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横祸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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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徐子，准备好了没有啊？小爷我等得不耐烦了。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赫连宁远今天一身武士装扮，一身白衣，束着黑发，明眸皓齿，背负弯弓，一扫往日书生气，显得英姿勃发，精神奕奕。
“殿下，就快准备好了。待属下牵来马匹。还请殿下不要老是叫属下小徐子，不然属下豁出小命跟您急啊。”
小徐子是赫连宁远给徐宁取的外号，因为他觉得特别有太监的感觉。为此赫连宁远常常用这个称呼来取笑徐宁。
“哦？要跟小爷急呢！小徐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赫连宁远轻狂地笑了起来。
“殿下，就别再取笑我了。”
“好好好，小徐子，我不取笑你了。”赫连宁远脸上则是笑意更浓。
徐宁的脸是彻底黑了下来，真是个无良的家伙，徐宁暗道。
“好了，别废话了，今天天气不错，趁早出发。对了，出去后别再叫我殿下，记住了啊。”赫连宁远策马扬鞭，和几个侍卫奔驰在晨光之中，精神焕发。
赫连宁远一行人骑着快马，从吴水镇大街横穿而过。
“让开让开，别挡小爷的道。”赫连宁远显得十分兴奋，身处皇宫之中处处都是礼节的束缚，最宁的就是这种肆意奔驰，毫无顾忌。
“少爷，慢点，慢点！”徐宁追在赫连宁远背后，一路上提心吊胆，这个皇子还真是疯狂，明明身体不是很强壮，却不要命的拍马加速。不管别人的命的同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小徐子，快啊，追上本公子，本公子重重有赏。”赫连宁远高声的叫喊起来。路人只道是又遇到一个顽主了，惹不起就只好躲起来，乖乖让道。
赫连宁远一行人过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狩猎山林。
此时还刚过X时，初阳渐生，柔和的光芒泼洒在树林的缝隙间，在晨雾里微微闪着晶莹的白乳色光芒，呼吸着早晨树林里独有的清新微凉的气味，夏天的味道变得愈来愈浓了。
赫连宁远舒展一下修长的躯干，纵身跃马而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舒服！小徐子，现在什么时刻了？”
“殿下，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还早，父皇现在必定还在早朝，得持续三个时辰，而后父皇还得去批阅奏折。我们至少有两个时辰可以好好玩。”
“殿下说的是。”
“那我们开始吧。”
赫连宁远和几个侍卫及徐宁在山林里追踪猎物，不得不说赫连宁远确实聪明，虽然身体娇弱，但是学习能力却极强。在两个小时的狩猎过程中，赫连宁远使用弓箭的技巧越来越成熟，以至于到后面连侍卫都觉得皇子的确不愧是当今圣上的子嗣，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超群。赫连宁远打十来只野兔后，突然生出一股疲乏来。
“小徐子，我们休息会儿。”
“是，殿下。”
赫连宁远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睁开狭长的眼睛凝神看着天上那轮红阳。侍卫威武严肃的正立在赫连宁远周围，保护皇子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赫连宁远呆呆的看着那轮红日，嘴里痴痴的轻声说着：“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殿下，您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赫连宁远摇摇头，自嘲一声正要撑起身子，站立起来。突然那轮红日在赫连宁远的眼中剧烈的晃动起来，喷薄出一道道火红的烈焰，似要烧裂苍穹。而后天上黑云四溢，滚滚而来遮蔽了红日，雷光撕扯着黑色的云幕，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此时，空开始泼起倾盆大雨。
赫连宁远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天气的剧变开始从心底蔓延起来，席卷全身。
“殿下，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雨吧。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啊，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下这么大的雨了。”
“快，快，快点回皇宫！”赫连宁远心中越来越不安了，他内心有一种要被撕裂的痛感。
“殿下，现在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等雨过天晴后再回不迟。这样的暴雨下不长久的。”徐宁被暴雨遮蔽了双眼，没有发现赫连宁远的异常。
“马上回皇宫，抗令者以死论罪！”赫连宁远跨上白马，不顾一切地抽打着白马，迫不及待，他一刻都不能等了。心里强烈的不安催使他陷入疯狂，此时的赫连宁远全然没有往日的潇洒样子，披头散发，状若癫狂。
雨中的马蹄声总是那么令人不安，即使是在白天也一样。
赫连宁远一路拍打着白马，鞭子上的血迹合着雨水在狂风中飞扬四溅，徐宁他们终于是意识到真的出什么事情了。于是也不顾性命的开始追赶着前面已经陷入疯狂的皇子。
“父皇，娘，不要出事啊，千万不要出事啊。孩儿以后答应你们再也不胡闹了。”赫连宁远一人自语，任由暴雨打在身上也全然不知。
“母后，要是没有了您，以后孩儿怎么办呢？孩儿该有多么孤独寂寞，您也知道，孩儿最依恋的人除了父皇就是您了。千万不能抛开我不管啊。”
“不，不，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我多想了。”赫连宁远一路狂奔，一路呢喃着安慰自己，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却越来越糟，心里的不安如同滴在水里的墨汁，越是阻碍则扩散得越快。
啪嗒啪嗒啪嗒，白马一路溅起雨水。
半个时辰后，赫连宁远终于赶回了皇宫。
赫连宁远勒住白马，停在了大殿前。
浑身湿透的赫连宁远丢了了魂似的慢慢踏步拾阶而上，脚踩着那九十九阶的白玉石做成的阶梯。
天空中黑云依旧在赫连宁远头上汹涌翻滚，泼洒下倾盆大雨。雷声在天地间肆无忌惮的肆虐，白色的银蛇狂舞于天际间，在黑云中若隐若现，时而钻出黑云中露出它那凶恶的蛇信子，时而又隐藏进翻滚的黑云中。天空一片灰色的凄迷笼罩着。
赫连宁远丝毫没有听到天上的雷鸣上，和暴雨的拍打声，仿佛失去了听觉。这天地间好静好静，静的可怕，静得如那漫长的黑夜一样让人在等待黎明的曙光中渐渐失望，然后绝望。赫连宁远竭尽全力用耳朵捕捉着皇宫内昔日该有的欢声笑语，却全无所获，什么都没有。
“不，不会这样的。”赫连宁远散落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那张充满朝气的俊俏脸庞已经如死去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一股死气在弥漫着。
赫连宁远摇晃着身子走上玉阶，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眦目欲裂，疯了一样的寻找着只要下雨天自己贪玩没回来就必定会等在那个的女子的身影，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母后也不在了，“是骗人的吧？这肯定是骗人的吧？”
赫连宁远情不自已，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踉跄的跑着，一路连跑带摔的狂奔进大殿中。噗通一声，赫连宁远又摔倒在地上了。他察觉到手上的温热，那红色的液体就如死神一般宣判着自己的命运，赫连宁远已经彻底失去了心智，在这一刻他的冷静，他的从容，他的最后的一丝期冀也随着手上的鲜血而流淌一地，没有可能再聚合在一起了。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里？”
“你们出来啊，再不出来孩儿可要生气了。你们出来啊，你们出来啊，你们出来啊…”
“小李子，别再和本少爷捉迷藏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真要把你交给太监处置了啊。”
“冯大人，平时你不是废话最多么，老是爱管我的闲事，怎么现在不说话了。现在你应该还在大殿内的啊，快出来说话啊，本皇子与你当面对质。”
……
“父皇，母后，别抛下宁儿，别抛下宁儿。”
……
后面赶到的徐宁和侍卫知道事情不妙了。看到平时镇定的皇子完全陷入癫狂，伏在血泊里声嘶力竭的一直喊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小，被雨声给淹没。他们心中也是巨浪滔天，然而却没有多少悲痛，皇宫本就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现在忐忑着该何去何从，因为他们也不确定是否皇家就这样如见鬼般几个小时里全部灭亡了。
侍卫和徐宁走进宫殿也是目不忍视，往日辉煌的大殿就如地狱一般，血流成河，遍地尸体。几个大臣的尸体伏在红色地毯上，鲜血与红色地毯分不清彼此。有的甚至流出了青色的肠子，冲击着他们的视觉和神经。最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还看到一个大臣趴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头颅和一条手臂，全身被烧毁待尽。那条手臂上爆裂的青筋在呐喊着他临死前的痛苦。即使侍卫是皇帝千里挑一的壮士，胆色过人，此刻内心也是生出浓浓的恐惧感，“是被怪物杀死的吧？”
正当他们陷入沉默中时，大殿内突然回响起一阵阴森的怪声：“啧啧，没想到皇宫内还有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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