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迟来的楔子

　　人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

　　这是古今中外的一个世界难题。但无论它是如何玄妙，对于我们而言，特别是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们，其实也大可不必回答这些。

　　人不是为了活着才活着的，至少对于我们是这样的。只是既然不想这样无趣，我们就得需要找些乐子。这些乐子可以被称为理想，可以呼作目标，也可以被戏称为白日梦。只要有了这些目标，在那些还没有触及的日子中我们就不会死去。即便是濒死了，我们心中的执念也会残存在此世中，继续留下印迹。

　　可是，这些目的不能被达成。一旦完成了，我们就会像那些被升华的天使一般，白色的羽翼总会脱落，身躯会不自主地向下堕落，直至死亡。

　　或许会有人质疑，问这些是否真实，甚至和文章本身究竟有什么关系……所以，以下正文。

　　那是很久以前，在大结界没有展开，妖怪们还在战乱纷争的年代。那时候还没有博丽巫女，初代仅仅只是一个天生拥有偌大灵力的人类，而八云紫那时也才刚刚登上了妖怪贤者的宝座。

　　“紫，以后你想做什么呢？”

　　初代，姑且先称之为初代吧。她刚刚迈入了成年的礼堂，如今的她年轻而气盛，心中自然有数不清的话要述说。而很巧，身边的紫也正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至少在几百年前是这样的。

　　“嗯……”紫思量了一会儿，她摸了摸初代的脑袋，笑道：“我想建立一个没有混乱的地方，那时候妖怪们就能获得自己的乐园了吧。”（当时初代身高与恋恋差不多）

　　“哈，还真是了不起的目标呢。”

　　虽然现在有着幻想乡，但在当时，八云紫的想法绝对称得上是异端。妖怪们一直都看不起人类，即便在幻想乡里，现在还有许多大妖怪对人类满不在乎，特别是那些山大王做久了的。

　　“是吗……或许吧。”紫也知道自己的理想有些荒诞，所以她更多地是认同了初代的话。

　　“不过有趣就行了。”初代接着说道。

　　“呜？”紫有些意外，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居然被人认可了，而且还是一个区区人类。

　　“所以啦~既然想做就去做好了，我也会帮忙的哦~”

　　“哈~你这小鬼。”拍了拍初代的脑袋，八云紫绝对想不到两人今日的谈话既然会是创设幻想乡的源头。当然，就算意料到了，她也不敢想象所有的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博丽灵梦没有目标，这姑娘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整天漫无目的地活着，以一种超然于世的眼光看待着一切。所以她不关心谁是妖怪还是人类。只要有人委托，她就退治，不论是非对错的。

　　她从不自觉修行，即使现在的道行也是紫硬逼着她才达到的。所以无疑，灵梦是个天才，而且是逆天的天才。但无论如何有才，她却并不能被称之为人或者是妖怪。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恐怕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八云紫都无法解释清楚。

　　博丽巫女大多都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因为和博丽大结界已经合一了，所以她们更多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守护者，守护着幻想乡的人。

　　但即便如此，像博丽灵梦这样的博丽巫女还是很少数，甚至可以说是至今唯一的一个。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八云紫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将灵梦的人生轨迹拨正过来。但是后来，紫终究还是放弃了……

　　那是一次怎么样的对话……紫到现在还没有忘记，而且时常会回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在雨夜中，那是不知第几次的促膝而谈了。这样的对话重复好多次，但总体来讲收效不高。而那次也是如此，当时的紫并没有能够说服对方的信心，但也绝对想不到两人关于这个话题的谈话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灵梦，最近过得如何呢~”

　　说实话，灵梦一日三餐的饭钱一直都被八云紫死死掌控着，除了奉纳金之外，退治的报酬是直接交到紫手上的，而具体的提成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这其中有多少猫腻了吧。

　　“有事吗？”指了指桌上半块没有吃掉的白馒头，灵梦问道。

　　“啊哈~”八云紫打了个哈哈，装作没看见地坐了下来。

　　“其实是有人向我举报你消极怠工，所以我这次就来看看，顺便把上次的收入交给你。”

　　“哦”从八云紫手里收下了一贯钱，灵梦默不作声了。

　　“呃……”紫显得有些尴尬，其中一部分是心虚，一部分是对灵梦的性子她也是很无奈——明明当初先代对熟人还是有说有笑的。

　　“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

　　“……”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尬聊后，紫终于才切入了正题。

　　“灵梦难道就没有怪罪过我们，让你来作为博丽巫女吗？”

　　虽然八云紫这里有故作伪善的嫌疑，但的确，其他巫女要么就是自愿的，要不就是形式所迫，很少有人像灵梦这样继承下来的。

　　“没有。”

　　灵梦的话让八云紫是很欣慰，但那种淡漠的口吻却实在没有说服力呢…。

　　“真的？”

　　“嗯。”

　　“那为什么总是那么懒散呢？”

　　“……”

　　这次灵梦沉默了很久，当她抬起头的那刹那，紫也终于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清灵梦，看清眼前这个名为博丽灵梦的人类。

　　“如果真的完成了幻想乡，那时候的幻想乡还是幻想乡吗？没错，它会是一个乐园。但这个叫做幻想乡的地方，它本身的意义已经消失了，永远地就要被我们的理想所取代了。”

　　正如所有伟大的小说，最终都会指向一个方向——虚无。而所有的人生，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结果——那就是梦碎人亡。

　　“……”

　　这次换作紫沉默了，她忽然想起了初代。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当时的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同意自己的幻梦呢？

　　成年后的我们就像是在玩竞舟游戏，不停地往前划，逆流而上，期望着回到无穷无尽的过去。但是在那个终点，它远不如我们的梦想——并不是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我们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我们的幻梦超越了过去的期望，超越了一切。我们总是把创造性的热情投入到这个幻梦，不断地为之添枝加叶。

　　只是，幻梦终有一天会醒来。苏醒过来的我们，看着这样现实的世界，那时的感想会如何呢？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的我并不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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