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嵅王
平日里季劼得了皇帝的不少赏赐，挑件像样的寿礼很容易。
长公主府外人来人往，各种豪华的马车停了长长一溜。街上还有官兵来回巡逻维持秩序。
季劼挑眉，真是好大的气派。走不到门前马车就不能过了，于是季劼就要下来徒步走。
这次跟他来他是管家和两个家丁。和那些大臣富商比起来，他简直是普通到不通再普通了。
随着人流进府，差一点被迎客的下人拦住不让进。那些人的蛮横带着公主府特殊的傲慢。
管家立刻亮明了季劼的身份，怒气冲冲的狠狠的斥责那些不长眼的下人。
季劼拦下管家，那么多人看着，他觉得既丢脸又毫无意义，干脆算了。反正他对长公主就没有好印象。
进长公主府更是热闹非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人迎接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往哪里走。而别人是有的。
公府很是气派，装饰精致华贵，透着一股奢靡的气息。到处都有奇花异草装饰，绸缎明灯等也都不是凡品。似乎只有这样的装饰才能彰显出她的尊贵身份，才能体现出她是多么的受皇上看重。
走了一会儿到了宴会的花园。侍从不许带入，季劼就让管家等人在外面等着。
像别人一样，他走到前面向他的长公主祝寿。
他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正装，他本就较一般人瘦，此刻更显身姿俊朗，面色如玉。
从容的朗声道：“祝长公主福寿安康，长乐绵绵。”
长公主身了一件红色的宫裙，这种衣服层层叠叠能有七八层，长裙宽大华丽。画的也是浓艳的妆。
这是季劼第一次见长公主。
“你就是季劼，皇上流落在外的儿子？”长公主的声音有些刺耳，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是。”季劼应道。
长公主不再理会季劼，与下一个祝寿的人说话。
就在季劼想就座时，心中不禁燃了一簇火苗。皇族都是有特定的区域的，而长公主竟然没有给他安排坐位！
季劼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好多人悄悄看过来带着疑惑带着嘲笑。他似乎听到了季跃等人讥讽他的话。
他正想甩袖离开。突然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
“六弟，到三哥这里来。”
季劼不为所动，他考虑还是离开比较好，管他什么后果！
他不动也不回答，季言急了，干脆上前拽住季劼，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见这里没事了，众人也失去了看笑话的兴致，忙着聊天去了。
季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长公主就是这一个人，目中无人惯了。别往心里去。”
季劼有些埋怨的说：“你拦我干什么......你就是不管我我就可以回去了！哪儿还用在这里受这些个辛苦。”
“我当然得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安生的坐着！”季言笑骂。
既然季劼还能和他开玩笑，那看来就没什么事了。他挺担心季劼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顶撞长公主或是父皇的事。
长公主看了这儿一眼，没说话。
宴会上丝竹声悠扬，环境优雅。这里的主人虽然不好相与，但季劼还是愿意沉下心欣赏这美妙的音乐。
突然长公主高傲的声音响起，季劼下意识的看过去。
星月公主跪在中央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长公主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在等着星月的回答。
发生了什么？
季劼低声问：“怎么了？”
“长公主让星月公主为这群舞姫抚琴伴奏，她不肯。所以就这样了。”
“她太过份了！”季劼恨恨的说。
季言抿嘴，亦是面色忿忿，只是他隐藏得比较好。
“星月公主好大的架子，本宫竟使唤不动你。看来星月公主的性子与我南嵅相差太远，不如本宫去秉明皇上送公主回陈国好了。如何？”
长公主抚弄着她漂亮的指甲，都不去看下面人一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决定人家的命运。
星月听了她的话，身子一颤。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缓缓抬头，有些心灰意冷。
从季劼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能看到她眼角有东西在闪。
“星月不是有意冲撞长公主，若长公主喜欢，那星月愿意......”
“听闻长公主身边有一群肤白貌美的男子，个个能歌善舞通晓音律，何不把他们请出来为大家献上一段？”季劼突然插嘴。
“放肆！”长公主大怒，头上的珠宝随她的怒气颤动。
驸马早死，谁不知道长公主私生活骄奢淫逸，府中更是养了一批男宠。别人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没有人敢当面让长公主下不来台。
季劼这样做无疑是当众打长公主脸。
长公主站起来，指着季劼怒喊：“不要以为皇上宠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在本宫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季劼坐在案台后不动，毫不客气的回道：“这句话，我同样送你！”
“你！你这个野种！凭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和你娘都是命贱的坯子！你娘死的早是她自寻死路！你......”
季言忙抓住季劼的手，不让他手中的银针飞出。
“放肆！”
一声更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一出，宴席上众人慌张跪下。
大呼万岁。
长公主脸上的狰狞还没有褪去，惊愕之色顿现。
慌忙跪下，恐惧的感觉蔓延到全身。眼睛瞳孔放大，呼吸也急促。
季千岩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脚上是一双金丝龙纹靴。一步一步走到长公主面前。
站定，不语。
良久，气氛压抑得她喘不过气。声音带着哭腔。
“皇弟，我一时口不择言，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这么多年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知道，看来不管你反倒是纵容了你，朕错了。”季千岩叹息，看向长公主眼中满是失望。
长公主哭得更急了。摊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求季千岩恕罪。
季千岩看来是真的动怒了，脸色非常难看。
看着这一幕季劼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感，反有一种悲凉。
他一直想以一个局外人在这里生存，但如今他已经投入了感情在这里。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事，不少人，还是忍不住参与其中了。
这是无奈，还是逃脱不了的宿命......
最后，长公主的寿宴狼狈收场。长公主被禁足府中半年。而季劼也再次成为南嵅的话题中心。
长公主一事过后的一天上午，天气很好，爽风骄阳。季劼约了季言来府中作客。
门外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
“殿下快出来吧！宫里的曹公公来传旨了！”
季劼整了整袖口，打开门走出来。
管家看到季劼的衣着，感觉太随便了，于是提醒道：“殿下您要不要换件正装？这样......”
对于管家的顾虑，季劼满不在乎：“无妨。衣服而已。”
管家也知道季劼不会听他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季劼的性格他也了解一些。
季言拍拍季劼的肩膀，替管家说了一句话。
“你这样显得不尊重。”
“是否尊重不是看这些表面工夫，是看一个人的心。”
“......”
你的内心也没有尊重吧......
府中的院子里曹公公手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一大堆人。看起来焦急不耐烦。
见到季劼来了，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讨好的笑取代，一脸谄媚。
“六殿下您可来了！咱家候了您半天给您宣旨来了。”
季劼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曹公公的嘴脸让他恶心。心中不喜，面上也不客气。他都不屑和曹公公说话。
顿时场面尴尬。曹公公觉得落了面子，心中恼怒，他一个总领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哪一个见了他不给他三分薄面！偏偏这个六皇子如此不识抬举！
毕竟是看人脸色过活的，不高兴也只得忍着，谁叫面前这位他惹不起呢。
也不再自讨没趣儿，站好便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六皇子劼，德行至善，人品贵重，颇得朕心。特封六皇子劼为嵅王。钦此！”
饶是季劼再淡不关心，可这圣旨却也让他大吃一惊。嵅王！为什么要封他为嵅王？这算是什么，荣耀的恩赐？
季言也很惊讶，却稳重很多。推了推季劼的胳膊，示意他回神。
季劼站起来，接过圣旨。不听曹公公说什么自顾自的离开了。
留下同样在震惊中的管家与那讨人厌的曹公公周旋。
季言跟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劝他想开点？还是恭喜他？
这几个皇子上没几个封王的，算上他，不过才三个。他的封号是“嵅”，南嵅的嵅王，这意图太显而易见了。季劼心里乱糟糟的，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算什么？补偿他们母子吗。季劼觉得可笑，如果一个皇位能换回他娘，他毫不犹豫！
错了就是错了，任何补偿都是苍白的。
六皇子被封为嵅王，这个消息火速的传遍京都，传遍南嵅国上下。
像在热油中滴了一滴水，顿时油花四溅。人们或妒忌，或艳羡，或怒火中烧，或一谈置之。总之，一石激起千层浪。水底也是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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