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万两黄金
“不必了，我只是去见见她，过往的种种，暂且当作笑话看吧。”
姜尘一袭白色长衫，飘逸出尘，在暖冬之阳下油然而生出一股超凡脱俗，他轻轻将竹门掩上，微笑着对姜小四说道：“那个，一会儿结束了，你在来这里，上次我们可是高低未分，百里醉人可还剩上那么一点，不说百里，十里还是有的，可别怯场啊。”
“啊...哦，哦。”
姜小四一阵挤眉弄眼，望着姜尘的目光愈发惊异了，虽说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佛陀还要凭金镀，但此番这个小子的改变也忒大了吧，要知道气运这样看似子虚乌有的玩意儿，在登仙大陆修士的眼中可是重要的紧儿，前一阵子姜小四看见姜尘，就感觉他是个被灾星楼在怀里狠狠亲昵的人渣，但此时...
“真是见了鬼，莫不是姜老爷子显灵了？”
姜小四怔怔凝视着那道已经远去的背影，朝霞万丈，一片无暇异彩洒在了姜尘的白衫之上，呢喃道。
翠竹阁前，积雪三尺，不深，和昨夜比起来，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一道醉意阑珊的深沉气息在翠竹阁前弥漫，接着又快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翠竹阁不算是姜家的阁楼，隔着一片寂寥荒野，后面还有流云阁和紫云阁，接着才能到达姜家的厅堂。
姜家待人处事的道理儿一直是以礼行天地，即便是最下等的姜家马奴都明白仁义忠信这四个道理。
理所当然，作为姜家的大厅堂，‘来仙殿’一直在诸多阁楼中独领风骚，单单是门口那尊古老的‘八臂狮王像’就花费了姜家上下不少的代价，更惶论殿中还摆放着几株珍贵无比的灵药了。
人活一世，还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儿，姜家身为西城四大修炼家族的魁首，自然不能将落魄写在脸上。
只不过今天的来仙殿似乎是不太安稳，没来什么大仙儿，反倒是来了一位昔日在姜家兴风作浪未果的少女。
姜雪离开姜家已经很多年了，虽然有传言说是她在雨国受到了一尊修为通玄的王侯的青睐，被认为义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姜家也对她是不闻不问，正如姜尘一样，她也是个无法感知到灵气的废物，不过相比于前者，姜雪的命运倒是显得无比眷顾于她，自从从某个笨蛋手上得到了一枚九纹丹，她便一路高歌猛进，在雨国那尊王侯的帮助下，如今她的修为在姜家的年轻一辈中更是少有敌手。
“姜尘还没到吗？”
肌如冰雪，明眸皓齿，身着流雨九玄长裙，美貌出落尘世。
姜雪那一对泛着微微红晕的眼儿，似乎每时每刻都透露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他如今显得冷淡无比，对着昔日让自己畏惧不已的姜家二长老姜蒙，她问道：“这便是姜家的待客之道，我当初在的时候可不见这么磨蹭，每慢上一个呼吸，你都要骂上个半天，要说当初，你也真是清闲，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二长老一身修为还是在养魂之初啊。”
“稍等，稍等，那小子一会儿就来。”
二长老姜蒙擦擦头上的冷汗，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曾经看不起这个血脉不纯的姜家女孩呢，这下可好，风水轮流转，这下姜家估计要遭上一场劫难了。
姜蒙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站在姜雪身旁的男子，蓝发如波涛，犹如碧海般深邃无比的蓝色眼眸，每当这双眼睛从姜家子弟身上扫过，他们几乎都会情不自禁的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一帮孬种，只会以上欺下，这样如何才能窥见大道至理。”
一直沉默的大长老在心底怒骂，一时间却也没什么办法，姜凌云闭关不出，姜落漓底蕴不足，再加之那位蓝发男子背后的势力...
王侯一怒，伏尸百万，作为最接近人皇的大能，每一尊王侯手中最起码握着成千上万具冰冷尸骨。
“唉...”
“咦，来了！”
姜虚大长老长叹一声后，忽然浑身一阵舒坦，他终于看见那位救星来了，只要姜雪见过了这个孩子，说不定心中的怒火会好受一点。
暖阳之下，一道俊朗的身姿缓缓而来，身后跟着的胖子倒是显出几分落魄，寒冬腊月天，竟然是一阵满头大汗。
“姜尘啊，你可算来了，你看看，姜雪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跋山涉水跨越了一座古国呢。”
姜蒙热情洋溢的扯着姜尘的白衫，一股脑儿把他拉到了姜雪身旁，又看了看那位面色不善的雨国蓝发少年，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然后便退到了一旁。
“妈的，姜天老小子还真是个怂蛋啊，知道雨国来的那个家伙不好惹，所幸直接玩了个失踪，不为人子，端的是不为人子。”
不提欲哭无泪的姜蒙，姜虚亦在心中怒骂，他如何看不出场上的微妙形式，姜雪成为了雨国的王侯之女，身份地位如何能与昔日相提并论，再加之那位修为如瀚海般深不可测的蓝发少年，天知道昔日那位无法感知灵气的少女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
“如果姜尘在她面前参我一本，会不会招惹来一国王侯之怒。”
姜虚姜蒙两位长老心有灵犀般对视了一眼，都是在登仙大陆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狐狸，二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顾忌。
如果一国王侯出手，莫说他们姜家长老，即便是一尊‘铸灵’真人也要饮恨黄泉，神魂化为飞灰，而此时恰好家族图腾老迈，神力不存，风口浪尖之上，却又冒出这种怪事，真是无奈可恨。
如今看来，也就只能期待姜尘的宽宏大量了。
暖阳落在了来仙殿殿门，门口那尊八臂狮王像能在风雪中屹立不倒，在阳光下自然也是宠辱不惊，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久别重逢的两人，要说出一番怎样热泪盈眶的话语时，结果却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给你。”
姜雪面容冷漠，将一个金丝龙纹袋仍在了姜尘面前。
金丝龙纹袋落在了地上，卷起一层灰尘，在骄阳下，几张金票散落在来仙殿的四周。
这些登仙大陆上凡人求之若渴的玩意儿，对一位修士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还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那种，生怕惹到了一身世俗气，玷污了道心。
“昔日你给的九纹丹药，我拿不出，但是黄金万两还是可以的，在登仙大陆任意一家钱庄，这些金票都可以兑换。”
姜雪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漠，站在一旁的蓝发少年这才笑了笑，碧海般的眼眸深处随着流露出一丝耻笑。
“你...”
姜小四似乎是准备勃然大怒一番，但旋即缩了缩脑袋，因为他看见了在那位蓝发少年的眼中，竟然演化出了一片滔天巨浪，无数尸骨在他眼眸中漂浮，宛如真实。
雨国王侯之子，一身修为绝对在任何家族子嗣之上，举一国之力，圣诀，丹药，上古图腾，无所不有，在这样的条件下修炼，一头猪估计也能找个地儿养魂了。
姜尘默然，白衫随风而荡，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怔怔出的凝视着脚下的金票。
陡然之间，他弯下了腰。
“果然，废物的像个样子。”
姜雪和蓝发少年同时露出了一抹冷笑，与此同时，来仙殿中的所有姜家子弟面色巨变，要知道，如今的姜尘可依然算得上是姜家之人，他这一弯腰，断掉的，可是整个姜家的傲骨。
大长老二长老面容微变，却也隐隐露出一丝侥幸，起码雨国的王侯之怒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了，至于姜尘...
“呃...”
二长老姜蒙欲言又止，悻悻看了一眼姜虚，那意思也是简单。
你不说话，老夫也不说话，大不了一起背负个骂名。
“一颗丹药，万两黄金，因果了结，有何不可。”
姜虚大义凛然道，不少姜家子弟一声唾骂，好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儿！
不过确实，就对姜尘和姜家来说，这可真的是一条最平坦的台阶了。
但很可惜，姜尘似乎天生就不让人消停，当年的姜老爷子是这样，如今的姜家也要被他连累。
“诺。”
金票在暖阳下飞舞，金丝龙纹袋竟然砸在了姜雪那张可人娇嫩的面庞上，没有多大力道，却有着十足的不屑，姜雪怔怔地看着落在手中的金丝袋儿，一抹无尽怒火在她绝美面庞上燃烧。
“你，该死！”
“该死的是你，不知廉耻之心为何物，忘却了忠孝二字，在姜家殿堂之上大呼小叫，可曾想起你是怎样走出这扇大门的！”
姜尘陡然间一声暴喝，不仅震住了如泼妇般呼喊的姜雪，更是让所有姜家子弟一阵目瞪口呆，姜小四更是夸张，一张大嘴似乎能将来仙殿都给吞下去。
但某人似乎并不满足，声潮如浪，愈发急促。
“当年如果没有我那颗丹药，何来你姜雪的今天，当年姜老爷子也是无奈，将所有东西给了我，而我也笨的可以，用眼看你，却忘乎了用心！”
“失礼失德，有何面目回来！”
“你姜雪，才是真正的废物！”
三声喝骂，暖冬阳光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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