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因果 一
“轰隆！轰隆！”
黑林沼泽深处，某处不知名山峰当中，从山体当中，不断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这种巨大的轰鸣声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才渐渐消失。但周围的禽鸟野兽亦不敢赶回巢穴，而是仍旧惊魂不定地看着远处的山峰。
洞窟之中，陆云，连包括修为最弱的江流，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这头巨大蛆虫，居然比他们想象当中还要难缠得多，所幸此时终于不能再动。
“各位，此处山壁恐怕已经被那头凶物捣毁得摇摇欲坠，我们还是赶忙去前方寻楚前辈吧。”
仅仅休息了一会儿，陆云便对其余人说道。
与这头巨蛆激战大半个时辰，周遭石壁早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坑洞，洞顶更有无数山石碎片不断往下坠落，料想不久之后，此处便要坍塌。故而陆云才有这番建议。
对此江流以及另外两名散修看了看周围千疮百孔的山壁，就赶忙绕过了巨蛆的尸体，往前方追去。
原本几人以为他们那边的战斗已是十分激烈，一路往前追去，才发现，楚经年与那名古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妖道同样不遑多让。
一路之上，众人触目之下，要不就是破碎的符咒与残阵痕迹，要不就是道道纵横山壁的剑痕！
那名妖道居然在后方布置了于此之多的陷阱阵法？！
众人心头骇然的同时，对楚经年的敬佩又是深上几分。面对如此之多千奇百怪的陷阱，他都能一路破去，如若不是那名妖道事先在此处布置，恐怕一个照面，便要被楚经年斩杀吧！
“楚前辈应该就在前方。”
虽然此时山洞洞中幽暗无比，但陆云借着些许剑光，还是能够看到地上愈发多的血迹。
果不其然，众人没走几步，转过一个弯之后，便看到前方除了一条仍旧通向前方的路之外，旁边还多出一间不大不小石室。
“我愿意归降！请前辈手下留情！我在教中这些时日，亦不曾出手害人，仅仅是受那教主之令，布下这古阵屏障以及圈养那头畜生而已，请前辈.......”
就在此时，从石室当中，传来了一道声音，听其声音，正是之前那名妖道。只不过这个声音才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四人火速冲进了石室，只看到楚经年此时已经收剑而回，而其前方，一名身着道袍的妖人，早已经被前者一剑捅了个通透，正缓缓倒下。
“前辈。”陆云上前喊道。
“你们来了啊。”楚经年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这名道士妖言惑众，刚才便曾诈降过一次，而且此妖道深谙山壁中的一些阵法，若是再被其逃去，必是后患无穷。”
陆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便感觉石室当中一阵摇晃，石室当中一些简陋的石桌石椅更是纷纷倒塌。
楚经年脸色一变，速道：“快退出石室！”
几人自然感觉到此处危险，纷纷冲出石室！
就在五人离开石室刹那，石室当中便传出一声巨响！继而轰然倒塌！
五人见状，哪还敢多作逗留，继续向前走去，直直走出十数丈外，才停下身影。
“果然。”
众人心头仍是后怕不已。
这名妖道估计自己是难逃一劫，所以想要用言语拖住楚经年，与后者同归于尽，不过恐怕这名妖道没有想到，楚经年根本没作任何犹豫，便将他击杀单场。
“走罢。”
楚经年看了看眼前的废墟，神色稍松，然后转身向前走去。
陆云回头看了一眼石室废墟，便亦转身紧跟楚经年而去。
一路继续向前，却没有之前那般崎岖，而且不知是否是陆云错觉，他总感觉洞内仿佛比之前亮上且宽上些许。
“前面有光！”
江流指着前方，喊了一声，却不料他这一呼喊，众人两边山壁蓦地亮了起来，然后“呼呼呼”，一直通向前方。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两侧山壁布满火炬，每隔数丈，便有两道火炬亮起，一直通向远方。
“有打斗声”
恢复视觉之后，听觉亦变得不再敏锐，众人往前走了片许之后，才听出前方有异响。
“或许是杜城主他们。”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而后赶紧往前奔去。
火炬通道不长，五人一会儿便走到尽头，阔然开朗。
入目之处是一个无比宽广的石厅，顶部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将原本昏暗的石厅照得异常明亮。石厅四周，则布有数十间石室，应该就是那些修魔妖道各自的房间，不过此时这些妖道俱已经身死，七零八落地倒在了石厅四周，再看石厅一片狼藉之象，恐怕不久之前曾有一番激战。
石厅正中间，则是一扇同样巨大的石门，不过此时这扇石门却不曾紧闭。
而石厅另一侧，则有个幽暗无比的通道。
难道此处便是同样众人一开始分开的那另外一条岔路？
轰！
就在此时，石门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石门一阵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在了石门内侧之上。
“在里面！”
五人赶忙闯了进去。
“杜城主！”
果然是杜承望几人！
这片密室比之石厅更要宽敞，无数金砖玉器堆满在密室一角，看上去犹如一座座小山。而其中最受人侧目的，便是这些金山银山前方的十数个早被打开的木箱。
“是那些官物！”
这般看来，此处应该就是古魔教的宝库。
不过此时陆云等却无暇理会这些宝物，因为场中杜承望，龚俊义，萧远才三人形势已是不容乐观。
因为三名清心境仙师面对的，是一个身高数丈的怪物。
此头怪物全身通红，四肢粗壮无比，青筋必露！手持一柄斩马刀，挥舞带出的罡风，便能在石壁当中打出一个窟窿。
“这，是人是妖？”
江流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古魔教的教主。”
就在此时，五人身后传来了一个虚弱不堪的声音。
这时候，陆云几人才注意到，石门内侧，靠坐着一人。
“朱兄！”
此时这名天玄城的官兵身前胸襟早已一片血红，双手更是颓然放在地上，气息极弱，俨然是再无可战之力。
“这古魔教教主…咳咳…眼见……大势已去，便将从……天玄城劫来的……丹药尽数服下。此时其……体内药力过巨，早已……走火入魔。我与张道友……都被其所伤。”朱姓官兵说出这番话，仿佛已经竭尽全力。说完，又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听到朱姓官兵的解释，陆云几人看向其旁，张复全此时亦是面如金纸，正闭目坐在一侧。
“江流，你且留下来照看朱兄两人。”
陆云站了起来，看向场中。此时场中杜承望三人即使三人合力，仍旧处于下风，若是再被那头怪物伤去一人，恐怕当真不妙。
念及此处，陆云与楚经年三人对视一眼，便仗剑向那头怪物攻去。
嘭！
眼前这头怪物果然已经彻底失去心智，看见陆云四人加入战团，丝毫不以为意，斩马刀“撕拉”一声，在地上拖出数道粗长罡气，率先向几人袭来！
“诸位小心！不可力敌！”
看到怪物突然发难，杜承望在旁喊了一句。
其实不用杜承望提醒，四人都知这看似普通的数道罡气威力不可小觑，更何况众人之前可有朱张两人的前车之鉴。
故而未等罡气近身，陆云几人纷纷四散而避。
怪物看到陆云四人毫发无损，仿佛被彻底激怒，竟然舍弃了杜承望三人，直直往陆云这边冲了过来。
这是？
陆云尚未想明白为何这头怪物会盯上自己，后者已经前冲至身前，大刀横扫而来。
呼！陆云险险低头避过，正要瞄准此头怪物腰肋一剑刺去，却不料这头怪物腰间突然一阵翻涌，然后嘭的一声，居然又长出一臂！一拳轰来！
陆云哪能料到居然会有如此变故，况且此时剑势已去，再想临时收手，又岂是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此头怪物能与杜承望三人激斗如此之久而毫无损伤，要不就是身若金刚，要不就是自愈能力逆天。
自己这一剑，恐怕连两败俱伤，都是奢望。
只可惜陆云此时已是别无他选，干脆就将全身真元灌涌而去，至于能否伤得这头怪物，便看天意。
不过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陆云蓦然感觉被一股大力撞开，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到杜承望一袖伸向怪物拳头，绕着拳头不断旋转的同时，脚下连连后退，足足退出十八步，步步皆在地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脚印！
这怪物，一拳之威，竟然比那宇文龙还有恐怖数分？！
嘭！
就在陆云心神激荡之时，怪物身上又是炸出几声异响，却是其余几人趁着怪物分神之际，全力向怪物身上打去！
只不过，果然如陆云所料，这头怪物当真是身若金石，被其余人剑技招式打在身上，竟然只是晃动几下，未有损伤。只有楚经年一剑，在这头怪物肩上刺出一个血肉窟窿，但很快，这个伤口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头怪物，当真是金刚不坏不成？！
“诸位！此头怪物只是服食丹药才有如今境界，我等只需待其体内药力挥发殆尽，不必死拼！”
怪物吃痛之下，早已经直奔楚经年而去，得此喘息之机，杜承望赶忙朗声提醒众人道。
“多谢城主出手相救！”陆云心头后怕不已，若是被这一拳正面击中，恐怕如今自身真元充沛，亦要落得个重伤不能的下场。
“先等此事事了。”杜承望仅仅点了一点头，便重新杀向那头怪物。
接下来，众人仅仅只是拖延着这头怪物，皆不敢贪功冒进，到后来，干脆只是等杜承望以及楚经年攻杀怪物，他们就在从旁策应。但即使如此，这头丧失神志的怪物依旧与众人对峙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只是外力终究只是外力。
待外力消尽时，便变得羸弱不堪。
看着怪物身上伤痕越来越多，众人皆知胜负可期。
“呼呼呼！”
而不知是否药力大多散去的缘故，还是即使入魔还具有生物的本能，这头怪物看着眼前依然不曾减少的修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丝丝绝望之色，但紧接着却被一种歇斯底里所取代。
“嗯？”
陆云看着怪物居然不再疯狂，而是呆立在原地，任由杜楚两人斩刺，不禁神色一愣。
这个场面，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其余人看到怪物如此，自然不会客气。后者体质早已不是刀枪不入，能在其躯体之上多留下一道伤痕，胜算自然高上一分。
而顷刻之间，怪物身上又多出数个血洞，但就在此时，陆云终于想起了这番场面自己在何时见过！
“各位！快退！这头怪物要自爆体躯！”陆云急急喊了一声！根本不作停留，转身就向石门方向冲去！
其余人下意识一怔，便选择相信了陆云的判断，赶忙带上朱张两人，夺门而逃！
而就在众人才方方冲出石门的一刹那！身后蓦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紧接着，所有人只感觉身后空气骤然一缩，而后，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便喷涌而出！
轰！
那扇重若千斤的石门眨眼间便被气浪掀飞，无数残石碎金从里面激射而出！
众人体外的真元护罩在金石气浪当中，仅仅亮起了一刹那，便先后暗去！
噗噗噗！
黑暗当中，响起了数道碎石入肉声和闷哼声，然后又被淹没在爆炸声当中！
半响。
石厅才复归平静，两条通道以及石厅四周的火炬也已经尽数熄灭。
所幸石厅顶端的爆破夜明珠，还有些许光亮。
哗啦！
一会儿过后，石厅中各处废墟的才相继站出数道身影。
陆云与朱江两人率先逃出石库，故而所受波及自是最少，而场中其他人，却是多多少少身有挂彩，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各人身上伤痕或多或少，但缺并无人身死。
“面对这群邪魔外道，当真是丝毫马虎不得。”此时杜承望脸上也是带有几道血痕，不过看出，能够彻底除去古魔教这群妖道，这位天玄城城主心情还是大好。
说罢，就重新走进石库里面，陆云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而直到众人走进石库，才真正意识到那怪物临死一击是多么的恐怖！
此时石库当中，那个怪物刚才所站立的地方，早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石坑，石库周围石壁，更是千穿万孔，就连离怪物最远的那一处金山，亦是坍塌了一半，料想是被爆发而出的真元直接化为金尘。
“若非陆少侠事先惊觉，恐怕我等亦不能幸免。”不仅是杜承望，望到此番景象的众人，皆是心头冷汗不止。
“龚统领，将这些东西收回天玄城吧。”众人在石窟当中探察一番之后，杜承望看着剩余的官物及金玉之器，对龚俊义说道。
“是。”众人还在思虑龚俊义要如何将这般繁重的东西带出古魔教巢穴的时候，后者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袋。
“乾坤袋！”萧远才目光一凝，道出了此件宝物的真名。
而听到乾坤袋之名，众人亦是露出了恍悟的神色。
这乾坤袋可是就大历王朝的独门宝物，而且为数不多。若不是德高望重的城主，都未必能有，而眼前这个乾坤袋，恐怕就是杜承望所有，但却赐予了龚俊义，看来这位龚姓统领，着实受到这位天玄城城主的器重。
“是！”龚俊义应诺一声，便走到众多宝物面前，低语数据，然后乾坤袋袋口大张，竟然如一口无底洞般，慢慢将官物及金玉吸于其内。
不过即使有了乾坤袋这种灵宝，要将所有东西吸纳其中，仍需一时半会，趁此间隙，众人皆是细细查探自身的伤势。
“看来那驱兽妖道果然不曾撒谎，这古魔教在宇文龙赵玉轩一行人身死之后，早已经是分崩离析边缘。留在此处的，皆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妖道。”
虽然差点被古魔教教主伤及，但古魔教残余的余孽，还是比杜承望所料当中要不堪一击许多。
“嗯？”不过听到杜承望这无心一言，一旁的江流却惊疑一声，随口问道：“难道杜城主不曾在通道当中受到古魔教的妖道阻拦吗？”
“我们一路上都是畅行无阻，直到来到此处石厅，才见到这些还垂死挣扎的妖道，不过皆是一些修为极其低下的妖道。”杜承望答道，继而醒悟过来，回头望了一眼陆云，反问道：“难道陆少侠等遇到什么阻拦？”
“不错。就是入阵之初，龚统领提到的那位护法阵师，不过已经被楚前辈击毙。”陆云三两亮于便将经历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听到妖道已经身死，杜承望神色一松。
而就在此时，龚俊义已经收起了乾坤袋，走了过来，低头道：“城主，已经将全部赃物收进乾坤袋中。”
“嗯。”杜承望点款了点头，然后环顾一周，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等再探查石厅石库一番，若无漏网之鱼，便出阵吧。”
“好！”此处毕竟是天然古阵，就算妖道尽数伏诛，还是不宜久留。
众人点头应诺之后，便走出石库，细细探查每一处石室，但皆无发现。
“那么，就回去吧。”杜承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心神明显放松了下来。
“既然那边通道被那巨蛆破坏，那么就按原路折返吧。”杜承望刚才已经知道陆云等人所经历之事，故而便走向了左边一侧的通道。
其余人自然不会徒添麻烦，所以也是紧跟而去，但有一人，却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等。”
众人转身望去，发现江流正站在原地，神色怔怔地看着左右两侧通道，紧皱眉头。
“怎么了，江少侠？”
虽然江流修为不深，但破阵以及黑龙死气一事，仍是功不可没，故而杜承望看到其留在原地，亦并无责问之意。
“杜城主，你刚才所说，你们一行人在那边畅行无阻，未曾遇到妖道？”江流思虑片刻，再次问道。
“不错。”
“那些石厅当中的古魔教余孽亦是不堪一击吧？”江流又是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嗯，应该皆是玄牝境甚至以下的修士。”杜承望不明白为何江流要重复问这两个问题，疑惑问道：“江少侠是否有何发现？”
江流低头看了看自己左右双手，然后抬头说出了简浅易懂但却不知不觉被所有人忽视了的问题：
“有左自然有右。既然赵玉轩是古魔教的右使。”
“那么，左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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