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杨柳青青1异乡人

　　李队长事件风波过去后，田青云再三催促郭黎明回家，郭黎明见事态平息了，就给凤镇长：“我妈想叫我回家一下，有点儿事儿。”

　　凤镇长：“这两天木事儿，回吧。你还木有手机？给你一个先用着。这是我才用过哩，样式虽然不好看，泼实耐用，信号、电池好哩很！”

　　郭黎明接过手机，：“正好木手机使，我上移动上买个号。”

　　凤镇长笑着：“现在都是信息社会了，作为一个政府秘书居然木有手机！好几次给你联系，都联系不上，耽误工作！”

　　郭黎明笑了笑，装起手机，到屋里给杜芳华了，杜芳华：“这恐怕是领导们哩战术，以后你到哪儿都能把挖出来！咱俩一月就这几个工资，再交交手机费，更难了！”

　　郭黎明有点儿恼怒，：“啥事儿到你嘴里都变了味儿！人家凤镇长知道咱俩经济上不行，就送个手机。是方便联系，不过是怕咱脸上难看罢了！你又起钱，木有算了，不使了！”着赌气把手机往床上一摔。

　　杜芳华也提高了声调，：“我不过是随便两句，你就恁些！使了你使，不使算了，碍我啥事儿！”

　　郭黎明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转身回家了。

　　郭黎明自从上大学后，在家呆的时候就很少，就是春节假期时候在家时间长些，其他时候回来一下，看看薛氏身体咋样。离家越近，郭黎明的陌生感越强烈。抬眼望去，苍茫的暮色中，群山像是一条条在黄河里游走的巨龙，翻腾起浑浊的巨浪，西追落日而去。

　　“或许多少年以后，回家的次数会以年来计算了。唉！”郭黎明心想。

　　到了郭家庄的庄口，那种耕种过的带着点腥味儿的土地的芳香扑鼻而来，郭黎明深深地吸了几口，突然之间忘记了单位上的许多烦心事儿，儿时关于种地、拾柴、游戏的记忆纷纷浮上心来。

　　郭黎明小时候不喜欢种地，因为据医生他脾虚，一干重活就出了一身汗。不过地里有活，他也从来不偷懒，没有拉下一点。高考前的收麦季节，他回到家里，郭世收特意叫他帮着收麦、打麦，忙到晚上两点多，鼻孔、嘴里都是尘土。郭世凡郭黎明就要高考了，干嘛不叫他回家学习？郭世收就是叫他知道搁农村不容易，好好学习，以后出去。也就是在郭世收这样思想的影响下，郭黎光考上了名牌大学。“这或许是我一心要走出农家的一个原因吧！”郭黎明想起了郭世收的那些话，心里笑道。“可现在也无法确定走出去对我来，是福是祸。如果当初在家当农民，不定过得比现在还好！郭黎青在家跑运输，收入就比自己多得多。谁也不知道上班是为了什么，为了在社会上有地位、有面子？还是想多为社会做贡献，实现好不容易到世上走一遭的人生价值？现在是金钱社会，决定社会地位的一大原因是金钱，我却至今身无分文！在政府干，另一个决定地位的因素是官位的高低，我至今是政府秘书，股级干部一个！属于没有级别的干部，没资格级。那我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听见薛氏：“娃儿回来了？”

　　郭黎明见薛氏正坐在银河边的石头上洗着衣裳，满头银发在斜阳下熠熠生辉。薛氏自跟着郭世收家后，身体一直很好，除了那次被郭世凡治好的大病之外，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到今年八十六了，缠着那个时代特有的小脚，从早晨五点多起床做饭开始，穿梭在家里的各里风道儿，一天到晚忙个不住，洗衣这些日常活从来不麻烦家人。

　　郭黎明朝着薛氏笑道：“奶，洗完没有？”

　　薛氏笑道：“洗完了。”

　　郭黎明过去帮着薛氏端着盆子，两人一块儿回了家。郭黎光从屋里出来，笑道：“我们家当官儿哩回来了！”

　　郭黎明不理她，郭黎光：“恼了？以后不就是了！”

　　薛氏：“你哥不喜欢人家叫他当官儿哩，你要喊！白惹你哥生气！”

　　郭黎光：“别那么小气了！不了！不了！等大哥当大官儿再！”

　　着进了屋，薛氏：“我去灶火做饭，你姊妹俩好好话儿。”

　　郭黎明问郭黎光：“咱爹妈哩？”

　　郭黎光的目光立即暗淡下去，：“咱妈在门市部，咱爹上坡背柴去了。”顿了一下，叹口气：“他俩这几年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能几句话，俩人搁家里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看着叫人着急。”

　　郭黎明：“唉，我小时候他俩格和哩也可好，俩人一块儿上山喂蚕，蚕下坡了，一个山上拾柴，一个搁家打丝。平时一个干地里活儿，一个忙外头挣钱，一家人过哩和和睦睦，那时候咱庄儿上就数咱，经济条件就咱好，就咱姊妹们一年到头儿木吃啥害东西，到年下一人一身新衣裳。俩人格和哩也好。打丝不行了，咱妈开始开门市部，两个人就开始关系越来越不好了。庄上发家致富哩人越来越多，咱家也数不上好户了，两人关系也越来越不好了。”

　　郭黎光：“我宁愿回到从前，不出去上学，一家人都搁家，就那样儿活着，也挺好的。”

　　郭黎明笑道：“傻瓜，历史是不会倒退哩。市场经济越是发展，农村哩各种变化也就越是深刻，这是谁都无法抵挡哩潮流。”

　　郭黎光笑道：“呵，我哥现在成个哲学家了！对了，你自学本科过没有？”

　　郭黎明笑着：“过了。你猜，我那一门儿重考哩最多？马列！”

　　郭黎光笑道：“真笨！马列，好多人都是一回过的！亏你还是公务员，不好好学习马列，咋当大官儿哩！”

　　郭黎明笑道：“事儿过后，我就想，我或许根本就不是当官儿哩料！”

　　郭黎光严肃地：“哥，你不知道，想学通马列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是学物理的，马列是必修课，即使考试过了，还是整天研究马列原著，又买好多大家的著作来读，越学越觉得马列著作的深奥，越读越觉得马克思、恩格斯两人的伟大！俩人的哲学是截止目前为止，我们自然社会发展规律的最正确的思想！”

　　郭黎明：“不了，恁多关于社会发展哩话题干嘛，这不是你我哩事儿！”

　　郭黎光：“等我以后学通了，再给你认真讲解马列著作！等我下回回来，把我买的那些书本儿舀回来，你认真学习学习，等到学得差不多了，我再跟你探讨，省得我对牛弹琴！”

　　郭黎明笑着：“好！我们家未来伟大的居里夫人第二，我等着你哩高论！”

　　郭黎光：“哥，现在家里真冷。咱小时候您几个整天上山拾柴，到冬天攒了一大垛柴火烤火用。那时候还不跟现在一样全球气候变暖，一到冬天整天冰天雪地，家里冬天一点儿也不冷！”着打了个寒颤。

　　郭黎明笑道：“上灶火去，帮着咱奶烧火做饭就不冷了！”两人笑着一块儿进了灶火，几个人笑笑做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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