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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莫逆于心


  和韩江源莫名其妙同居的日子纪想南苦心忍了一个多月终于盼来了十一小长假,她终于可以脱离韩江源的魔爪了。

  十一正是农忙时节,魏表哥一人看地看的吃力,老妈老爸就轮流回家照料自家的地,辛苦一年可不能在节骨眼上出什么差子。纪想南想回家帮点忙,再看看爷爷奶奶。

  于是那天下午,她趁着韩江源和同学约去打篮球,往桌上留了三百块钱后后就高高兴兴赶往汽车站了。虽然心里知道一定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在她还没跑出小区门口时韩江源就追了上来,还是这让她很不爽!

  “纪想南,不准丢下我。”听那口气竟有些责备她的意思,责备完顺势拽着她的袖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松开啊,少来这一套!我又不是你妈,撒娇也没有糖吃。”纪想南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非常不客气的打击了他可耻的卖萌行为。

  “韩江源,你就没有别的朋友吗?你看,你长这么帅,姑娘们都特喜欢你,你也别天天高贵冷艳的不理人家,咱们班那谁不是几个星期前就要约你出去吗?她人不错,你就跟着她出去玩呗,团结同学,促进感情,不也挺好?”

  “嗯,她们喜欢我,那你呢?我跟着你,就是在团结同学促进感情,我也觉得挺好。”

  ……

  “你当我没说。你长这么帅,篮球又打的好,男生们都特别喜欢你,平时课业那么忙,是时候好好休息了,不如你跟他们约着打打篮球放松放松?”

  “嗯,那你弟弟北沐会喜欢我吗?我可以找他打篮球放松吗?”

  ……

  “药不能停啊少年!”

  说不过韩江源的结果就是只能带着他回家,纪想南一路都望着窗外,拼命的想该给韩江源安排个什么身份,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结果一回到新沙镇的家里,韩江源收起了所有的厚脸皮,变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韩江源,想南的同桌。”

  这就……完了?纪宏民打量着眼前的帅小伙,心里一顿恼,这孩子居心不良,好端端的过个节,不回自己家,来他家凑啥热闹!顾爱莲很欣慰,虽然这这小伙子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这模样,长得可真俊呐!配她家老三,绝对赚到了。最正常的属爷爷奶奶,一听他是老三的同桌,啥也没多想,对他那叫一个亲热,啥好吃的都摆他面前了。

  至于纪北沐,他是相当的不满,同时感受到某种威胁,天天只读书的三姐竟然会带这个男孩回家这件事,多么值得深思啊。顾霞则很震惊,她每天都给纪想南发短信分享小秘密,她有了男朋友竟然不告诉自己!

  总之,除了爷爷奶奶没有人相信他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可是除了住在一起,他俩真的很纯洁……

  纪想南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把一腔愤恨发泄在韩江源身上。吃饭时她趁着没人注意往韩江源大腿上扭了一把,那个变态竟然舒服的哼唧了一声,捉住了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妹妹,能再往上两公分吗?”

  往上两公分?纪想南捏碎他的蛋的心都有了!但这个想法更让她崩溃好不好,她多么纯洁的小萝莉,竟被逼到想要捏碎男人的蛋蛋,谁来拯救她的节操……

  在家好好歇了一晚后,纪想南第二天一大早就换上了旧衣服,登上电动车后往自家地里赶。算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拾过棉花了,幸好这不是个技术活,她还没忘记基本要领。

  纪想南正想着今天的安排,车后座一颤,温热的气息瞬间从耳朵边喷出,“妹妹,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不准丢下我。”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了,于是带着某拖油瓶一路狂奔。

  那天早晨,天只是蒙蒙亮,田野里一片寂静,乡间的小道上甚至可以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晨曦中慢慢散去,散到看不见的远方。安静的小道上前后无人,两旁笔直的白杨在他视野里后退。有风,树叶沙沙作响,她头发轻轻抚着他的面颊,痒痒的,很温柔,他心里顿时也柔软起来,嘴角不自觉弯起,他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自然的如同呼吸间的空气。

  去田间的那段路并不好走,她说了句“坐稳了”后开始加速,电动车被她开出风驰电掣的感觉。韩江源被颠的七扭八拐后紧紧抓住了纪想南盈盈一握的腰,一时间竟觉得非常有安全感,这安全感突兀的击中他的心脏,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呼之欲出,他想要抓住那些感觉,它们挠过他然后又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不纠结,任由那情绪来去自由。

  他的内心很柔软,某小弟却很不柔软,路途颠簸,他越来越贴近纪同学,于是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坚硬……

  “嗞”的一声,纪想南停下了电动车,她实在忍无可忍了,“韩江源!你……”硬毛线硬啊!

  韩江源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一笑,“对不起啊妹妹,对着你,它好像特别容易兴奋。”说完往后挪了一大截,狠狠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纪想南紧紧握住车把,再次对后面那位的厚脸皮无计可施,把一腔悲愤发泄到车速上,韩江源看着她瘦削的肩膀,嘴角再次弯起,西北彪悍的民风……果然深得他心,他就知道他这降落地点挑的不差,也不枉他研究了两个晚上!

  他们已经走的够早,可是赶到棉田里时老纪雇来的工人已经开始劳动了。穿行在棉花枝间,清晨的露水很冰冷,干净透亮的折射着太阳的光辉。纪想南把车钥匙扔给韩江源:“你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我家,我奶奶在的,你回去吧。”说完就绑起花袋要下地了。

  她走了几步后发现韩江源跟了上来,纪想南回头看他一眼,满眼的不解。

  虽然韩江源像是来参加某芒果台变形记的城市主人公,纪想南可不想真的带他体验农村生活,让他知道一餐一饭来之不易,让他离去时脱胎换骨……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啊!

  纪想南是个俗人,非常俗!她绝不会视金钱如粪土,绝不会对富二代嫉恶如仇。她知道金钱是有魔力的,虽然人们有时会很不甘心作为茫茫宇宙中独具高级智慧的生物会被这薄薄的纸币引诱,但不可否认金钱牢牢的控制着普罗大众的生活。最恨它的人往往是因为它不属于他们,它最爱的人却不一定活的开心,但人们永远不会轻易拒绝它!这世上有为国为家铮铮烈骨的人,有坚守底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有为理想甘于风雨兼程的人,可她纪想南不是。她就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一个,要的很少,其实也很多。

  “平安喜乐”说起来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油盐酱醋茶,嗅一嗅满是烟火气息,她要的生活是钱串子穿起来的。

  而韩江源不同,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金钱的宠儿。父辈的余荫让他有可以大把的财富去随意支配,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实现了大多数人一辈子的目标——财务自由。如果不是认识了纪想南,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现在这片棉田里,他可能会有葡萄酒庄,茶地花田,却不大可能亲自去打理它们。

  他需要改变吗?怀璧其罪?她实在没有必要做一副圣人的模样去告诉他人间有多么疾苦,他的日子有多么幸福。他来这里看看这世界有另一幅面孔就够了,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强融!

  意识到这点后纪想南一时有些恍惚,平心而论,韩江源真不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不知是不是他演技好,他比大姐的男朋友李新更平易近人,李新偶尔在奶奶用纸巾给他擦杯口时还会不易察觉的皱眉,嫌弃的很不明显,而韩江源完全不会。要不是他偶尔冒出的一些高逼格怪癖,又穿的实在人模狗样,纪想南真的会把他当成身边一起长大的那些朋友,这点从他能很快交到一帮打篮球的朋友上也可以略窥一斑,总之和他一起玩是件愉快的事儿!

  纪想南愣住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他当朋友了。不知为何,朋友这个字眼让她一下豁然开朗了。一个月前刚见他时的那些慌乱无措统统消失,那些排斥和逃离也都一一解除警报。虽然收留了他,但她这忙帮的实在勉强,心里总是在盘算着他最好明天就走。她从没发现原来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他们除了再也别有瓜葛外,还可以选择做朋友!

  也许她该撇开前生的那些不复存在的日子了,毕竟她回来的这一年,一切已经变得很不一样!她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想通了这一切,她突然转过头对着韩江源露出笑脸,笑的眉眼弯弯,白牙露出一整排。韩江源愣了愣神,拿出手机对着她“咔擦”拍了一张。纪想南处于情绪剧烈波动的状态,也就没理会他私藏她照片的行为。

  “韩江源,咱们算朋友吗?”

  “朋友?”

  ……她难道自作多情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我之间,患难之交太浅,自然是莫逆于心,遂相为友。”他说的认真,收起全部的玩世不恭,真诚的不能再真诚。

  纪想南看着他充满淡淡笑意的眼睛,咬着嘴唇,低头一笑,“这话我喜欢听。”

  我是真的很开心啊!重生以来能放下所有心事平等的、认真的交一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纪想南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着,心里一时竟有些发酸了。

  她十六岁的生日还没过,内心却住着一个将近三十岁的老灵魂。身边的少男少女的青春活力她学不来,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她早就过了新鲜劲儿,那些动人的小情愫让她会心一笑却勾不起她半点动心,只有一点她与他们相同:迫不及待的想长大!

  她像上足了劲儿的发条,拼命的往前飞奔,想让家里人过好,想让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想让前生的错误都死在萌芽里。可是她可能用力过猛了,不管是顾霞和温子勋的事,还是面对韩江源时逃避的心理,她都有些自以为是了。不受伤还是青春吗?受过伤就会输到底吗?她以为对对方好的事对方就一定得接受吗?她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她活得真够累的!操碎了心,却好像独独忘了自己也会累,也需要朋友的陪伴和安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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