第86章 最近的距离

　　柯以然在被窝里懵了一分钟，忽然跟个小炮弹一样的弹起来，反应过来，古墨大半夜的，要往哪儿走？有什么急事吗？尽管已经看不见了，还是迅猛无比的爬起啦，凭着记忆，扒拉到窗户的位置，还被台灯底座绊到了脚，一边嘶嘶呼痛，一边摸索着打开窗扣，探出头去，却只能隐约听见一点汽车引擎声音的渐行渐远。

　　把行李丢进后备箱，坐上副驾，半按着眉心。

　　车子开出去，沈睿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房子里忽然又大亮起来的灯光，以及一个穿着睡衣还在急急忙忙往窗户外探的脑袋，问道：“怎么没有先取镇魂珠。”

　　古墨抬头，“那边有新货，我先去看看，回来再说。”眼睛随意一扫，显然也看见了，略微直起身体，静静的盯着后视镜，女孩睡眼朦胧的脸，微微眯着的眼睛，甚至脸上因为枕在胳膊上压出来的红印，都十分清晰，还有她略微疑惑担忧的眼眸，因为睡觉而变的蓬乱的黑色头发，重新靠在靠背上，将窗户玻璃升上去。

　　古墨已经走了有一个星期了。

　　柯以然在日历上勾了勾，心情十分的不爽，那人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真是走的太洒脱了吧，一点都不长情，他们怎么也在一起就算闹了点小矛盾住了这么久这样不闻不问的好么。

　　一刀将小西瓜切的汁水横流，红艳艳的里瓤甜丝丝的，柯以然大口咬下去，咬你个二五八万的，尽管清凉无比的小西瓜已经小幅度的平息了柯以然的怒火，柯以然还是低低冷哼一声。

　　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柯以然越想越不舒服，将手机拿过来，不停的转转转转。真是，好想打个电话怎么办该说什么才能不被嘲笑又很合情理呢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的没骨气。唉唉唉，不对不对不对，她只是有点怀念好室友做的饭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近天天外卖吃的不开心，将西瓜皮远远投进垃圾桶，挨个挨个舔了舔手指尖，嗯，就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好想吃糖醋小排骨。

　　拨过去。

　　只是嘟的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怎么？”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熟悉声线，柯以然却是莫名的瞬间红了脸，连一秒停顿都没设下定格，猛然莫名将一边蹲坐着的四不像同学扯到电话旁边来，四不像很是疑惑的伸出爪子挠了挠灰绒绒的椭圆脑袋，它刚刚在旁边看喜洋洋与灰太狼正看得正兴高采烈不能自已满面红光两眼星星，紧接着柯以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四不像，笑容狰狞无比的扯了扯那两只被四不像誉为最不可触碰最不忍人侵犯的最为神圣尊贵象征的长长软软的耳朵，四不像瞪圆了眼睛朝着电话里面尖叫一声，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奔到了一旁，龇牙咧嘴的用两只爪子安抚着红彤彤的耳朵，朝着莫名其妙的柯以然狠狠亮了亮锋利的指甲。

　　柯以然极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斜睨它一眼，拍了拍胸口，做了个我好害怕好害怕的表情，随即恢复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状态，表情认真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羊驼说它想你了，所以就打个电话，刚刚听到它的声音了么？”一边怨念深重的四不像同学耳朵抖了抖，鄙视的看了看柯以然一眼，虚伪狡猾的人类啊，尽拿我当挡箭牌，我为什么要想那个满脸都写着看我不爽的男人，要想也是想我大阴司里那些邪魅狂狷冷艳高贵的雌性四不像好么，算了算了，大人我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宅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可能处于暗恋动心中的笨女人计较，从鼻子里面发出几声嫌弃的低嗤，迈着优雅的步子，继续去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去了，看了两秒，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风一般的打开门出去了。

　　古墨沉默两秒，想着刚才那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唇角的笑意温润又和暖，像是晕成碧玉的湖面上娇巧飞鸟漂亮光滑的羽毛挑丝一般掠过的涟漪，真是，说谎技术什么时候这么拙劣，却还是极配合的应声道：“恩，听到了，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吧？”柯以然舒服的仰躺在沙发上，单手抱着麦兜抱枕上下抛来抛去，声音显得懒懒的，“还好啦，没什么事情，不过冰箱里面的荔枝罐头没有了，还有，你上次买的青苹果是在哪一家超市买的，我去福万家超市还有鑫源超市都走了一圈，一边买了几个，不过味道根本就不一样好么，真是难吃的要命，也不知道添加了多少色素和催熟剂。”古墨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打着程序，听到这里，略停了停，“苹果么？那是上次从沈睿那里顺手带过来的，纯天然绿色食品安全无公害绝对不添加防腐剂，这是他说的，应该是下面给上贡的。”柯以然眼前一亮，感叹道：“啧啧啧啧，上贡的肯定是好东西啊，难怪才给了四五个，真是的，也忒小气了，那家伙真是太挑剔了，吃个东西都这么讲究，不过我喜欢，嘿嘿，监护人大人，不如发动发动你那智慧的小脑给我想个办法再弄点回来尝尝鲜。”古墨思忖一会儿，“他明天晚上七点半要休眠，直到第二天黎明，你到时候去他那里就说帮我取新近的季度表，他就知道了，然后等到七点半他休眠了或者他去取季度表的以后就可以去取苹果，当然，我记得他那里还有很多别的。”说完又很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不要露陷，切记不要把目的表现的太明显，小心谨慎方能取胜。”淋漓尽致的传授了自家小孩如何窃取友人的果蔬。

　　柯以然在这边频频点头，一边很疑惑休眠是什么，一边很开心，马上就有新鲜的青苹果，呵呵呵呵。

　　二楼书室，柯以然站在大面褐色玻璃幕墙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远处市区里迷离热闹的灯火阑珊，斑斓霓虹闪烁着琳琅奢侈情绪伪装，照亮这个城市的重重幻影，谁知道让她不自觉当做家的地方，会不会只是让她跌的更重，让她更不敢回首遥望，这漫漫十八年一路走来，永远空旷的白色房间里，一个人的楼，她有多难堪，或许不是不觉得疼痛，只是更多时候会觉得空，就像手指间流窜的冰凉空气，□□裸浸着的空落落的虚妄，里面浮现着的瑟缩着颤抖不已的可怜的她自己。

　　就像现在，没有了古墨，她一个人呆在这里。

　　空荡荡的，有种又回到了安源的感觉。

　　她真贪心，得到了一点儿，就想要更多。

　　柯以然侧身背靠着那片玻璃幕墙，呢喃般的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还不回来。”古墨楞了一两秒，才带了笑的调侃道：“怎么，难道是羊驼又想我了？”一听这个，柯以然立刻脑袋冒烟觉得十分光火，光着脚悄无声息的在地板上一圈一圈的走着来回，翻了个白眼道：“别再自作多情了好么，四不像早就另结新欢你侬我侬去了，你能想象吗？连走路都觉得麻烦的小禽兽现在竟然天天起早贪黑的不知道跟着那个邻居家的金毛小型犬爪子拉爪子的去早上晨跑晚上散步，谈恋爱玩拍拖，这种抱着跨越种族的自我牺牲奉献精神去和他最厌恶鄙弃的犬类生物交流感情的行为真是太高尚伟大了好吗，现在都整八点半了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两只去哪儿鬼混了。\"听着柯以然一长串怨气极深的话语，古北起身走了几步也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眺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有一条浅白色的细线延伸着，像是那些拉扯不断的牵念，他几乎可以想到小孩说这些话的时候，微耸的鼻尖，眉梢的褶皱，舒展如流水的眼睫，低低笑了几声才道：“那你该好好教育一下它们，那种跨越种族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让他们早断早落个好，长痛不如短痛。”

　　“感情的事情，谁要去说，说不准说了人家还要挠给我两爪子呢。”两人正说着，古墨忽然不说话了，电话里面静静的，呼吸声都不可闻，柯以然捏着下巴，“”

　　发生了什么？？？

　　“我还有点事情，就不聊了。”古墨靠着阳台栏杆，任凉风瑟瑟，拂乱了他碎短的额发，下面当真，车如流水马如龙，却也有人无处容身。

　　太突然了吧？？？

　　“噢。”柯以然闷闷答应，她话还没有说完，“那你......”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个人慢慢将话说完，这才是真正的喜怒无常吧，柯以然看着手机屏幕，躺在沙发上，看着顶上华丽的琉璃吊灯，在折射出的五彩光芒里闭上眼睛。

　　好像已经不能接近，这就是最近的距离了吧。

　　要懂知足，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柯以然，不要奢望。

　　也不能奢望。

　　即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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