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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滦州攻略


  这次正新堂南京外庄总共给沐府私军运来了二十万石粮食,还有火药弹丸棉衣等军需品,算是解了沐天泽的燃眉之急。

  沐天泽命士兵们将这些物资卸下船抓紧运回了营地,也只有看到它们都落进口袋他才会觉得心安。

  当天晚上,‘一夜暴富’的沐天泽下令在营地里举办篝火盛宴,欢迎戚祚国和孙宝奇一众人的到来,沐府私军这充满了南方民族气息的篝火盛宴让登州水师和戚家军一众人惊奇不已,但很快受到热烈气氛的感染,他们也纷纷加入其中,在猛图等几个彝族纳西族将领的带领下跳起了数千人规模的锅庄舞。

  晚会上,自戚继美冤死后已经有将近十年时间没有再见过面的戚定国和戚祚国两兄弟就没有分开过,两个人握着手时而沉默时而慨叹的倾诉着这些年各自的曲折经历。

  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四方征战到如今的受尽排挤岁月蹉跎,已到不惑之年的两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死生契阔。而围绕在两人四周的戚家军同袍之间也是红着眼眶相视而笑痛饮烈酒,颇有历尽劫波兄弟仍在的欣喜和恍若隔世的感慨。

  沐天泽在远处微笑着看着戚家军众人的团聚,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莫大的成就感,能帮这些民族英雄一尝夙愿也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为了摆脱已经玩疯了的马红缨的纠缠,沐天泽离开了座位,正好看到立在帐篷边上的那个捻须微笑悠哉悠哉一点也不着急的中年富商,他和沐天泽的舅舅陈铭扬在相貌上有五六分相似,乃是云南陈家南京大隆昌贸易行的主事人陈铭礼,和陈铭扬是一母同胞,在家族里排行老五。而在他旁边正陪他说话的则是正新堂南京外庄大掌柜张世忠和杨水生。

  从云南沐府寄来的书信中,沐天泽了解到他这个所谓的五舅舅由于在同日本幕府进行的走私贸易中得罪了大海盗郑芝龙从而使得大隆昌贸易行遭到打压和重创,他如今是逼不得已跑到北方避难来了。

  而联系前因后果,沐天泽也就明白先前在永昌府的时候为什么鲁迪会提到背后唆使他的人会是郑芝龙了,敢情他成了城门失火殃及到的池鱼了,这使得他决定晾一晾这个五舅舅,还有他旁边参与皮岛走私的主谋张世忠。

  沐天泽看陈铭礼那一副智珠在握仿佛来此是为了游玩考察一般的从容模样就有些生气,于是径直上前大喇喇的直接问道:“你就是我母亲口中那个日进斗金经商有道的五舅舅?”

  陈铭礼又惊又喜的道:“妹妹是如此评价我的吗?惭愧惭愧!”

  沐天泽皱着眉头装傻道:“惭愧什么?难道你不是我五舅舅?”

  陈铭礼急忙叫道:“我是我是,我当然是,我叫陈铭礼,在家排行老五,这些年一直在南京和泉州一带行商,所以一直无缘和外甥你相见啊。”

  沐天泽装模作样的点头道:“哦,这样啊!那既然咱俩头一回见,五舅舅你给我带了礼物没有?”

  “呃……?”陈铭礼愣住了。

  沐天泽佯怒道:“怎么,初次见面都不带见面礼的吗?五舅舅你知不知道?你外甥我现在兜里连一文钱都没有了,在通州城欠了一屁股的债,听说五舅舅你要来我高兴的好几宿没睡好觉啊!”

  “这个外甥莫生气,舅舅来的急了些,没带什么礼物。那什么既然你现在缺钱,那舅舅定然慷慨解囊!”陈铭礼慌乱的补救道。

  沐天泽闻言立时原形毕露,眼神熠熠的盯着陈铭礼道:“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五舅舅你这么大方,那就帮外甥把通州城的那些欠账都还了吧。”

  “有多少?”陈铭礼不安的问道,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他被面前这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外甥给骗了,刚刚他最后的那神情和妹妹陈玉香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不多,也就十多万两银子。”沐天泽轻描淡写的道。

  “我手上的现钱不够啊!”陈铭礼为难的道。

  “好说,只要有钱就行,又不是现在就还。行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五舅舅,你怎么不下场和他们一起跳舞啊?”沐天泽听着有门,不由的立刻换了副笑脸,对陈铭礼殷勤起来。

  旁边的李三元和苏大成等亲卫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牙疼,这些时日少爷这因为钱而瞬息变脸的绝技他们不知道已经见了多少次了。

  “我年纪大了,这舞是跳不来了。”陈铭礼强笑道,他现在被沐天泽的喜怒不定搞得有些发毛。

  “五舅舅正值壮年怎么能轻易服老呢?大山,你带着舅爷去跟大伙亲近亲近。”沐天泽说完叫过一名亲卫来,把陈铭礼强拖了下去。

  一旁的张世忠在旁看的是战战兢兢,见沐天泽眼神瞟了过来,连忙主动上前施礼道:“沐府家生子张世忠拜见少爷。”他没提职务反而主动强调了他的出身。

  “家生子?!”沐天泽看着眼前这干枯瘦小眼皮耷拉目光无神的病怏怏的中年富商咀嚼着他说的这个词,心里对他生出了几分感慨和欣赏。

  “是!”张世忠连忙低头应答。

  沐天泽正色道:“这次走海路运输辎重辛苦你了,我在心里给你记一大功,以后好生努力吧,不要辜负你的家人以及沐府的栽培!”

  张世忠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地道:“谢谢少爷,老奴定不忘少爷今日的教诲。”

  沐天泽有些意兴阑珊的道:“好了,你退下吧,我要和杨八爷单独说说话。”

  看着张世忠缓缓走远,沐天泽才抿了抿嘴对杨水生满怀歉意的道:“委屈八爷了,要一直敬陪末坐的应酬,实乃天泽的罪过!”

  杨水生感佩沐天泽的敬重,真诚的说道:“少爷说的哪里话?我杨水生不过一贱民,能够和这许多大名鼎鼎的将军贵人同处一室已经是倍感荣光了,怎么会委屈?”

  沐天泽微笑着说道:“八爷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放心吧,我沐天泽肯定不会让你一辈子都是白身的。不过说实话,之前我看到八爷在甲板上时可真是吓了一跳,现在不应该是江海商会正忙的时候吗?八爷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杨水生解释道:“少爷给咱们江海商会定的目标不就有扩展海运吗?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余大掌柜和焦二爷就打发我跟着陈爷的海船一起来了,好让咱提前感受一下这海运和河运的区别,这一路上还真是要感谢陈爷对我的关照。”

  “嗨,别谢他,那都是他应该的,我这五舅舅啊欠咱们的!”提起陈铭礼,沐天泽也是哭笑不得感情复杂。

  杨水生并不接口,而是突然道:“少爷,您还是叫我水生吧,我既然投奔到您麾下,还是应该有个下属的样子,您老八爷八爷的叫我,我听着怪别扭的。”

  “那哪行?不过你所得也有道理,叫八爷生分了些,那我就叫你八叔吧,和我那余三叔一个待遇。”

  “少爷如此待我杨水生,我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万一。”

  “哎呀,一家人了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这次八叔你过来,三叔和焦二爷那忙得过来吗?我可是让吴俊义给你们带去了十万流民呢?”

  “还算顺利,那些流民倒也算配合,没闹什么乱子,一开始我们还都担心呢,还是少爷那个法子好,把他们按地方编了甲,他们遇事都问护卫旅的军爷们,我们就是在旁出了把子力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你在后边给我兜着,我怎么可能下决心运十万流民回滇?八叔你是有大功的。”

  “少爷谬赞了。”

  宾主尽欢后,沐天泽把李三元叫到了他的军帐里,门外让苏大成带护卫营严密守卫着。

  “三元,这些日子在商行里工作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不比跟着少爷时痛快。”

  “放屁!我看你是嫌累。”

  “嘿嘿。”

  “你在我这些亲卫里算得上是聪慧的了,让你当个大头兵有些委屈了,正赶上商行里缺人,所以才把你调了进去。我听三叔说了,你干的不错。”

  “全赖余管事的栽培。”

  “这次北上之后,你就别回去了,就待在这边帮府里打点北边的生意吧,最重要的还是把有关朝廷和周边这些势力的情报搜集起来。”

  “三元明白。”

  “嗯,这事我死前想后也就只能派你了。你要做好受苦的思想准备啊。”

  “少爷放心吧,我一定把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嗯,目前也暂时还没有什么紧要的事要你做,唯一的一件就是把我在通州欠的银子给还了,这事就要依靠你和我那五舅舅了。”

  “少爷,这还钱的事不用这么着急吧?眼下大军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啊。”

  “笨蛋,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我沐府的信誉是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就能破坏的吗?”

  “哦!”

  “再说了,我还要趁着通州城刚刚收复人心惶惶的机会在通州扎下脚来呢。通州是京城的东大门,又是押解漕粮的必经之地,南来北往的行商都爱在此落脚,这可是块宝地啊。”

  “少爷要买铺子?”

  “对头!这次还钱的时候你先要问清楚他们有没有意思卖铺子,想卖的就优先还钱,不卖的就再拖拖,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爷,我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样会不会让人说咱们是趁火打劫啊?”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要做到既用低价买了那些富商的铺子,又要让他们对咱沐府感恩戴德,其中的分寸你仔细拿捏去吧。这事办好了,今后你在这通州商界那就可以八面玲珑,办差了你就只好四处碰壁如过街老鼠喽。”

  “少爷,咱不兴这样,我刚一来你就给我安排这么难的差事,那我要干砸了不久坏了您的大事了吗?”

  “没办法,那就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明了。”

  “少爷我算是被你给逼到墙脚根了。”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我会派人帮你的。我让你安排的那一批执行秘密任务的伙计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足足有一百二十六个人呢。”

  “行,这些人你不要再让别人接触他们了,让他们藏好,不要把自己和家里的事随便向外说,过段时间我要他们有大用!”

  “知道了,少爷。”

  三月十九,大军在塘沽口停留的第四日。

  沐天泽召开了军事会议。

  “两日前的塘报,马大人正带领五万边军攻打蓟州府,相信不出五天就可以攻下。而在此情势下我们接下来要攻打的目标就是——滦州!”

  “滦州?”

  “对,就是滦州!马大人他们攻下蓟州后,为了防止女真骑兵绕海岸线南下,我们需要打下滦州,同马大人他们的二十万大军配合,将女真人死死地围堵在永平遵化一线,逼他们撤回关外。”

  “可是滦州城易守难攻,我们攻打它恐怕会伤亡很大啊。”

  “不然,滦州城易守难攻这话不假,但那也要看对谁而言。通州城一战后,相信女真人不会再如以往一般信任那些如抚顺汉军一样的叛军降臣,经打探,如今滦州城的驻守将领是赫舍里·索尼,手底下清一色的女真八旗兵,没有成建制的汉军,诸位以为这意味着什么?”

  底下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沐天泽言语中的意思,只有秦良玉和戚定国等老将眼睛放光,频频颔首。惹得一众青年将领更是抓耳挠腮起来。

  马祥麟直言道:“西平侯,我等驽钝,你给我们说说吧!”

  “说穿了一文不值,那就是滦州城墙上的那些防城火炮对我们将再无威胁可言!这火炮可不是一上手就能使用的,即使在我大明,那些个熟练的炮手也是诸军镇宝贝一样的存在,这女真喜好骑射,长于野战,但说到攻城守城使用各式器械和火器,那就是我明军所长的了,我们这次以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焉有不胜?”

  “好,侯爷说的太好了,听了侯爷这一番话我真想马上奔到那滦州城下和女真鞑子大战一场。”

  “塘沽口距滦州将近四百里,不出三日即可到达。为了以策万全,本侯决定我们这次分水路和陆路两路夹击滦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水路这一方由戚定国将军指挥,各火器营随行,经由滦河入海口逆流而上,直插滦州。而陆路这一方则由秦将军指挥,双方定于二十三日卯时抵达滦州城一同展开攻击,一举拿下滦州!”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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