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破碎

　　经过灾难般的基地在一群非人类的修复下，很快就焕然一新，如果不是天空上的七彩光罩以及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一切都会让人感觉没有变化。

　　一时间，无法脱困的学员反而有点无所事事，开始像琪亚娜一样趴在屋顶上发呆，朋友偶尔聊几句。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那一对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所以……

　　轰——隆~隆~隆~

　　大地轰鸣，把两个小情侣给震下了屋顶。

　　所有人都惊讶地忘向震动的源头，巨树，望去。

　　坚固的岩石地面开始一寸寸崩裂，随之钻出表面的是一棵棵粗大的树根。

　　与此同时，树干与树枝也在变化着。

　　它们的表面就像水波一样翻滚着，逐渐改变了自身的形状，一条条树枝弯曲纠结缠绕，最后汇聚成一。

　　就连树根也向上蔓延，与树干揉绘在一起。

　　无数的树叶飘散而下，虽然这些学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知道，自己又有活干了。

　　震动整整持续了半分钟，每个学员都瞪大了眼睛，没有一点遗漏地看着一个木之巨人的出现。

　　巨树变成木之巨人之后似乎缩水了不少，但是，仍然有二百米高，但窈窕的身姿丝毫不让人觉得有巨大臃肿之感。

　　这时，巨人的脸庞也清晰起来，正是薇薇安。

　　薇薇安抬起右手，三米长的黑色长矛在她手中浮现，堪堪只有她手掌长。

　　“琪亚娜，准备好了吗？”

　　地底，薇薇安的声音在琪亚娜耳中回荡，她抚摸着金色十字，看着从中延伸出来的锁链连接顶部的空洞直至消失。

　　她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勉强微笑着的妮可和被包裹在树中的布洛妮亚，最后点了点头。

　　“嗯。”

　　“好。”

　　薇薇安的手上隐现一丝红光，然后又被绿光所取代，光包裹了她整个手掌，最后汇聚在长矛之上，掩盖了黑色。

　　准备好一切之后，薇薇安拿着长矛的右手握紧拳头，前迈一步，整个基地随之震动，当那一拳挥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似乎悬空了。

　　但是，撞击没有声音，亦没有想象之中的形变，巨人收手，留下一根由绿色能量包裹的长矛钉在七彩光罩之上。

　　锁链无风而动，连接着木之巨人，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似乎能打破，这次。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学员的想法。

　　“琪亚娜！你怎么了？”

　　妮可不停晃动着琪亚娜的肩膀，但琪亚娜只是无意识地晃动着，瞳孔缩成一点几乎无法察觉。

　　“没，不知道怎么，走神了。”

　　过了几秒，琪亚娜才迟缓地答道。

　　咚——

　　突然，一种沉闷之感由胸口扩散，瞬间到达全身，就像巨锤猛然砸下，让琪亚娜大脑立刻被嗡鸣声填满，视线瞬间陷入黑暗。

　　而在地面上方，薇薇安已经再次挥出一拳，闪着绿色光辉的拳头把长矛打入了力场之中。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琪亚娜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又来了。”

　　这次有了准备，琪亚娜只是晃了几步就再次支撑在犹大的誓约之上。

　　一切都是有承受极限，不破不代表不灭，琪亚娜，你，或者说，你的武器，身体，都不足以承受这种打击。

　　布洛妮亚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琪亚娜深吸一口气，再次承受了一击。

　　而妮可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不知道做什么才能缓解琪亚娜的痛苦。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

　　在布洛妮亚最后一句话印于心头之时，薇薇安的话语也出现了这片空间。

　　“最后一击了哦，琪亚娜。”

　　长矛只剩下最后一部分留在力场中，在力场外，包裹着的长矛已经开始消散。

　　薇薇安把所有的能量集中在一点，向着茅尾撞击而去，拳头在空中划过百米的距离，速度加到了极致，携带的巨大风压连远处的树木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每个学员都抵挡着这风压，一点也不想漏过一点画面。

　　期待的撞击如期而至，没有声音，长矛却被彻底打出力场，而薇薇安的手部也由于失去能量的保护而炸开，成为满天碎木。

　　“啊~终于，累死我了。”

　　薇薇安操控的木之巨人重重退了几步，就像九级地震一般让所有人都有点站不稳，最后薇薇安就像玩累的小女孩一般，跪坐在地上，压倒无数城市的建筑。

　　“琪亚娜，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承受住最后一击，琪亚娜还有点缓不过来，不过，心思已经集中在了犹大的誓约之上。

　　寻着心灵的感觉，沿着锁链，琪亚娜立刻就感知到了视线所触觉不到之处，长矛的样子。

　　就连因为完全打出力场而被锁链吊着的长矛也在琪亚娜的操纵下渐渐悬浮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薇薇安的能量，消散了。

　　“啊——”

　　一阵刺痛，陡然在琪亚娜心口出现，不知道源头，似乎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它就像墨汁滴入清水一般，迅速扩散而开然后完全混在一起，让琪亚娜痛不欲生。

　　看到琪亚娜如此，妮可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之前经过是任务，无论琪亚娜受过怎样的伤她都没有呻*吟过，都说自己的身体是能量组成的，没事没事。

　　但是，现在，这般……

　　“无法，集……中，精神。”

　　叫声，似乎成了痛觉的发泄口，但是，一直维持这样可不行，琪亚娜无法集中精神控制长矛。

　　“小琪亚娜很痛苦呢。”

　　薇薇安已经重新显化了身形，站在木之巨人动物肩上，凝视着力场被长矛洞穿之处。

　　在锁链与力场的交汇处，点点白光散溢而开，力场居然切入锁链的趋势，那点点白光正是锁链承受不住而崩坏的结果。

　　“怎么办……痛要怎么办……分心，可怎么分啊！要不……那个……琪亚娜，和我说说话？”

　　妮可因为着急而说话有点断断续续。

　　“这……真……为难……令人……啊——”

　　琪亚娜痛苦中出现了一丝笑意，但说话仍然吃力

　　“说吧~最想说的，最开心的，最伤心的，回忆起来就忍不住想笑的，想哭的，都说出来，不要让痛觉干扰回忆，这是属于琪亚娜的世界。”妮可抱住眼琪亚娜颤抖的身躯，“这次换我了。”

　　“开……心？真……很多。”

　　“最近的，印象最深刻的。”

　　“……”琪亚娜手依然没有离开十字架，但是靠在妮可怀里似乎安心许多。

　　“那…个…就，不……道，为什么，我……看见，木头……想烧。”

　　“真是小孩子心性。”

　　“火，是神，奇……东西，看……变成，各，种样子，就不自觉地被吸……引。”

　　“其实琪亚娜只想看东西被烧的样子嘛。”

　　“嘿……”

　　琪亚娜刚想笑就差点咬到舌头。

　　于此同时，在巨人肩膀上，薇薇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白色光点依然散逸着，甚至就连靠近交汇点的那一节锁链都开始出现泛着白光的裂痕。

　　而琪亚娜的心口，燧发枪，永恒之枪上也同样出现了一摸一样的裂痕。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突然失去力量而被吊着的长矛又渐渐漂浮了起来。

　　“看……到薇薇安老师，总，有点……心痒痒的。”

　　“不是吧，琪亚娜……嘘，小心被老师听见。”妮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真的怕被发现一样，“琪亚娜，还有其它的吗？”

　　“其它……太多，说，不过……来。”

　　琪亚娜分出了一丝心思去回忆，似乎痛苦减轻了一点。

　　“……那连，续……”

　　“琪亚娜是说最近很火的连续剧？”

　　“说到，就……郁闷。”琪亚娜撑在犹大的额誓约上的手紧了几分，似乎在集中精神，“看见我，特喜……欢的角色，死了，我郁闷了两，星期，现在，只有一回……想就心塞。”

　　“这一……切悲剧，就像故意安排……好的一样。”

　　“肯定是……编剧想让观，众，记住他而……故意安排的，完全不合理。”

　　“悲剧的作……用不是这样，我，不，喜欢悲剧，我不，喜欢里面的人……物因为制作组希望被，人记住而……被安排去死。”

　　妮可只是静静地听着，看见起眼的表情逐渐轻松起来，妮可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开始了。”

　　薇薇安感觉到淡淡的能量波动开始在由穿透风力场传来，她知道，琪亚娜已经开始调节能量频率了。

　　但是裂痕，已经向着下一节锁链蔓延了。

　　地面上的每一个学员呼吸都不觉沉重了几分，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空，清晰可闻。

　　“我非，常，非常，非常地，不爽，他们……就没有，认真对待过那……个世界。”

　　“就像我第一，次听到霓虹人这……个称呼一样。”

　　“这与异族叫……我们人类，有什么区别，这与我们叫机……械族有什么区别。”

　　“被，叫人……类的感觉……”

　　“那个世界……明明让人……那么渴望，渴望得想，要流泪，可是一个称,呼让这个……世界一下遥远了许多。”

　　白光如星辰般闪耀，印入每个人心中。

　　虽然作为学员，他们感觉不到，但是，薇薇安清清楚楚地感知道有什么正向这边涌来，冲击着力场。

　　裂痕已经蔓延到长矛身上，蔓延到了琪亚娜的脖子上，让刚刚放松的妮可心又揪了起来。

　　琪亚娜，你总是如此，不听我的劝告，让我为你……心如刀割……

　　强忍住泪水染湿眼眶，妮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

　　“既然如此喜欢，为什么又……要去区分，明明感情如……此高涨，难道在不同……的世界还不足够吗？”

　　“也许，在由剧本决定的台词之下是一颗无论如何也想表达出来的心。”

　　“对于这个，世，界向往着人们，也许，他们心中也说着‘对不起，无法从，画面中出来。’为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抱歉着，为，剧情结束而惋惜着，说着，‘对不起，一切总……会结束的，谢谢可以……与你共度一段时光，但是，请一定，不要忘记我。’”

　　琪亚娜抓住犹大的锁链，支撑起身体，裂纹已经从她的心口蔓延到了手掌之上。

　　她闭上双眼，双手放在已经被裂痕分割成几块的天使花纹之上，把她的心灵，顺着锁链，传递到了外界。

　　天空依然是白色的，即使透过七彩的光罩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的冰冷。

　　在所有学员的世界里，它就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但在薇薇安眼中却已经风起云涌。

　　本质的差距就像盒子中的蛐蛐看到自身所处的世界与盒外观察蛐蛐的人类看到的世界一般令人恐惧。

　　原本就像画家未用过的调色板一般秩序井然的规则世界，现在突然被画家的画笔给绞成了一团，各种各样的颜色混杂在一起。

　　画家，想要把一幅画的所有角落都染成他想要的颜色，不允许有点遗漏。

　　“妮可~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被操控着，说着自以为发自内心的话，却一切都是被安排的。”

　　“琪亚娜怎么会这么想？”

　　“想想就想喽。”琪亚娜笑了，似乎痛苦完全不存在，“如果有，我只希望，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他操作着的世界，喜欢每一个人，为为刻画一花一草而尽心尽力，那么，他肯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琪亚娜才是最温柔的！”

　　“那是~”琪亚娜的声音得意地一扬，“能创造出存在我的世界是她的荣幸。”

　　七彩力场，在画家眼中看起来是那么刺眼，现在，是时候把它换成想要的颜色了。

　　随着琪亚娜再一次调集能量，画家的笔毫不犹豫地挥了下来。

　　七彩力场这样，碎成一块一块，最后飘散而开，如雪随风，消失在天际，其中的白色光点是那么地不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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