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闻妖
伏罪部的议罪厅上，主位的伍左一脸严肃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翟清莲，久久没有说话。
案台两边则站在李刨根以及另外一个青年，这个青年的肤色与李刨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黑一白，当真是两极分化。
方熙照就站在翟清莲的身边，看着四周的衙役和伍左，开口道：“伍大人，我和侄女已经在此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知道何事让大人你还不开口询问？”
伍左神情淡然的看了一眼方熙照，转而将目光移向了翟清莲，缓缓开口，这一开口，就犹如雷霆灌顶一般，震的人胆魄俱裂。
“听闻李刨根归来之时，望之姑娘身上带有妖气。不知道姑娘怎么解释这一件事？”
翟清莲微微一愣，旋即有些疑惑的看着伍左，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姑父，有妖气？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翟清莲一脸迷惘的样子，伍左也确定了李刨根所言非虚，果然是不知晓内情。而方熙照却被此话冲击的有些愤怒，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平淡说道：“伍大人，你僭越了！”
伍左并没有答话，而是对着黑皮肤的少年问道：“文究底，你向方大人解释解释什么叫隐而不报。”
黑肤少年文究底抱拳而出，从侧方走到方熙照身前，一字一句说道：“监察天下处的午盘有重大异象，但是方大人的属下却说这是午盘的正常运转。卑职虽然无知，但是也知道正常的午盘每日循环而行，不会停顿一分一毫。而那日发觉午盘早已混然不动，原地颤抖。甚至还有不明图案浮现于上，不知道方大人作何解释？”
方熙照面不改色看着文究底说道：“监察天下只负责向陛下解释午盘的异象。你们伏罪部这一次僭越的有些大了。”
文究底丝毫没有因为方熙照的话语而退缩，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午盘自泽国建国以来就是勘察皇城附近安危的神器。至于是勘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有了异象，大人却隐而不报，这是为何？甚至也不下发指令到我伏罪部彻查一番，若不是这次李刨根归来，偶尔发现妖气，才让人去探查一下午盘的情况，是不是方大人永远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方大人，你真的好大胆啊！”
翟清莲现在终于弄清现在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捉拿自己问话是假，要把方熙照下狱才是真！
方熙照没有再看文究底，而是看向了伍左，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方熙照接旨！”伍左忽然从衣内拿出一副圣旨，高举头顶，目光灼灼的看着方熙照，这一眼，犹如利剑一样，要刺穿方熙照的喉咙。
顿时，不止方熙照，在议罪厅的所有人都跪拜了下来，只剩下宣读圣旨的伍左站在高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熙照贵为监察天下尚书，隐而不报，实乃欺君大罪。但朕惜你兢兢业业十余载，遂剥夺尚书一职，归家修养。监察天下一切事务暂由伍左接手，钦此。”伍左也是第一次见到圣旨的内容，没有想到这种欺君大罪居然只是让方熙照回家休养生息，一时之间有些觉得食之无味起来。
方熙照第一个抬头道：“谢陛下恩宠。”说完，上前取下伍左手上的圣旨，然后将翟清莲扶起来，不卑不亢问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草民方熙照知无不言。”
回话的不是伍左，却是李刨根。“既然方大人的事情问完了，现在该轮到翟小姐了。”
翟清莲不知晓是不是自己的事情让方熙照被剥夺了官爵，有些歉意的看了方熙照一眼，然后问道：“请问。”
李刨根记忆力惊人，并不需要文案卷宗之类的东西，一边说一边踱步。“翟清莲年方十七，夏至成人。身边挚友只有一二：吉子恒、胡榭以及翟默三人。
根据伏罪部的这几日的调查，翟默正在参军，身上有淡薄妖气，但是根据军中人来报，并不是妖孽，此人排除在外。吉子恒，羽西城吉家人，现已掌控吉家羽西城所有产业，身上也有妖气沾染，却也不是妖孽。”说道此处，李刨根顿了一下，看着翟清莲，后面的话，似乎要翟清莲自己说。
翟清莲脸色渐渐有些苍白，但是却闭嘴不谈。
李刨根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胡榭，羽西城胡豫将军之子。与小姐有婚配之约。只是在去年夏至之后下落不明。我伏罪部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探查其去向，不知道翟小姐是否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方熙照神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伏罪部的寻人本领，在泽国绝对是顶尖的。就算是乔装易容之后的人，想要躲避伏罪部的跟踪也是绝无可能。但是这个胡榭居然能消失的如此彻底，方熙照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了。
议罪厅此时鸦雀无声，无形的压力让翟清莲冷汗连连，但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胡榭会是李刨根嘴中的那种东西，难道这十七年来自己对着的人是其他东西吗？
此时伍左接话了，看着翟清莲道：“伏罪部明面抓人，暗地伏妖。因此事与翟清莲有关，押解至地牢，防止走漏风声。待本案结案完毕之后，再审！退堂！”
说完，也不管方熙照会不会同意，李刨根和文究底两人直接将翟清莲带走。
方熙照手拿圣旨，怔怔的看着满脸泪水的翟清莲被带走，手指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这天，要变色了！
看着方熙照只身一人归来，翟雅和翟容脸上都露出了惊色。方熙照阻止了二人的问话，只留下一句谁都不可以进书房就将书房的大门紧闭，悄然无声。
翟雅与翟容面面相觑，她们都是看到了方熙照手中的圣旨的，想不到此事居然惊动了圣上，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翟雅在大厅内左右走来走去，一狠心对着翟容说道：“此事过于重大，一定要告诉天齐。来人，飞鸽备好，我要写封家书。”
此时的泽城，今日飞鸽众多，东面，皇城，方府，甚至都市井小坊都有飞鸽飞出。翟雅望着手中飞出的白鸽，懊悔的流下了眼泪，若不是自己想要翟天齐带着小莲来泽城，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胡榭津津有味的听着老马说着以前妖界的事情。这是自己的一块盲区，也是任何人的盲区。但是里面所发生的事情与内容，却是让胡榭大开眼界，大呼过瘾。
时不时胡榭还会提问这些大妖为何会这般做事，得到的全部是老马无奈一笑。人啊，果然心思比妖缜密太多了。
今日讲到了一猴子修炼成精的事情，胡榭吃着苹果，听完老马的精彩演讲，有些疑问道：“老马你嘴中的这个猴妖如此本领通天，统领了大半的妖界，为何人间没有它的任何信息？”
老马也啃了一口苹果，咀嚼了一下说道：“你对你们泽国了解的太少了。平常百姓固然不知道妖猴的事情，但是你们那位坐在皇宫深处的天子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泽皇帝吗？胡榭沉思不语。这个掌控大泽国的男人，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但是在民间的威望甚高，不仅仅爱戴子民，甚至二十多年前征战乾国都是御驾亲征，让大泽国的疆域进一步扩大了版块。
“老马。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辨别妖与人的区别？”胡榭心有所想，问出了一个禁忌的问题。
老马半晌没有回话，许久才无奈的看着胡榭说道：“罢了罢了。也不知道这日子要过多久，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会私藏。但是你要想好，一旦你知晓了如何区别人和妖的方法，你可能一辈子都会深陷于此了。你也不可能向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胡榭无所谓的耸肩，自己在这雪山峡谷之内根本无法出去，况且还有那句老马不死自己不得离开的诺言，就算知道怎么区分，这里就自己和老马一人一妖，还需要区分吗？
看到胡榭的动作和神情，老马便不在劝阻。
“区分人与妖有两种方法。第一种，见血化红。这是最为浅显的方法了。就是妖一旦闻到或是看到、尝到血，眼眶会迅速充血，盈满整个眼眶，变成一双血目。”怕胡榭没有清晰的认知，老马一手摄来一只在远方吃着虫子的母鸡，双指轻轻的在其羽翼一划，一股鲜血留下，母鸡疼痛的在老马手上不断翻滚。
而胡榭却看向老马的双眼，黑色的瞳孔慢慢的渲染成了血红色，然后侵占了白色，最后化为了一双血目。
将母鸡放生，老马闭上双眼一瞬间，恢复如常人继续说道：“第二种方式就要高深的太多了。需要修炼一种叫做闻妖术的术法。只要修炼了这个术法，就算是我，都要在此术下原形毕露！”
胡榭有些吃惊这个闻妖术如此霸道，问道：“这么霸道的法术，若是人人都学会了，那人间岂不会再有妖躲藏在其中了？”
老马摇摇头道：“这是术法，不是法术。法术只有得道高人或者仙人才能施展。术法是浅显的道术，登不上大台面的。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要学这个闻妖术最为困难的一点其实也不困难，但是对于你们人来说，却是相当的困难。”
“什么困难？”
“永远保持童子之身。”老马说道此处，自己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胡榭有些无语的看着老马，然后摊摊手道：“这一点确实是有些困难。人有七情六欲，门房之欲确实是很难抵挡的难关。”
“所以说啊，你说想要人人都学会这个术法，你愿意，别人还不愿意咧。”然后老马看着胡榭问道：“不过刚好我会这个术法，胡榭，想不想学啊？”
胡榭本想说想，但是想到翟清莲，又立马摇摇头。
老马哈哈一笑，取笑道：“其实学学也无妨，只是破了童子之身就无法使用此术法罢了。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坏处。但是我刚刚说童子之身只是一个难关而已，学不学的会，还有一个难关。”
一听到此术对身体并不会有伤害，胡榭又有了兴趣。
“学此术需要你挚爱人的一滴血成为引子，并且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子。倘若你要舍弃闻妖术，也需与你挚爱之人一同化解，若是与其他女子破身，呵呵，全身都将化为脓血死去。”老马虽然不知道此术法是何人创造的，但是却感受到了人的爱情之美和恨。
胡榭想不到闻妖术居然需要这样修炼和破解，头上也是冷汗冒了出来。然后不满的说道：“这个创造此术之人必定被情所伤，不然破解之法不可能如此苛刻。若是他的爱人早已死去，他又爱上了别人，那这一辈子，活着的女子不就等于为死去的女子守着活寡！”
“这不就是人私欲的一面吗？”老马扛着锄头下田去了。
关押在地牢的翟清莲吃着饭菜，有些疲惫的看着过来探望的翟雅，勉强的露出笑容。
翟雅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宽慰道：“放心吧，小莲。你姑父已经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我们翟家了。不会有事情的。”
翟清莲点点头，但是却想到一个问题：保护我们翟家，那胡家和吉家谁来保护呢？
伍左穿着官服，五体投地拜服在大殿上。前方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男人。
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九爪金龙的皇袍却让大殿熠熠生辉。“伍左，查清了吗？”
“禀告陛下，午盘异象指着的是雪山之下的大妖。而那方熙照家维护的翟家在羽西城，而那妖气来自羽西城的将军府胡豫将军家中。”伍左将这些日子紧锣密鼓调查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叙述。
“为何雪山之下的大妖会路过我泽城？”大泽天子那浑厚的嗓音荡漾在整个大殿。
“羽西城将军府胡豫之子在去年夏至不知所踪，随之消失的还有一匹垂垂老矣的马。经过调查，他们曾经路过皇城而去，在雪山之处消失不见了。”若是胡榭在此听闻此话，不得不骇然伏罪部的能量居然如此可怕。
龙椅上忽然响起了手指叩击的声音，大泽天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偌大的宫殿点，只剩下伍左的呼吸声和叩击声。
PS:情节节奏虽缓，但是可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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