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甘惠嫔 孝昭请奏

　　紫贞在得知时年六岁的胤褆偶感风寒后，因初入坤宁琐事繁忙而走不开，然而她为此事而心急如焚，好不容易于大封后宫后次日，来到了延禧宫，询问胤褆的病情，惠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胤褆无碍，现下正在后花园练习射箭呢。”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紫贞道：“如今皇上春秋鼎盛，日后皇嗣会越来越繁茂，胤褆作为皇上的皇长子，理应谨小慎微，做好弟妹们的榜样。你作为皇长子的生母，更要好好严加管教。”

　　惠嫔自恃有皇子，且叔叔乃是当今权臣纳兰明珠，而她紫贞不过一罪臣遏必隆的女儿，所以打心眼里瞧不起紫贞，但如今碍于紫贞是皇后，而不敢有所流露，正因紫贞如今已贵为皇后，惠嫔自得知紫贞被确定为执掌凤印，特别是封后后心里就一直不舒坦。于是她道：“胤褆不过一庶子，二阿哥可是皇上的嫡子，且早已被封为皇太子，相比起来，臣妾的胤褆不算什么，只有皇太子，才是弟妹们的好榜样。皇后娘娘，您说是吗？”

　　紫贞脸色微变：“惠嫔，你说什么呢！同样是皇子，只是胤褆和太子相对年龄较长，才要以哥哥身份做好弟妹们的榜样。至于皇上钦定胤礽为太子，那是皇上怜惜太子生母早亡而作的决定，且立嫡并无不妥啊。如今你已被封为嫔位，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惠嫔仍不服气：“臣妾于多年前痛失一子，直到如今才看到胤褆渐渐长大。皇后娘娘，您可知失子有多么痛苦，没有怀过孕的人根本就无法体会。”

　　紫贞听出来了，惠嫔是嫉妒她没有孩子就能封后，而她惠嫔好歹也是生过两个皇子的人也只是嫔位。紫贞道：“本宫是没有怀过龙胎，但是放眼这如今的后宫，你看看荣嫔，她生的皇子还少吗？五个！照样跟你一样封了嫔位。你可知道，你方才所言犯了何罪？”

　　惠嫔一头雾水：“臣妾不知，还望皇后娘娘明白告知。”

　　紫贞气定神闲地道：“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中宫皇后，你是嫔妃，方才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是你作为嫔妃该有的礼制吗？”

　　惠嫔恍然大悟，慌忙跪下：“臣妾愚昧，娘娘恕罪。”

　　紫贞继续道：“本宫好心劝导于你，你却自恃有皇子而心生怨怼，不仅抵毁本宫，还口出狂言迁怒于先皇后所生之嫡长子，惠嫔，你可知罪？”

　　惠嫔脸色已变：“臣妾知罪。”

　　“胤褆，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更是我大清的皇长子，言行举止无一不象征着皇室规范，不是你一介嫔妃所能随意诬蔑。而你身为嫔妃，身为皇长子生母，更有责任以教导好皇长子为已任。”

　　“臣妾知罪，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惠嫔虽嘴上如此，心里恨透了紫贞，不过一介继后，刚入宫坤宁，就想给自己下马威，她越想越气，但还是不敢有所流露。

　　“本宫今日前来，是你昨日所言胤褆有所违和，本宫放心不下才赶来探视一二，没承想你非但不懂感激，还以下犯上，不过念及你是初犯，本宫暂且不予追究，更不会禀报皇上，来日如若再行如此，定不轻饶！”

　　惠嫔无言以对，悻悻然道：“谢皇后娘娘开恩！”

　　“还有，”紫贞忽然想到了什么，“昨日皇上跟本宫提起，我大清的各项制度正在逐步完善，后宫也不例外，你是七嫔之一，除了抚养好胤褆之外，还应与贵妃及众嫔一起协助本宫打理后宫事务，至于胤褆，皇上的意思是建立阿哥所，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必须统一住在阿哥所，饮食起居一应由专人负责，你们做额娘的可以定期去看望。”

　　惠嫔脸色突变：“皇后娘娘！臣妾的胤褆养在臣妾膝下，臣妾不能离开胤褆啊皇后娘娘！”

　　“这是规矩。”紫贞脸上虽也不情愿，但有皇帝的规定，也无可奈何：“惠嫔，胤褆是皇长子，凡事应该在弟妹中做好表率啊。本宫钦定，自明日起，胤褆迁居于阿哥所，不得有误。”说着，她对着跪在地上的惠嫔道，“如若违抗本宫的懿旨，你可晓得轻重？！”

　　惠嫔失望了，只得啜泣着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明日臣妾亲自把胤褆送入阿哥所。”

　　“如此，便好。”紫贞点点头，走出了延禧宫，剩下惠嫔一人跪在殿内哭泣，侍女想扶起她而不成。

　　晚上紫贞回到了坤宁宫，今日康熙很体贴地宿在了坤宁宫。

　　见到康熙，紫贞的眼神由希望变为惊喜：“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摆摆手道：“免礼。”

　　紫贞帮康熙脱去外衣，二人坐至床沿，康熙道：“皇后，在坤宁宫可还习惯？”

　　紫贞笑笑道：“皇上，能住进坤宁宫是后宫每个女人的心愿，何来习不习惯一说？”

　　康熙也笑了：“也是，坤宁宫可是皇后专用之寝宫，朕的意思是你刚即位中宫，一切还习惯吗？”

　　紫贞思索了一下道：“其他的倒还好，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呀，朕见不得吞吞吐吐。”

　　“皇上，臣妾说了皇上说不定会治臣妾的罪。”

　　“哦？”康熙有些疑惑，“有这么严重吗？你说，朕恕你无罪。”

　　“那……那臣妾就说了。上午臣妾去过惠嫔的延禧宫。跟她说了皇子必须居住于阿哥所之事。”

　　康熙点点头：“这没错啊，此事事关后宫嫔妃，理应你皇后出面。”

　　“所以臣妾就想，惠嫔乃皇长子之生母，胤褆身为皇长子，应为皇子表率，宜先入驻阿哥所，没承想惠嫔……”

　　“惠嫔怎么了？不愿意？”

　　“有皇上规定，不敢不愿意，只是舍不得。”说着紫贞跪下道，“臣妾虽未有过生育，但却能体会母子分离之痛苦，所以，臣妾请旨，可否允许皇子公主不要去往阿哥，而留在生母身边？”

　　“不可。”康熙斩钉截铁地道，“朕知道，母子分离是何等痛苦，但是，如今是在帝王家，如今后宫家世显赫的嫔妃还少吗？谁能保证，嫔妃不会借自己的孩子邀宠，不会以自己为砝码为自己的孩子铺好未来之路？就算嫔妃们不会，谁又能保证嫔妃的家族不会？前朝和后宫，本就瓜葛着，如若再如此，岂不给大清添乱？再者，皇嗣一直养在生母身边，就少了份英武，久而久之，变得畏畏缩缩，我大清是以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何以要得如此娇弱之身姿？”

　　紫贞被告说得哑口无言，末了，她道：“皇上，此乃关乎前朝之事，臣妾作为后宫之人不便多言。只是方才见惠嫔得知胤褆将要被送往阿哥所之时的眼神，让臣妾好生心痛。”

　　“朕知道。”康熙道，“朕八岁丧父，十岁丧母，幼时在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不过，正因如此，朕无论在后宫还是在前朝，都能独挡一面，即便是在昔日鳌拜专权时，朕也没有被告困难吓倒。”

　　紫贞不无佩服：“皇上的英明睿智非一般人所能匹敌，臣妾拜服。”

　　康熙拉着紫贞的手道：“皇后，你能想到为朕为忧，朕很欣慰，能想到嫔妃作为皇子的母亲在遭到母子分离的痛楚，朕更欣慰，朕没有挑错人。”

　　“能得皇上如此信任，臣妾也心满意足了。”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跪下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

　　康熙吓了一跳，扶起她道：“何事如此惊慌，好生坐下慢慢说便是。”

　　得到康熙首肯，紫贞没有起身，道：“皇上，昔日臣妾能得以入宫为妃，是因家父为辅政大臣之故。可是后来家父获罪，皇上非但未曾处罚臣妾，还在先皇后薨逝之后让臣妾执掌凤印，代行中宫之责，如今又封臣妾为皇后，臣妾感激之余，誓将兢兢业业替皇上打理好后宫，让皇上在下朝之后能有个舒适的休憩之港湾。”

　　康熙静静地听着，喝了口参汤，继续聆听。

　　紫贞道：“臣妾能有今日之权势和地位，全都倚仗皇上。只是如今，臣妾虽贵为皇后，仍不忘臣妾自己乃是钮祜禄家族，是遏必隆的女儿，臣妾能得今日之地位，与父亲之教养不无关系。”

　　听到这里，康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消失。

　　紫贞注意到康熙脸上的这些细微变化，继续道：“皇上，臣妾的父亲如今虽是罪臣，但却为了我大清的安定殚精竭虑，不敢说家父是忠臣，但对于皇上、对于大清，绝对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妾今日斗胆恳请皇上，可否为家父建立家庙，好让臣妾尽到一个女儿应尽的孝道？”

　　康熙听完，沉思片刻道：“你能如此想，确实是体现了你为人子女的孝道，可朕是一国之君，当日你父亲可是与鳌拜一起力阻朕亲政，你父亲明知鳌拜行事不端，御前不敬，居然还护恶不阻，致使朕不得不处罚于他。如今，你却向朕提出建立家庙之请求，朕如何能恩准？！”

　　“臣妾知道家父乃是罪臣，但可否请皇上看在臣妾的家父为大清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份上，允了臣妾的奏请，一旦皇上恩准，不仅是替臣妾了了一桩心愿，更是赐钮祜禄全族一个恩典。”紫贞恳求道。

　　康熙思索着，好半天，他终于点点头：“好！朕准了！看在你的一片孝心，朕准了！”

　　紫贞感激涕零：“臣妾替家父、替钮祜禄全族，谢过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泪流满面的紫贞重重地向康熙磕了三个响头。

　　康熙心疼地扶起她，拍拍她的肩道：“有妻如你，朕便也无后顾之忧了。”

　　紫贞怔怔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康熙。

　　康熙道：“你能如此孝顺，打理后宫朕便也放心了，皇祖母和皇额娘也能安心了。”

　　紫贞也笑了：“能得皇祖母和皇额娘欢心，又有皇上庇佑，臣妾也便了无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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