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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部 二 一


  在赶往堤坝的路上,汩汩的洪水已然悄无声息的涌向村庄,而悟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堤坝是在老村长的提议下,由毫无筑堤经验的悟空负责帮助修建的,一是为了抵御山洪对村庄的袭击,二是为了给水田存储用水,可修建之初,谁也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山洪早已灌满了蓄水池,浑浊的山水一荡一荡的从大堤边缘飞泻而下,堤坝的下方正对着村庄的位置被冲出了一个大窟窿,那一段的防护正在一点一点慢慢的塌陷。

  雨,狂妄的雨,不知是谁勾起了它的野性,也不知是谁点燃了它的激情,它夹杂着血腥,夹杂着盐气,夹杂着傲慢和愤怒,狂下不止。它要干什么?如果说它是要洗刷人世间的罪恶,可罪恶早已掳着全村的青壮年和粮食离这里越来越远;如果说它是要滋润一方干涸的心田,可这里已不再干涸,干涸的时候它去哪儿了?它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忘记了休息,满山遍野尽情的肆虐着;它像一个醉酒的莽汉,在大街小巷尽情的呕吐着;它像一个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精神失常的老人,大呼小号,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有人束手无策,一个个坐在雨中骂天喊娘,任凭汹涌的波涛涌向他们的村庄,涌向他们刚刚建起的家园。

  ‘轰’的一声,大坝在另一个位置朝着水田的方向彻底坍塌,洪水排山倒海般涌向田间,涌向他们的最后一丝聊以生存的希望。人们挣扎着从雨中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向那个方向,他们要做最后的抢救,抢救那些可以开花结果,可以维持生命的力量。

  “都给我回来。”老村长声嘶力竭,紧绷的脸上抑制着一团难以抑制的惊慌,他正在迈着不再是脚步的脚步,毅然而然的朝着眼前的水窟窿爬去,他知道,淹没了水田还是小事,村上可还有十几个婴儿躺在摇篮里呢。

  千钧一发之时,悟空已随着老村长的爬行之势用身体堵住了冒水的窟窿,只可惜两个人的身躯无法拦截这股可怕的力量。二嘎子和三驴子这时也意识到孰重孰轻,带领着一大帮男女老幼拖泥带水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于是,泪水,血水,口水,雨水,和着几十个羸弱而又稚嫩的身躯砌起了一堵坚实的生命的围墙。

  大雨,终于丧失了它所有的能量,渐渐停了下来。当人们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堵住了窟窿后,当蓄水池不再向外奔流时,他们横七竖八的瘫倒在水洼里,谁也不忍心再去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田地,那里已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水田,只是看不见秧苗,一片汪洋,足可以泛舟荡漾。

  老村长装了一袋烟,可烟湿火潮,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点着。他用那一双通红的老眼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那些无力站起的村民,竟然笑了。笑声很轻,却有着一种让悟空无法承受的悲伤和凄凉。是啊,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失去了亲人、耕牛和粮食,但是,老天并不会因为这些而对他们有任何的怜悯,一场大雨不但夺走了驻守在他们心中的最后一片绿洲,也让他们甚至看不到一线活下去的光亮。

  “都起来,都给我站起来。”老村长一手按着疲惫不堪的后腰,一手拄着长长的烟枪,‘嚯’的站了起来,“看看你们那慫样,天塌下来都没把我们吓倒,这点事算什么!”

  “啊!”悟空没想到老村长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

  “我们还不是一无所有,我们有家,更有人。只要人在,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天哪,悟空一阵剧烈的震颤,好一个‘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敬佩之情喷薄而出。

  除了十几个永远告别了这片土地的灵魂,其他人都陆续从泥泞中爬了起来,杂乱无章的站在了老人周围。他们无力的啜泣着,是为了躺在泥泞中的亲人、还是为了深溺水下的秧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他们眼中,老村长就是一堵遮风的墙,一个挡雨的港。多少年了,一直是这样,他像一个领袖,更像一个伟人,用伟大的人格坚强的支撑着这片天地。

  “乡亲们,你们相不相信这世上会出现奇迹?”悟空突然决定要做点什么。

  “奇迹?什么奇迹?”二嘎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孙先生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

  “二嘎子,如果说上天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个马上就能实现的愿望,你希望是什么?”悟空一本正经的说着。

  “是------”二嘎子看着这个早就让大家略感神秘的人物,“就一个?”

  “是的,一个。”

  “那我希望------”二嘎子指着被洪水淹没的田地,“我希望洪水能够散去,秧苗能够重新浮出水面。”

  “好想法,”悟空点点头,“你们呢?乡亲们,你们希望是什么?”

  “我们,呵呵,”老村长一声苦笑,“谁不希望像二嘎子说的那样,可是希望有什么用?希望了就能实现吗?这么些年了,我们总是希望,可又总是失望,失望已让我们遍体鳞伤,习惯喽。”

  “话不能这样说嘛,”悟空一脸严肃,“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大家心念合一,老天也许会网开一面。”

  “孙先生,你的意思是?”三驴子瘸着腿问着,“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和大家直说嘛。”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啊,”悟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大家跟着我来做。”

  所有人半信半疑的模仿着悟空的姿势,然后又把身子转向被洪水覆盖的田间。

  “大家都闭上眼,心中默念‘洪水散去秧苗复出’,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要默念十遍,一定要心诚。”说话间,悟空心中已暗念咒语,十指伸出的一刹那,眼前的汪洋波涛翻滚、热气升腾,双手猛地往上一抬,一团巨大的气流飘飘渺渺消散与天际之中,秧苗竟还像原来那样静静的林立在田间。

  这一路走来,悟空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自己的法术,他用自己那双已经布满老茧的手帮助人们耕田、盖房,用从集贤县带来的那些银子买药、寻医,帮助人们摆脱病魔的困扰。他用他那颗电熨斗般的心,熨烫着世间的不平与褶皱,熨烫着红尘中的喧嚣与纷纭繁复。他想要了解人们、认识人们,可当他了解了、认识了之后,他又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为什么人们想要过上幸福的日子会这样难?!他知道,自己所了解的、认识的还远远不够。不可预期的灾难、随时会爆发的战争和残酷的社会制度让这个无所不能的孙大圣彻底迷茫,他该怎样去面对?此时此刻,他只有使用自己的法术才能给这些战战兢兢的人们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大家睁开眼吧。”悟空放下了双手。

  没人敢相信这一念之间的变化,当老村长等人发狂般冲向田间,双手触摸着嫩绿的那一刻,泪水再次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这,这,这,”老村长已无法用语言描述心中的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扑通’,‘扑通’------悟空周围跪了一大群惊魂未定的感恩者。

  “乡亲们,快,快起来,”悟空一把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老村长,“我说过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你们的真诚感动了上苍,这是老天爷对你们的恩赐,你们不用感谢我。”

  “可这------”老村长还要再说什么,悟空却岔开了话题,“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修好并改进这个大坝,否则再下起大雨,还会酿成大祸呀。”

  灾难过去后,站在清醒和理智边缘的人们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村去找寻修缮的工具。

  可以修缮的是大坝的缺口和漏洞,可汩汩流血的心灵该用什么去维修呢?

  村口处,一排排白杨随风呜咽,像是在哭诉着亲人的离去,也像是在抱怨着社会对它们的熟视无睹。此情此景,却让悟空不胜感慨,这感慨也不知来了多少次。他见过灾难,灾难就像一只丢失了幼崽的恶狗,冷不丁窜出来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他领教过战争,战争就像一只感染了口蹄疫的疯牛,四处践踏,四处摧残;他更真切的感受了残酷的社会制度,那就像一剂注射在恶狗和疯牛身上的兴奋剂,让它们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简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那一片片簌簌而落的枯叶,不正是饱受灾难、战争和封建制度肆虐下的人们,不正是那些在秋风苦雨和颠沛流离中摇曳的百姓。在无法坚持下去的生存环境当中,它们纷纷扬扬,被迫离开了大树的润泽,被迫离开了家园。它们因风而飘零,又因风而汇聚,汇聚之后便是燃烧。他们用积蓄已久的能量,点燃了心中那把愤怒的火炬,照亮了自己,也焚毁着世间本不该有的残暴和不公。公元918年,各地农民起义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虽然最后都没能取得足以留名史册的胜利,但是,他们用自己的信念,用自己钢铁般的身躯,捍卫着无法捍卫的尊严,足以震慑统治阶级虚伪而胆怯的灵魂。而这时,自立为帝的梁王朱温早已被其子朱友珪所杀,之后是战事不断,中国人民只能在漫长而混乱的五代十国中挣扎,再挣扎。这是史料,本书不必赘述。

  拾起一片落叶,悟空紧紧地将它攥在手中,不期想,这个简单而不能再简单的动作,竟让他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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