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处无声
武云似乎有些感概。
仰首望天，缓缓道：“你离去之后，老牛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我和小影都很高兴。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老牛已然能够站起！”
展天仔细倾听，武云吸了口气，又道：“不过慢慢的老牛却发生了变化，身上的皮毛，开始龟裂退散，当时小影吓坏了，我也是不知所措。有心上前帮帮老牛，但是那时候，老牛身外裹了一层淡淡青光，根本无法接近！”
武云眼里闪着莫名的东西，接着道：“老牛变化很快，不一会，身上皮毛褪尽，尽然变成了白色。接着，老牛身躯开始快速长大，不一会功夫，便撑破了牛棚，甚至撑倒了院墙！这其间老牛一直双目紧闭，等到长大到约莫两丈多高，却猛然睁开双眼，看向我们！”
武云轻轻喘息，续道：“当时云姨吓坏了，赶紧把小影护在身后！当时老牛双眼之中，神光湛然，不过却似乎没有恶意。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身体一晃，便即凌空而起，向着山上飞去！”
展天心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身在想些什么。
“小天，云姨觉得，老牛应该是个妖物！”武云缓缓道。
展天脑中一阵轰鸣，挣开小影儿的双手，向着院外走去。
小影儿疑惑问道：“展天哥哥，你要去哪里？”
展天道：“我要去找老牛！”
武云拦住展天，略作犹豫道：“小天，先把伤养好再说好吗？”
展天看着武云，语声坚定道：“云姨，我不管老牛是牛是妖，在我心里，他都和我兄长一样！请你不要拦我！”
武云默然半晌，开口道：“前夜老牛离去，你又一直不归！我和小影没办法，只好上山找你，最后，倒是小影发现你倒在夭儿凹附近。在那里，云姨倒是发现了一些踪迹，你既然执意要去，我和小影便陪你上山罢！”
听说武云知道一些老牛踪迹，展天心中更是急切，道：“那就有劳云姨了！”
武云摇了摇头，叫过小影儿，三人一起上山。
此刻正值晌午，一路上，展天心如乱麻，武云也是若有所思，只有小影儿紧拽着展天衣袖，似乎怕他也像老牛一样飞走！
不知不觉间，来到展天和黑衣青年激斗之处。
展天举目望去，只见四处情景，约略和激斗之时相仿。只是原本展天倒地之处，却是多了一滩烂泥一般的尸骨！
展天快步来到那一滩尸骨之畔，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指着那滩烂泥一般的尸骨，疑惑向武云问道：“这……这就是昨夜截住我那人？”
武云摇了摇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日一夜，云姨也不敢确定这人是谁。”
顿了顿，武云又道：“前晚我和小影儿上山找你，却并没有走这条路。后来一直找不到你，小影走的慢，我只好把她留在一处，独自四下寻找。没想到小影心急，最后倒是在这里找到了你，我寻回来的时候，小影背着你走了不多远，我就回到此处看了一遭，当时就是这个样子！”
展天心中震动，也顾不得思考自己昏迷一天一夜的事。重新看了那滩狼藉之后，展天基本能够确认，这人应该就是那个黑衣青年。
不过当时自己已经毫无反抗之力，晕迷过去，何以最后反倒是这黑衣青年惨死此处？
武云此时问道：“小天，前晚你和此人有过一番打斗吗？”
展天喃喃道：“嗯，昨夜，哦应是前夜，我采完牵牛草之后，在此处被这人截住，不知为何，这人竟要取我性命！我和他打斗了一番，被他打昏在地，之后就不知道了！”
武云此时也走近观看，过了一会，缓缓说道：“小天，以云姨估计，应该是老牛救了你！”
展天不解，武云解释道：“老牛当时，变得足有两丈高，看方向，应该就是飞向了此处！”
武云抬头望天，接着说道：“老牛当时，应该是从天而落，一脚踩死了此人！”
武云心思细腻，她这番猜测，倒是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展天想了想，如果老牛真的变成了两丈多高，又能凌空飞行，云姨这番猜测，却是十分可能。
他从小和老牛一起长大，老牛一直温顺通灵，现在老牛变成妖物，他一时确然难以接受。
沉默良久，展天对武云说道：“云姨，老牛虽然是妖，但是与我就如兄长一般，现在老牛虽然恢复真身，但是依然赶来救助与我，足见灵智未失！我们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以免对老牛不利！”
武云微微一笑，道：“你能想通，云姨就放心了！人有坏人，妖也有好妖！云姨理会得，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武云说完又看向小影，小影儿不待娘亲说话，已经是连连点头，“小影儿也不会对外人说的！老牛和展天哥哥一样，都是最好的！”想了想，小影儿又小声问道：“可是娘……老牛还会回来吗？”
展天和武云一起望向天边，默然不语。这个问题，却是连展天也不知道答案！
过了好一会，展天对武云道：“云姨，我想在这山上走走，您和小影儿先回去罢！”
小影儿却抢先开口道：“不要，不要，我要和展天哥哥一起！”
武云一笑，道：“也好，小天你就带着小影四处转转，散散心也好！”
顿了顿，武云又指着地上鬼宵尸体道：“云姨在这里待会，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此人来历讯息！”
展天心中一动，老牛此番离去，他心中一团乱麻一般，根本就没想过此节！
点了点头，展天道：“那就有劳云姨了，我心里恍惚一片，怕也看不出什么，有没有发现都好，云姨早点回家！”
武云笑道：“不是相处五年，看你慢慢长大，云姨根本无法相信你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恁多礼数，显得生分了！你们去罢，不必管我。”
展天也有些脸红，云姨对他极好，就像一家人一样！但是他的心底里，只把老牛一个当做家人！对云姨虽然感激敬重，也一直想着将来好好报答，但却一直没有将其当做亲人！是以处处拘礼，反倒显得生分了！
想到这里，展天不再多说，带着小影儿向山顶走去。
在卧牛山四处游走，展天不住忆起儿时，坐在老牛背上在各处游走的情景，心中黯然一片。
小影儿一路不言不语，只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来到一处峡谷之畔，展天放眼望去，极远之处，就是莽莽苍苍的妖地边界。
“老牛此刻，想必已到了那里吧！”
展天久久望向远处，突然面对峡谷，发出“啊”的长呼。山谷回音不断，“啊，啊”之声久久不息。
当年幼时，展天忙完地里的活计，有时也会和老牛一起来到此处，老牛也极好此道！那时只要展天啊的一声大叫，老牛就“哞”的一声相合，山谷之中传来的，就是“啊，哞……啊，哞之声连绵不绝！
如今啊声犹在，哞声却绝！展天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进入武院之后，每月必然要回家一次，不为那些薄田，只为见老牛一面！
展天又发出一声悲呼，只觉此后孑然一身，即使天涯海角，再也没有家可以牵挂！
因为老牛已去，家已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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