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超市

　　就这样在家过了几天，迎来第一位客人，一位肩负着亲切慰问专案组新成员光荣而伟大任务的客人，虽然客人站在门口，脸色奇臭无比。

　　默默思考了两秒，将人迎进屋子，试探道：“要喝点什么吗？”一般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吧，第一次招待客人的柯以然表示很兴奋，而且是在自己的家里独自招待客人。

　　看着柯以然莫名其妙目光炯炯跃跃欲试的样子，纪白坐在沙发上的屁股挪远了些，道：“茶，饮料都行，随便。”然后四下打量着新房子，有些奇怪地道：“不错么，布局挺好的，花了些心思。”他本来还打算替柯以然把房子里的好朋友们清理一下，但现在看情况，似乎不需要了，没想到柯以然还懂这些方面。

　　虽然房间里的摆设看似没什么奇怪，都是很普通的，但是仔细观察，每一处家具的放置却都很微妙，组成了一个很干净开阔的格局，房屋的朝向是很不错的，可能会吸阴藏匿鬼魂的角落都被外面种植的植物还有小盆栽所综合均衡，阳气充沛，灵气洁净，基本不用担心会被好朋友们骚扰。

　　听到纪白似乎在说什么，柯以然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你说话了么？刚刚没听清。”

　　纪白摇头，“没什么？”

　　“噢”了一声，柯以然又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最后悠悠跑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

　　捣鼓了半天，就弄了个这个......纪白觉得自己对柯以然的认知得到了刷新，忽而微笑道：“我刚刚说的是：茶还是饮料？”

　　柯以然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你刚刚还说了：随便。”她先前是有点兴奋过头，可是对于一个这么久以来只在商店里买过几块面包的人来说，茶包和饮料都是木有的，同时也得出新结论道：果然在这一点上就表现出了小孩子的特质，都很讨厌白开水，喜欢有味道的。

　　刻意将水杯拨开远远放在一旁表达自己愤怒的纪白，白眼频抛，开门见山道：“明天早上万齐和高清明会过来接你，带你去找那个降头师。”柯以然点头，“嗯，好，不过，那个降头师叫什么名字？”纪白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这个人，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绷的有些紧，脸色微恙，右手拇指不停摩挲着左手手背，好半晌才道：“慕琛，叫慕琛。”柯以然看他表情奇怪，担心道：“你还好吧？”纪白起身，“没事，我先走了，你就等着他们明天来接你就行。”柯以然也跟着起身，“这么急？”纪白匆匆忙忙走到大门口，又回头严肃嘱咐了几句，“明天去了之后，不管慕琛态度怎么样，都不要和他争讲，如果他愿意帮助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最好，如果他不愿意，也不要出言不逊，态度要放软一些。”

　　那种即将要上刑场感受头身分离血花四溅的感觉又来了，柯以然沉声不语。

　　看柯以然略微踌躇，纪白解释道：“慕琛这个人，脾气很奇怪，做事全凭心情，你见了就知道了，你们，嗯，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只是他住的那个地方可能你会不太适应，不过，那里面的东西不会伤害到你的，都是被束缚住的，万齐和高清明会在外面等你，事情一谈完，你直接出来就好了，别担心。”

　　这种完全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担心了，担心又害怕，害怕又惆怅，柯以然表情囧囧的。

　　纪白：“......”转身出门。

　　柯以然坐了一会儿，在衣兜里装了些钱，也出了门。这房子另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附近没有小商店，因为出门不远几十米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即使再怎么不愿意，她也要去超市努力奋斗了，吃的东西都完了，厨房里面放的还有小米，蔬菜是没有，还有两颗鸡蛋，应该是那个室友留下的，没有经过人家的允许，她也不好乱动，最为重要的原因，她完全不会动，在安源呆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不过唯一的自信大概就是可以将那两颗鸡蛋煮熟，嗯，放进水里就好了么，然后，要煮多久呢？呃，不知道，那就多等一会儿，十分钟不行，就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不行，就二十分钟，总行的么。没错，鸡蛋是个好东西，购物单子上的第一样，鸡蛋。

　　头皮发麻的跟在一群人身后进了超市，柯以然故作镇定，虽然她带着口罩，别人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喉咙痒痒麻麻的不舒服，摸着喉咙清咳几声，埋着脑袋，毫无头绪地四处乱窜，里面空间很大，陈列柜一排一排的，柯以然一紧张就找不到路在哪儿，只觉得眼前花样繁多的包装袋让人头晕脑胀，更别说四面传来的嘈杂无比的说话吵闹声音，简直整个人都要炸了。

　　几乎是逃一般的找了一个相对人少一点的地方，假装在看商品，僵在那里，做贼一般的偷偷看了看四面行人，看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她，又拍了拍发红的脸，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种心虚发慌的感觉，别紧张，别紧张，默默站着几秒钟，觉得好一些了，才从衣兜里掏出陈列单来，一个一个看，开始寻找，嗯，鸡蛋，泡面，火腿肠，饼干，橙汁，牛奶......

　　越找越急，在那块兜了好几个圈子还是没有发现泡面的柯以然郁卒了，只觉得周围的人仿佛都在看她，脸红得就像蒸熟的大螃蟹，脑袋上都快冒气了，攥着清单，偷偷摸摸的乱瞅一通。

　　古墨坐在休息区里，默默看了一会儿，表情比柯以然更郁卒，怎么会有人进超市买东西会是这种情况，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很明显，一到了这种人多的环境，就完全手足无措又很害怕不安，这样的性格就算离开了安源，也很难适应以后的生活，对于生人本能的畏惧抵触心理太重了，必须得改，不过也是，那么多年没有和外人接触过，会一时之间不能习惯，可以理解，慢慢来吧，一步一步，总是可以变过来的。

　　本来只是将人抓回去然后等待时机取回镇魂珠，现在却变成这样，古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一时兴起。看着那个女孩的努力挣扎，心里便想去逗一逗，揉一揉，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以后会是怎样生活，毕竟岁月如此漫长无尽头，总要有些事情可以聊以慰藉才好。

　　扭头，看着面前一个流着鼻涕正无比痴迷呆呆望着一袋巧克力奶球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她要打道回府，必须打道回府。

　　柯以然终于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超市买东西太麻烦了，她还是回去发掘发掘哪里有小商店比较好，好烦躁，正在找大门在哪个方向，衣角忽然被人抓住扯了扯，惊了一跳，低头，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仰头看着她，柯以然不自在地退了退，将衣角解救出来，问道：“有事吗？”小男孩伸手指了指头顶，柯以然疑惑抬头，上面几个硕大的黑字：果蔬区。

　　一排黑线，这里有没有地缝，有没有，她要钻进去。呃......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在果蔬区转了几个大圈子寻找泡面，真是昏了头了，好丢脸，窘迫了一下，柯以然朝着小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她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么，肯定是智商君今天离家出走还没回来，人生才会如此凄凉。

　　迟钝无比的某人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个男孩会知道她不是要在这个区位，反而接着不耻下问道：“泡面在哪个地方？小朋友，你知道么。”小胖子擦了擦嘴角黑黑的巧克力残渣，又指了指右侧最后一排陈列柜，柯以然眼尖，果然看到了几排泡面，感激涕零的摸了摸救星的小脑袋，无比诚挚道：“谢谢。”奔向泡面，心道，原来还是有区位的啊，待会儿得看准了。

　　小胖子看着柯以然扫荡泡面去了，颠一颠的回到古墨那里，领走了全部的巧克力。

　　古墨闲闲坐在那里，看着那个黑斗篷一样的身影小心翼翼东瞟西瞅的四处转悠着挑东西，头痛的掩住了眼睛：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这样，跟个偷窥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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