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四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
第二天，顾澄天在小区门口接上安欣然。上车后，他时不时地转头看她几眼。
她有点奇怪：“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
“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气色不错。”顾澄天嘴角上扬。
安欣然因为今天要见□□ITH，特意好好化了个妆，还打了点腮红，所以看着比平时更红润了些。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今天见外宾，总要打扮下表示礼貌。”
“很漂亮。太礼貌了。哈哈。”顾澄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太隆重了？”安欣然上下看了看自己。一件黑色羊绒大衣，里面穿了条暗格的薄呢连衣裙，应该还好吧？
“没有。我只是说你很美。真的。”顾澄天看着她，眼里闪着亮光。
她轻柔地一笑，低声说：“别笑话我了。”
“哪有。我说的是真的。等会见了□□ITH他们，你就和上次那样自然就可以了。不用紧张。有我在。”顾澄天伸过手来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安慰的笑容。
她静静一笑，朝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车里的暖气很足，让人暖到心里头去。顾澄天打开音乐，《天鹅湖》的美妙旋律充满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安欣然看着沿途飞驰而过的风景，感觉到这么多年来难得的放松和安心。不知不觉地，她就睡着了。朦胧中，有人替她盖上了一件衣服。她往衣服里钻了钻，这个气味好熟悉啊，有“他”的味道，让人好留恋。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欣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了看周围，车子里没人，顾澄天去哪了？身上的衣服？是他的黑色大衣。糟糕，自己怎么睡过去了？她望向车外，车外是一片海，顾澄天站在海边，沐浴着太阳的光，整个人就象是一个发光体，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看着，心里一阵柔软的痛。理了理头发，她抱着他的大衣走出车子。
“披上吧。外面冷。”安欣然走上去把大衣交给他。
顾澄天接了过来，柔声问：“醒了？睡得好吗？”“也不叫醒我。这到哪儿了？”安欣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马上就到了。我看你睡得这么香，不舍得叫醒你。刚才有电话来，我就到外面来打了。”顾澄天不在意地笑笑。
“这里好美啊。”安欣然看着眼前的大海，一望无际，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是啊。这里风景很好。我们渡假村就建在海的那边。”顾澄天手指向右前方：“这里建好了，我觉得不会比济州岛差。我的理想是把这里打造成中国的‘蜜月岛’。”他的目光明亮又坚定，展露着他一往无前的雄心。
他是干大事的人，他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想到此，安欣然真诚地说：“澄天，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我相信你。”
“谢谢你。小然。有你帮我，我相信会更快更好地实现这个梦想。”顾澄天看着她的眼睛，象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想逃开，可却又似受到了蛊惑，她望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是你帮我才是。我才要谢谢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捋了捋她的碎发，说：“跟我还客气啊？我们走吧。□□ITH他们应该快到了。”
“好啊。”她答应着，心里掠过一丝酥酥的甜。
两人并肩而行。阳光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只留下沙滩上大小不一，成串并排的足迹那么清晰而又深刻。
上了车，顾澄天从后座拿出一个袋子给安欣然。
“什么？”她疑惑地问。
“看看喜不喜欢。”他示意她打开包装。
她拿出袋子里的一个盒子，打开来，是一条丝巾。艳丽却不显俗气的花色，柔软的触感，安欣然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真丝。
“这。。。给我？”她的眼神带着犹疑。
“是啊。我随便买的。你的衣服都是素色，我觉得搭条鲜艳点的围巾会比较好看。戴上我看看。”他微笑地看着她。
“这。。。我不能收。”她推脱着。
顾澄天拿过围巾，不由分说地挂在她的颈上，绕了一圈。一边劝解她：“你就当是接待外宾的必需品。收下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看看，恩，很漂亮。”顾澄天上下看着赞叹道。
安欣然有点不安，她低头看着丝巾上开得绚烂的花，那么美，那么热烈，她怕自己会迷失在里面。
“好了，要出发了。快系上安全带。”顾澄天提醒道。
“哦，那谢谢你了。”安欣然轻声道谢，一边去拉安全带。可带子不知哪里卡住了，却一直拉不出来。
顾澄天看到了，俯过身来，说：“我试试。”
他整个人俯在她身上，圈着她去拉她右边的带子。安欣然觉得身体在升温，她不自在地别过脸看向车窗外，外面阳光灿烂，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好了，拉出来了。”顾澄天抬起头来，安欣然转过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她慌忙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噢。”
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热热地吹在她脸上，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呼吸困难，人一动也不会动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顾澄天的声音低沉如同耳语。
“我。。。有点热。你快开车吧。”安欣然慌乱地说。
顾澄天轻笑一声，坐直了身体。他系上安全带，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宠溺，悄声自语：“还跟以前一样。这么爱脸红。”
安欣然不敢看他，余光中，只见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高兴什么呀。幼稚。”安欣然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脸对着窗外，不再理他。可是心情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呢？是心底照进了阳光吗？暖暖的，好舒服。
终于到了渡假村，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到他们，就领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他们住在一套别墅的两个房间里。客厅和厨房是共用的。
安欣然看了房间，有点不满意：“为什么是在一幢房子里的？这不太好吧？”
“别多想，我只是为了工作方便。这里的别墅每栋都离得很远，我怕你一个人会害怕。万一有什么事也照应不到。这里房间都是独立的，我没事不会打扰你的。”顾澄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安欣然皱皱眉，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可她也说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唉，就随他去吧。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拉着行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阳台就对着海。正是中午，阳光撒在海面上泛起点点的金光，波浪涌动，那金光跟着一闪一闪的，就象跳跃的精灵。安欣然不由自主地笑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边的空气好清新啊，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怎么样？风景还不错吧？”
安欣然循声转过头去，顾澄天正站在隔壁的阳台上，风吹乱他的头发，让他俊朗的脸有了点不羁的味道。
“风景很美。我很喜欢。我想大家也会喜欢的。”安欣然笑容嫣然，顾澄天不禁看呆了。
如此美景，如斯佳人。这样的场景是顾澄天梦里都不敢想的。就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这一秒。阳光正好，心意正暖。
二．
□□ITH先生和他的夫人如约而至。□□ITH夫人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风韵犹存，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她见到安欣然很高兴，同是舞者，两人一见如故，很是投缘。趁着两个男人在谈生意上的事，两个女人就闲坐在海边的休闲屋里喝咖啡，话家常。
□□ITH夫人望望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笑着对安欣然说：“.顾很喜欢你吧？”
安欣然一惊，忙摆手说：“别误会，夫人。我和顾总只是普通朋友。这次他找我来做剧场的项目，也是觉得我对舞蹈还有点鉴赏力，没有别的意思。”
□□ITH夫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略有深意地看着安欣然，缓缓地说：“安，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顾。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爱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是隐藏不住的。”
安欣然脸一红，更加紧张了，她有点结巴地解释道：“夫人，请您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是结过婚的人。”
“哦？是吗？那恕我失礼了。”□□ITH歉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安欣然说着低头轻轻搅着咖啡。咖啡在她的搅动下转起一圈圈的漩涡。
“其实我与MIKE相识的时候，我们也都各自有了家庭。”□□ITH夫人突然说起他和□□ITH先生的故事。
“是吗？”安欣然有点好奇。
“是啊，”□□ITH夫人抬眼望着前方无边的海景，眼神温柔。
“那时候，MIKE是我的FANS，他很喜欢看芭蕾舞，每次我演出他总是早早出现在剧场。时间久了，我们也就熟悉了。后来，我得了一场大病，不能再跳了。那时候我很绝望，家庭关系也很糟糕，我觉得生命都失去了意义。MIKE知道后，就经常来看望我，鼓励我，还帮我找最好的医生来治我的病。他让我重新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我很感激他，也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可那时我们都有家庭，所以我们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只是作为好朋友来相处。可是爱又怎么能隐瞒呢？”□□ITH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咖啡。
“所以你们……”
“所以我们各自离婚后就在一起了。安，你对一个人用心，就势必对另一个人分心。你的心如果都不在那个人身上了，你觉得你人在他身边有用吗？我不知道你们东方人怎么想的。但在我的观念里，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有爱情。如果你对他没有爱，而只是因为道义责任或其他什么原因在他身边，我想，这对那个他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你不爱他，但你不应该剥夺他获得真爱的机会。所以，我们都选择了放手，放了自己，也是放了别人。”
“你们真的很勇敢。只是可能并不适合中国人的观念。”安欣然笑了笑，转头望向海面。
海面看似平静无波，但也就在一愣神的工夫，却已经挟着巨浪席卷而来，让人无处可逃。
“安，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并不快乐。”□□ITH夫人目光柔和。
“是吗？不瞒您说，其实我很久没有快乐的感觉了。因为一场意外，我从此不能跳舞了。我很伤心，也很绝望。我曾长期接受心理治疗。回国后，我遇到了顾总，他让我来做芭蕾舞剧场，我觉得这或许是我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所以我来了这里。”安欣然对□□ITH夫人也很信任，她忽然就很想告诉她，她的心情和想法。
“安，你很不容易。”□□ITH夫人握了握她的手，给她鼓励的微笑。
“不知为什么，我看见您就觉得很亲切，夫人。让我告诉您一个秘密吧，但请您替我保密。”安欣然眼中有泪光闪现。
“安，你可以相信我，我会替你保密。”□□ITH夫人真诚地说。
“其实，您没看错，我与顾总以前是恋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可是，”安欣然低头看着杯中的咖啡，一滴泪落进杯中。她抬起头来，苦涩地笑了：“他一直在这里，永远不会离开。”她把手放在心口上，那里好痛。
□□ITH夫人怜爱地看着她，拿了一张纸巾给她：“安，你太苦了。你要勇敢，要努力去找回你的爱啊。”
“我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我也没有勇气去伤害我的丈夫，一个给我太多帮助的好人。”安欣然凄然地说。
“你太善良了。但安，你要记住我刚才的话，放了自己，也是放了别人。你不能给予的东西，或许另一个人可以给予。或许你认为报恩比爱情更重要，可是，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要让我们的生命充满遗憾呢？”
“谢谢您，夫人。您的话真的给我太多启发。但我想，我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去做出任何的决定。”
说出了心里话，安欣然觉得舒服多了。这些话，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可今天却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人说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ITH夫人会懂她，她们其实是一类人，热爱舞蹈的人，信仰爱情的人。
“安，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你有所决定。”□□ITH夫人郑重地向她保证。
“谢谢您。”安欣然感激地笑了。
“安，你笑起来很美，怪不得MR.顾会爱上你了。”□□ITH夫人微笑着说。
“夫人，您别取笑我了。说了这是秘密了。”安欣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哈哈。安，你真的很可爱，我都要爱上你了。”夫人开朗地笑了。
“夫人。”安欣然娇嗔地阻止夫人再说下去。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ITH先生和顾澄天走了过来。
“哦，MIKE，我和MISS安正在聊心事呢？”
“夫人真是好兴致，聊什么心事，我们男人能听吗？”□□ITH先生自然地落坐在夫人身边搂住了她的肩。
顾澄天看看没位子，只好坐在了安欣然的旁边。安欣然不自在地往里挪了挪。
□□ITH夫人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对丈夫说：“这是个秘密。只有我和安知道。”
“是什么？”顾澄天好奇地轻声问安欣然。
安欣然低头喝了口咖啡，低声说：“没什么。”
“是啊，MR.顾，都说了是秘密了，怎么能告诉你呢？”□□ITH夫人向安欣然眨了眨眼。
“是了，顾，他们女人的秘密，我们就不参与了。哈哈。”□□ITH先生心情不错，看来今天的生意应该谈得有进展吧？
“既然大家都谈得这么开心，晚餐一定要多喝几杯了，MR.□□ITH.。”顾澄天适时地向□□ITH先生发出邀请。
“好啊。没问题。”□□ITH先生爽快地答应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海风吹来咸咸的味道。这是独属于大海的味道，安欣然虽然有点不习惯，可多闻了却感到很亲切。短短的半天时间，她已经喜欢上这里了，这里的空气那么清新，这里的环境那么幽静，简直就是世俗中的一个桃花源。如果每天能枕着涛声入眠，听着潮声醒来，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顾澄天说要把这里打造成中国的“蜜月岛”，他有这个雄心，也有这个能力。而她，只要求在其中扮演一个尽心尽责的参与者就行了。她不奢求能和他再在一起，她只希望能有一段路能陪他一起走，也就足够。
顾澄天转头看看她，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暖了他的心。她从未走远，一直都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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