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步步生莲
一步。
“太一！你身为一门之主，怎能正邪不分！竟然想要护下这妖女！”
“师尊，我只知道不同不相为谋，却未曾听过，道不同，赶尽杀绝！”
一处灵堂当中，有一名年轻弟子跪在无数灵牌之前。
“你当真是冥顽不灵！你可知道那妖女，可是传说中“九天弃女”！”
年轻弟子依旧叩首不起。
“弟子只知她不曾遗祸人间，不曾滥杀无辜，不曾伤天害理，若是这样，仍是背道而驰！如此大道，弟子不敢苟同！”
“你！你！你！”
老人被气得浑身发抖，拂袖离去：“焉能让此女坏了宗门大事！无论如何！此女决不可留！”
后来，他被宗门八大长老联手关进了宗门囚府。再出来之时，宗门已是越阶渡过天劫，成就那“九宫宗门”，女子亦是被抽夺全身气运修为，黯然死去。
那一日，他成为千古第一的门主，诸天气运加身。
他抱起了女子，问师尊，问八大长老：何谓正道？
无人能答。其尽杀之。
他抱着那名女子，问遍前来观礼的天下宗主：何谓正道？
无人能答，再尽杀之。
那日有雨，天下第一宗门“太一门”分崩离析，群魔入中原。
第一百梯，有一道虚影抱着女子，抬头，望天。
......
一步。
他天纵奇才，十五岁便可飞剑，二十五岁便在万人围望之下，将道冲天劫碎于雷云之上，再十年，便是太上。
可都说太上忘情，可入了太上境那刻，他才记起自己的前世今生，才记起过往种种，才记起她。
他寻遍天下，最后，她却早已是一抔黄土。
第二百梯，有一道虚影单手掩面，落泪，墓前。
......
一步。
他十二岁那年，便已开七窍，自知前世为何人，自知她亦在这一世。
他寻得了她，却得知她早已身患绝症。
修为未及，他只能看着她，静静老去。
第三百梯，有一道虚影孜然一身，黯然，床边。
......
一步。
这一世，殚心竭虑，见到那女子，却是形同陌路。
纵然他修为通天，亦是再难相识。
第四百梯，有一道虚影默然远去，度日，如年。
......
一步。
既然注定无缘，便不再强求。
这一世，弱冠之年，他独坐剑神峰。
想着究其一生痴于剑道，虽说是痴，但亦是醉。
那年，有一名同样天赋纵横的男子上了剑神峰。
互斗三日三夜，两人不分胜负。在最后一招，两人互刺一剑。
那名剑士却是笑着对他说：“是我胜了。”
剑士在剑神白石当中题下十字：举世若无敌，与己又如何？
言罢，便潇洒下山。
他恍然醒悟。
十年之后，他独下神峰，终于寻得了她。才知，非是天不遂人愿，却只是天上之人不遂其愿。
但那名剑士，却在道冲劫当中，被仙人从中作梗，死于非命。
那名剑士，上一世，叫做陆少阳。
第五百梯，有一道虚影孜然一身，沉默，无言。
......
这一步。
他走到了她面前。
轻声说道：“让你久等了。”
女子摇了摇头，笑脸如花。
梯下，陆云神色怔怔。
周半仙叹道：“好一个一步一莲花，一莲一世界！”
五道虚影，先后五步，涌进了莫道离后背。
六梯六境。此刻，他便是陆地神仙。
莫道离看着不远处的那名老人，嗤笑一声：“散仙？”
老人望着这名步步生莲的年轻男子，心中震惊早已是无以复加，惊骇道：
“你究竟是谁？！”
梯下，周半仙眼中异芒一闪而过，抚须对着陆云笑道：“陆小子，看清楚了，接下来，才是真真正正的剑仙之剑！”
梯上，莫道离单手虚握，似有无数气旋汇聚其中，化作一道气剑，对着那名散仙，便是轻轻一甩。
“流心刺。”
刹那之间，天下化作黑白，仅有那道气剑缓缓向前，就这般，简单直白地刺进了老人胸口！
陆云一个机灵，再度睁眼！
才见莫道离汇聚出那道气剑，一弹。
老人面色大变！千分之一个霎那，便已化作漫天灰影！
只是下一刻，那道气剑依旧平淡无奇地向前，平淡无奇地将无数灰影汇聚其中，平淡无奇地刺进了老人胸口。
“你！”老人低头不敢置信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血洞，倒地气绝。
此时，光化寺内外，全场寂静无声。
除去梯下那三人。
“爷爷！这！这！”少女福安更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无语伦次道。
“这便是真正的地仙境界！先有果，后有因！”周半仙亦是忍不住须发张扬。
先有果，后有因！？
“你们此前所看到的黑白世界，并非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周半仙眯起了眼，看着梯上的那具尸体，解释道：“莫说是那个太上境的老人，恐怕便真是地仙境界的仙人，也是逃不了身陨道消的下场。嘿嘿！此种因果逆转的招数，便是，若出招，则必死！”
“那...那岂不是无敌了？”福安呆呆地看着光化寺门前，那对男女。
“傻闺女，你可听过，强招必自损，如此招数，又岂能随意施展。”周半仙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即使无敌又如何，双拳，便真的敌得过四手么？”
周半仙话音刚落。
远处便有仙云阵阵而来。有天人传声而来：
“不知是哪位仙家，欲插手我宗之事？”
仙云眨眼便至，云端之上，伫立着无数人影。
为首五人，气度出众，卓尔不群。
说话那人，此时踏前一步，俯视众生。眼睛扫过无数香客，扫过那名太上境老人，扫过陆云三人，最终，目光，却定格在了莫道离身侧的洛柔身上。眼神稍定，志在必得。
此人，便是五灵剑宗当代宗主，苍元清！
莫道离冷笑一声，满脸煞气兼杀气：“说甚废话，今日拦我者！便是死路一条！”
其声刚落！有九霄天雷落在其头顶，被其一掌破去！
有一道仙光灿烂的金色通道，自其身侧，猛然打向天庭！
整座普度山紫气凛然！
天门，缓缓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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