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祸起萧墙
坪顶楼建在一个小山顶上，主楼是通廊式四层楼，楼外是一圈单层平房，当地人叫它‘楼包’，从楼包窗户往外看，下面青山绿水，上面云雾缭绕，仿佛就在空中穿行，从空中看下来，就是空中楼阁，太美了！
但是楼内人身在楼中不知道这里的空气好，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来水在坪顶楼算个见世面的人，每天骑着简素花买给他的轻骑到镇里瞎逛，其实是去过过赌博的瘾，钱赌光了，就住在镇威楼里和简素花厮磨，简素花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每次都会给他几个私房钱，而来水在坪顶楼的房子因为经常空着，竟然长出各种花草来。
俗话说：拿人的手软。来水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从简素花那里抠出来的，一旦简素花管得严了，他就把摩托车支在镇口，假装载客，一旦风声过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骗些钱溜进赌场过把瘾。
这天，简素花刚从梅江回来，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虽然刘振强是放出来了，但以后刘家在船镇的地位那是一落千丈，更气人的事自己差一点就下跪了，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还有脸面在土楼走动吗？这个生孩子没屁眼的陈家，我跟你们没完，顺手把桌上的茶具摔得满地都是。
简素花越想越气，坐在沙发上想着各种报复陈家的方法，她甚至想掐死陈家唯一的苗子陈林绍康，气归气，瞬间所有怒气就化成无可奈何，这陈家实力太强了，自己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观世音菩萨，你就显显灵吧，每月初一十五我都会准备丰盛的三牲来跪拜你，就让陈家死光光，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的，简素花点燃烟烛，在菩萨塑像前念念有词。
“嘻嘻，老大姐，您回来了，这几天，我就是没有一个人作伴，无聊死了，您回来了，真好，晚上我不用睡凉床了。”来水忽然从外面闯进来，嘴里带着酒气味。
“起开，你又喝酒了，谁给你的酒钱，你看看，你就想着你自己，也不会问问阿强的事怎么样？就知道想着自己，你个自私鬼，今天老娘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来水在平时借十个胆也不敢惹简素花这个母老虎，现在他喝得有七八分醉，平时被简素花压制着，所有男人的脾性都没有了，特别是他从小父母双亡，性格乖戾任性，这时在酒力的怂恿下，胆量一下子上来了。
“你怎么了，你就是个老太婆，有什么资格管我，当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现在也会有一个真正的家，有老婆有孩子，看看现在，我还是个人吗，还像个人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到处受你的气，现在我连坪顶楼都不敢回去，你能给我生一个孩子吗？能吗？你这个老太婆，我来水的一生就这样被你毁了，我恨你，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
来水正骂的起劲，简素花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来水的脸上：“骂呀，你骂呀，喝了几口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没有我简素花，我看你就是个废人，你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有几个钱就去赌博，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成了乞丐，说不定已经饿死在你那个肮脏的小屋里了，还有胆说我，好，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欠，那部摩托车就当我送给你，你走吧，走呀。”
这正打中了来水的软肋，没有简素花的资助他确实生活不了，骗吃骗喝也不会长久，吃软饭习惯了，下地干活那不是要了他的命，简素花的一耳光打醒了他：“老大姐，你大人大量，我刚才全都是酒话，你不要见怪，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没有你，我还真的活不了，毕竟我们也有感情了，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我来水从小就没了阿爸阿姆，我就喜欢岁数大的，那样才有人疼我，不要赶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胡话了。”
简素花看了看眼前这个大男人，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男人，自从刘家升官越做越大，自己就成了一个摆设，成了一个活寡妇，这十几年来，来水确实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给他带来了生活上的乐趣，驱除了精神上的寂寞，想想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如果这时来水离开了，自己真的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刘婶已经是日薄西山，没几天日子可过了，孩子们又是在外安家，一年回不了几趟，唉，还是留下他吧，至少有个人陪着，只是儿子刘振强事业走下坡路，已经很久没有给她零花钱了，自己也就没钱给来水，那样来水就会离开，想到这里，简素花心里是隐隐作痛。
“那好吧，我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以后你有称心的人，你就跟我说，我会成全你们的。”简素花说这话时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子，其实她就是想牢牢控制住来水，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
“老大姐，这辈子我不想再找别的女人了，有你就够，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来水其实也就看中简素花的钱，没有钱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简素花也知道来水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她不动声色地说：“你有这份心最好了，老姐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由阴转晴，说说笑笑地走进房间过起他们的“夫妻”生活。
日子总不会都是阳光满天，这些风波很多是因为经济问题引起的，简素花是存了一些私房钱和一箱首饰，由于没有刘振强的接济，简素花只能变卖一件件首饰来维持生活，她也想找一些赚钱的门路，但山里人只有靠山吃山，她又不会干体力活，只能盼着儿子生意好转，那样她就可以摆脱目前的窘迫。
每买一件首饰，她都会心疼不已，这些都是她喜爱的东西，她每天都会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祈祷刘振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来水就是个花钱货，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没给他钱就不高兴，一整天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是不吭一声，一旦给他钱，他就会跑没个人影，到底是去赌博还是进发廊，简素花也懒得去追究，只要他晚上能回来就行。
简素花的首饰和私房钱已经将近没了，她是寝食不安，表面上看，她还是个有钱人，没有人知道，土楼人只知道，简素花有花不完的钱，刘家升虽退了，捞的钱肯定少不了，还有刘振强的公司开得很大，听说一部车就一千多万，没想到，她就要变得一无所有，没钱了，来水就会离开她，她唯一拥有的就是镇威楼的几间房子了，唉，我该怎么办？先探探来水的口风再说吧。
“来水呀，我已经没钱了，你回到坪顶楼去吧，我没有办法再养你了。”简素花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老大姐，你就会骗人，谁不知道你有花不完的钱，你们刘家即使倒了，瘦死的骆驼比马肥，拿个零头就够我们生活一辈子，你真会开玩笑，老大姐，呵呵。”来水喝着啤酒，笑着说。
“今天老大姐不跟你开玩笑，你明天就去载客赚钱，否则这生活就没法过了，真的。”简素花认真地说。
来水以为简素花在骗他，于是就顺水推舟：“好呀，明天我就去载客，你在家里呆着，我来养你，从明天开始。”
简素花知道，让来水去载客养家，那是天方夜谭，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她打电话给刘振强：“儿子，最近公司生意好吗？”
“阿姆，公司面临危机，现在陈维先和张朝廷、阿黑联合，几乎占据了梅江所有的汽车市场，我现在是连公司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呀。”
“哦，那你好好管理公司吧，阿姆这里你不要担心。”
“阿姆，过几天我会回去看你，你要照顾好身体啊。”
“会的，会的。”
挂断电话，简素花犹如一个在深水潭里挣扎的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都被风刮走了，只能让自己沉下去，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来水起来伸手向简素花伸手要钱，简素花道：“昨天不是说好了，你去载客赚钱养家吗？怎么又变卦了，我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
“谁会相信你没钱，留着钱有什么用，老大姐，你就不要再装了，给我几百块，我要去办个事。”
“办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简素花平时是不会问他办什么事，只要身上有钱，她都会甩手就给他几百元。
“坪顶楼一个朋友结婚，我得回去一趟。”
简素花没办法，只好把身上从不动用的三百元给了来水，来水拿到钱：“嘻嘻，我就知道老大姐会骗人，我走了，晚上回来。”
来水走后，简素花觉得身体快要崩溃了，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来水迟早会离开她，怎么办？儿子公司又半死不活的，自己都顾不了，哪会想到她，忽然，她眼光一亮，她想到了一样东西，阁楼的那件翡翠香炉，那是刘家祖辈留下的东西，刘家升留学回来就和自己结婚，对家里的宝贝知道很少，只有上辈有叮嘱的他才会过问一下，这个香炉听说是件宝物，是刘家升阿爸花一千块大洋从一个古董店里盘出来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如果能买个千把万的，我简素花就可以任意使唤来水，让他端尿盆子就端尿盆子，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嘻嘻，刘家的祖宗也知道我的难处，等我把香炉出手了，我就给刘家祖祠供奉两只石狮子。
想到这里，简素花抖抖索索从阁楼里小心翼翼有拿出宝贝，打开外面的丝绸布，翡翠香炉光滑明亮，金丝线遍布香炉，这确实件宝物，简素花不懂得古董，她只知道这个香炉足够可以让她养老。
简素花不傻，她知道这个宝物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也不能让那些古董商知道，谁又有那么多现金来买这个东西，过去就值一千块大洋，现在肯定不会下一千万，她要找一个正规的国家部门来鉴定，然后直接买给他们，哦，是叫国家文物局吧，对，明天就上县文物局。
好不容易捱道第二天，简素花把香炉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然后放进一个手提包：“来水，快起来，你载我到梅水县城，我有要紧的事要办。”
来水伸了个懒腰，嘀咕着：“什么重大的事，还早呢，还让不让睡了，真是的。”
两个人来到文物局，找到坚定专家，简素花看到来水一直跟着，就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在摩托车边上等我吧。”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我还不愿意等呢。”说完，就蹲在不远处抽烟。
鉴定室里，专家拿出显微镜仔细查看着，忽然他惊喜地说：“这是一件罕见的翡翠玉石香炉，全国现存的也就那么几件。”
简素花关心的是价钱问题：“这个香炉市场价大概是多少？”
专家沉吟片刻：“按目前的市场价，估计得两千万吧，刚好这个月省城有一个大型拍卖活动，你这个香炉起拍价最少也有一千五百万，恭喜你。”
“是吗？谢谢你谢谢你。”简素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文物局的。
回到家里，简素花不知道要把这个宝物藏在哪里，还没有知道它是宝物之前，她会觉得它占位置，现在她生怕人家偷了它，在踌躇很久以后，她把香炉锁进电视橱夹层里，钥匙就放在裤头钥匙串中，然后做着美梦，再过两天她就要把它拍卖掉，说不定能买到两千五以上呢，咳咳，发财了，发财了。
就在简素花作美梦时刻，身边的来水也在盘算着，今天他上卫生间时意外听到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香炉竟然值那么多钱，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想如果把这个香炉搞到手，那就不用受这个老太婆的指挥了，只要拥有了这个香炉，什么美女没有，睡在这个老太婆身边，真是恶心，看来我来水要发达了，上天可怜我眷顾我，老天有眼呀，等搞到这个香炉，我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老太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娶个漂亮老婆，买个好房子，好好过日子，有空也小赌一场，啧啧，这才叫生活。
来水想这种事不能拖下去，如果老太婆把香炉脱手了，那就没有机会了，老太婆在藏香炉时他故意装作睡觉，听声音就知道，她把东西藏在电视橱，还有钥匙就别在裤腰上，他脑袋急转，怎么才能搞到钥匙，有了，就这样，东西一定会顺利到手。
“老大姐，我今晚想了，来吗？”
“这么晚了，还折腾那个，来吧，快点完事。”
来水一边忙活一边盯着放在旁边的钥匙，他好像看到滚滚而来的百元钞票向他飞来，太美妙了，不过他现在没有机会，他得等老太婆熟睡后再行动，只要裤子不穿在她身上就成功了一大半。
简素花过后把裤子放在枕头下，继续睡觉，来水那个气的，现在倒好，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要从枕头下拿到钥匙，风险更大了，怎么就没想到老太婆有这一招，真是笨。
来水已经被钱财冲昏了头脑，今晚一定要拿到香炉，他扑过去压着简素花，简素花腾地坐起来：“还让不让人睡了，你给我睡到沙发上去，没有老姐吩咐不许你上床。”
“不知怎么了，今晚特别想要，来吧。”来水不由分说，再次死死抱住简素花，趁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只手迅速摸到钥匙，顺势丢进被子里。
简素花也不是傻子，这时她已经开始怀疑来水了，她用力推开来水，掀开枕头一看，钥匙没了，她在床上摸索着，很快在被窝里找到钥匙。
简素花抬起右手就要打来水，这时来水见事情败露，干脆就用抢的，两个人在床上抢着钥匙，最后来水死死掐住简素花的脖子，直到简素花一动不动。
来水看到出人命了，惊得目瞪口呆，脸色由于惊恐变得惨白，在一阵忙乱之后，来水从电视橱里拿到香炉，为了销毁证据，来水胡乱地把床单盖在简素花尸体上，点了一把火，然后仓惶逃窜。
大火在镇威楼蔓延开来，火苗闯得很高很高，沉睡中的刘姓族人从睡梦中惊醒，大喊着救火，大家齐心扑火，总算保住了这座船镇最大的土楼，镇威楼是船镇的象征，是保存最完整的最大的土楼，在盗匪猖獗年代，它都没受到丝毫损害，如今却受到如此重创，可惜呀可惜。
二层走廊已经面目全非，重新修葺后也将是一个写着不光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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