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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激战


  约莫一刻钟后,城东,城墙之下。

  李黑,林钰康,和秦念环,此刻正站在四千军队之后。

  四千士卒,两年没有上过战场了,此刻他们正不安地看着眼前不断集结的越兵。

  眼前的越兵不断组成一个一个方阵,隐隐散发着庞大的压力,把他们每一个都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给予他们这份恐惧的,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

  此刻他们都在想,等一下两军交锋之时,究竟会变成怎样。

  他们都在想,自己这边只有四千人,或许很快就会被对方吞噬!

  阿黑也是这般想法。

  但他的信念,足以让他压倒内心的恐惧。

  他沉着脸冷哼一声,迈起大步,要走到队列前面去。

  身先士卒,也是沧海曾经教过他的。

  他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和士兵们未战先怯!

  但钰康却一把拉着他:“李大哥!如今你是一军之将,不能贸然到前线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黑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到前面去!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被南越压垮!”

  “况且……你我都知道,实际上真正的统帅,是沧海大哥,这一战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说罢,他便甩开钰康的手,大步走到队伍的正前方,傲然而立。

  士兵们见到他们的主帅站在前方,骤觉压力大减。

  他们都想起了主帅匪夷所思的武力。

  或许,这一仗,我们能赢?

  但知道阿黑真正实力的钰康与念环,都已是心急如焚。

  “大哥,你怎么还不来!”

  终于,南越集结完毕!缓缓向前,压向荆楚士卒的心头。

  蓦地!一阵箭雨!仿似乌云般遮天蔽日!

  箭枝落下,离阿黑只有一丈!

  南越军停了下来,肃杀的气氛已经弥漫在空气之中!

  荆楚军,已经心胆俱裂!

  “哈哈,时间刚刚好!南越列阵完毕了?这是……方形阵?”钰康心急火燎之际,沧海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钰康急道:“大哥,你去哪里了?我劝不住李大哥,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沧海笑道:“本来还想让他看看怎么指挥士兵。不过也罢,他到前面去也不是坏事。小康,等会上去告诉小黑,全军猛攻敌阵左翼就是。”接着他抬头看了看城墙之上,见城墙上果然已插满旌旗,便道:“刘将军与霍大人也都准备好了……

  “开始吧!”

  南越阵地,南越的将领方然正在大笑:“哈哈,居然连弓弩手都没有?这是什么阵形?乱七八糟的!只有几千人,居然还敢出城?”

  “传令,进军!”

  “得令!”传令官应了一声,但还未来得及挥旗,竟被对方阵营的霹雳之声打断。

  “荆楚将士听令!”

  “传刘大人将令!此战凡杀敌一名,凭敌首赏银十两!杀敌三名,官升一级!生擒敌将,或取得敌将首级,赏银一千两!另奏报朝廷待陛下封赏!”

  雄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两军每一个人的耳中!只把方然气得怒极反笑:“生擒我?取我首级?简直是笑话!凭你们,有这个本事?”

  但他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这把声音,竟然能清晰地传到己方阵地。

  喊话的正是沧海,只听他厉声续道:“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临阵,长官不顾士兵先退,立斩!士兵不顾长官先退,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杀气腾腾!两军众人都是心中翻滚!

  南越士兵,仿佛感到颈上竟隐隐有一股凉意。

  他们已不禁被这一番话的气势震慑!

  同样被震慑的,还有荆楚军。打,要死;不打,也要死。他们只感到一阵阵心悸。

  如此将令,只放大了他们的恐惧!

  “这……可恶!”方然微怒,他竟然感到己方士气有所动摇,仅仅因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

  “南越将士,杀敌一名赏银二十两,官升一级!”他气的大声咆哮。可惜他没有沧海那样的修为,两人气势相较,就如蝼蚁之比巨象。

  方然心中更怒,一挥手,便让传令官马上挥旗。

  南越战鼓声响起,方形阵列迈着杀戮的步伐,缓缓向桂阳而来!

  “小环,击鼓……”

  “全军总攻!”

  咚!咚!咚!

  战鼓声一下一下响起,悲壮的节奏已激起了阿黑全身热血!他的心,竟似随着鼓声跳动。

  他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天,想起了爷爷、奶奶和父母。

  想起爱侣那冰冷的尸身!

  下一刻,他已双目赤红,仰天狂喊一声,第一个便冲了上去!

  开始对他心服的士兵,眼见守备大人带头冲向敌阵,亦强压着心中恐惧,发一声喊,紧跟阿黑往前猛冲!

  但大部分的士兵却呆立着一动不动。

  他们看见南越的庞大军势,看见那全副武装的士兵,看见那整齐的阵形……他们心中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不知是谁先惊恐地叫了一声,士兵赫然开始后退!

  沧海身前更是有几人掉头便要逃跑!

  钰康眼见己方军士竟未战先溃,顿时心中大急。

  方然看见敌阵中的异动,看着零零落落向己方冲来的敌军,不住冷笑:“乌合之众!”

  而此时,最先逃跑的士兵,跑到了沧海身边,被沧海一手扯住。

  接着,沧海劈手夺过他手上长刀,冷然往下一劈!

  鲜血顿时喷洒而出!这名士兵,已是身首异处。

  鲜血喷洒在逃兵脸上,模糊了他们双眼。

  沧海抢前两步,手腕翻飞,刀光连闪。

  下一刻,沧海身前的二十多名逃兵,已全部倒在地下!

  尸横片地!离得稍远的士兵,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钰康心中惊骇,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一开战,己方将士的鲜血,已经洒满了在地上!

  前军还未接触,后队已经有人牺牲。

  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他看着眼前的沧海,看到他脸上沉静如水,感觉是那么陌生!

  仿佛眼前的,不再是那个好酒如命,整天挂着懒洋洋微笑的大哥。

  仿佛眼前的,是……对生命视若无睹的死神!

  沧海举起手中的刀,阳光照耀着刃上的鲜血。

  泛起的闪闪刀光,竟是如此刺眼!

  “不遵军令者,斩!此战有进无退,给我杀!”沧海手中长刀前指,杀气迸发!

  长刀所指,究竟是前方的敌军,还是正要逃跑的友军?

  身后的,是虎狼之师,但身前的,却是无情的死神。

  想要逃跑的士兵一动不动,只感到心跳越来越快,双腿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离沧海最近的一名士兵,呆呆地看着地上在自己身前的血痕。

  他有一种感觉,这道血痕,是通向地狱的大门!

  他神情呆滞,他疯狂地发喊,他回身,冲向南越军阵!

  荆楚军士,从列阵开始,心中早已充满惧意。

  此刻,对死亡的强烈惊恐,已经压垮了他们心!

  此刻,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扑向眼前的敌人!

  此刻,南越军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面容已经扭曲!

  沧海扔掉长刀,站回钰康身边。

  感受到钰康骇然的眼神,沧海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钰康听到这句话,叹了一口气,亦往前冲了上去。

  “慈不掌兵!”

  钰康明白,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

  而他此时也有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阿黑!

  荆楚士兵奋勇前进,目标,南越军的左翼!

  两军终于相接!

  方然微微一奇:“看出了左翼是薄弱的地方吗……打算孤注一掷?哼!天真!”

  “传令!左翼后退,后军上前合流!中军和右翼从侧攻击!”

  但战况没有向方然希望的方向发展。

  因为荆楚士兵,势若疯虎地咬着南越的左翼不放,他们根本无法后退!

  这令中军和右翼有一刻窒滞,方然只得忙吩咐传令中军和右翼上前包抄。

  南越后军终于赶上来支援摇摇欲坠的左翼部队,但一与敌军接触,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南越士兵,此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的敌人……并不怕死?

  一名越兵,看见身边的战友明明砍了一名敌军一刀,那名敌军,明明已经鲜血狂涌!

  但他却依然不肯倒下,竟猛扑上来直接张口就咬!

  然后,这名越兵便听到战友恐惧的惨叫!

  他从敌军的眼神里唯一读到的东西,是“疯狂”!

  敌军可怖的神情,令他惊悚,令他恐惧,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下一瞬间,他已再无知觉。

  因为他的首级,已被另一名疯狂的荆楚军收割而去。

  “妈的!”方然咬碎银牙,盛怒之下,抽出佩刀猛地一掷!长刀直入地下,竟至刀柄!

  他想都没想过,自己眼中的乌合之众竟然有这样的战斗力!而从一开始,自己竟然好像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们的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在城墙上的刘逸,目瞪口呆地看着城下战况。

  此时,南越中军与右翼,终于赶到荆楚左翼,开始两面夹攻。

  他们很快就感觉到,左翼与后军的战友,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

  夹攻之下,荆楚军更为疯狂,一时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士气此消彼长,战况就这么胶着了起来。

  钰康在阿黑身旁杀敌。

  即便他本意只伤不杀,但每一个被他刺伤倒地的越兵,下一刻,就会被荆楚士兵收割走他的生命。是不是死于他的剑下,已再无分别。

  而乱军之中,战况渐趋激烈。他亦已再无余力对越兵手下留情,死在阿黑与他手中的越兵已经越来越多!

  他已感受到身旁友军的反常。

  他第一次感受到,极端的恐惧之后,竟然是极端的疯狂!

  而“疯狂”带来的杀伤力,竟然比“勇气”更为强大!

  但疯子不怕死,并不代表杀不死。荆楚军兵力渐渐消耗,与敌军的差距,也渐渐显现出来。

  一名疯狂的荆楚兵,刚砍倒身前的越兵,忽觉右臂和右腿同时中刀,然后感到胸中一凉,全身一抽搐。他只能不甘地倒在地上,渐渐意识模糊。

  身后的三名越兵抽出他们的刀,下一刻他的首级已被割走。

  战场上,喊杀声、惨呼声、兵刃交击之声,和鲜血、尸体、断臂残肢……

  种种这些交织出一幅图画。

  修罗炼狱图!

  时间渐渐过去,方然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已心知,凭着己方训练有素的精兵,以及两倍于他们的兵力,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自己!他们拼命的打法,的确能加重己方的损失,但绝对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丝奇迹!

  不消一个时辰,自己就能安然坐在城中将军府。而到时候眼前的敌军,不是变成了战场上的尸体,便会变成自己的俘虏。

  沧海看着眼前胶着的战况,忽然无声无息地走到念环面前,接过她双手鼓槌,然后疯狂地敲击在战鼓之上!

  荆楚军的战鼓声,瞬间急促了起来!

  下一刻,桂阳城外城的北门已被打开,一支队伍,喊杀震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南越军!

  他们的面前,是南越军中军和右翼部队的后背!

  “不可能……不可能的!”方然看到这支队伍,心下凉了一截,目瞪口呆地道:“他们……他们怎么有骑兵!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有骑兵!”

  八百骑兵,正是沧海集中了起来一直单独训练的秘密武器。

  方然呆呆地看着这队骑兵,只见他们队列松散,更好像有些人骑术不精,远远地被甩到队列后面。更有些人跌了下马!

  但这已经足够了。方然已经没有时间传令变阵!酣战中的南越士兵,一时无人发觉战场上的变化!

  这队骑兵的头领,便是阿铁。眼见南越军近在眼前,阿铁紧张地伏低身子,右手紧执长枪,口中大喊:“杀啊!”

  一名南越士兵发现身后有异,回头一望。

  下一刻,他的身体已被阿铁手中长枪穿透。

  骑兵洪流,轻易地把南越军的阵列撕开缺口,一直往东南方冲杀!

  南越兵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得眼睁睁看着战友的身躯被敌军的骑枪穿刺。

  无可避免的恐惧,无可避免的混乱!

  南越军的士气,一下便跌落到了谷底。

  此时,沧海霍然停下了双手中的鼓槌,鼓声骤然停歇。

  片刻后,城墙之上响起了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喊杀之声!一下子击碎了所有南越士兵最后的心理防线!

  “还……还有伏兵吗?”方然的嘴唇颤抖着。

  溃败,是南越军唯一的结局。他们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逃命!

  “冷静下来!这是虚张声势!他们没有伏兵!”方然不甘地大叫,可是却哪里有人听到?最后,他也只能跟随败部撤退。

  而南越军的溃逃,只会造成一个后果,就是令已经发狂的荆楚士兵紧紧追击,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荆楚军直赶南越军至山下。终于,阿黑杀掉了最后一个没来得及逃回山上的越兵。

  阿黑满身鲜血碎肉,透着大气,剧战之下体力透支,双膝一软,猛地拄刀而立。

  摇摇晃晃间,耳中好像有声音传来,是……鸣金之声。

  他回过神来,终于渐渐意识到了眼前的事实。

  “我们!胜利了!”长刀指天,一声咆哮。

  紧接着,是他直冲九天的长啸。一声一声的长啸,仿似永远不会停歇。

  越来越多的荆楚士兵听到了啸声。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打赢了!

  “胜利了!”所有士兵,此刻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胜利!胜利!胜利!……”杂乱无章的喊叫,渐渐统一成了一声一声热血激昂的口号。

  但没有一人留意到前方的守备大人的模样。

  李大人的脸上,此刻正流淌着复杂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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