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连升三级 2 文革前鉴不可忘

　　张金银坐在上岗子上，端了一杯酒，起身：“我也是老梓圩了，家是梓圩哩，一直搁这儿干工作，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干了几十年，今儿个终于熬出了头，我先谢谢大家对我多年来工作哩支持！来，喝了！”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金银还想接着往下，燕乙截断他的话：“张站长，你哪儿是今儿个才熬出头，文化大革命时候，你不都是造反派哩头目了吗？”

　　张金银的脸一红，：“燕乙，你还那时候哩事儿干啥？那是形势所逼。你要是搁那时候，也会那样干。”

　　燕乙慢条斯理地：“我可不敢打倒我爹。”

　　郭黎明知道这个典故，听燕乙当面了出来，想笑，再一看张金银的脸已变成了青紫色，忙：“燕乙哥，你还木喝哩，咋光醉话！今儿个是张主席请哩，都是找平时一块儿好哩人，搁一块儿玩玩，不准再不和谐哩话！”

　　燕乙笑道：“点玩笑话儿，我相信我们哩张主席不会记到心上。张主席今儿个这一升，一步跨出去三级。第一级是从临时工到正规公务员，第二级是从自收自支到吃财政饭，第三级是从不正规干部直接当领导！所以是连升三级也不为过，可喜可贺！来，为张主席干杯！”

　　张金银听出了燕乙话中的不满，不过那也是自己炫耀的资本，恐怕在武莜县历史上从临时工直接提拔到领导岗位的，目前为止，只有自己一个。于是笑道：“现在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党才不计较啥身份儿不身份儿哩，只要是有本事哩，就能提到重要岗位上，为党为民做贡献！”

　　燕乙接着：“是呀，像张主席这样哩人才，要是文化大革命继续进行下去，也能跟王洪文一样，做到国家副主席哩位儿上！”

　　郭黎明见燕乙又把话题绕到了文革上，：“燕乙哥，你喝晕了，白恁些话！这叫做‘不拘一格降人才’，张主席白跟他一样！”

　　马有才接着：“是呀，一看我们哩张主席就知道是一个胸怀宽阔哩人，成大事儿者，不计小节。你看张主席梳哩大背头，像不像**？”

　　张金银反怒为笑，：“是呀，我就是崇拜**他老人家！他是我们那一代人哩偶像！”

　　马有才：“你要继续努力呀，张主席，争取赶上他老人家！”

　　张金银笑道：“哩啥话！我这辈子只要有他老人家百分之一哩成就，那不名垂青史？我是他小学生，永远哩小学生！”

　　马有才：“可惜，我两岁时候，他老人家就去世了，要不然，我也能跟你同学一下。”

　　燕乙接过来：“你们俩年龄也相差不几岁，张站长今年哩档案岁数，是不是四十了？有才，你以后不准叔呀叔呀哩喊，你得喊金银哥！”

　　张金银脸色霎时转阴，马有才一看不对事儿，笑着：“喊啥都一样，是不是，张主席？只是个称呼而已！”

　　张金银：“喊哥，也可以。嗯，毕竟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燕乙：“有才问我喊叔哩，你俩一兄弟相称，张站长，你不也得喊我一声‘叔’？”罢，哈哈大笑。

　　张金银不再跟他纠缠，给郭黎明：“黎明，你还年轻，这回木弄上，下回肯定轮到你了，你是咱乡政府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这话自从郭黎明到政府工作后，不知道听了几千几百遍了，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开始时还有点沾沾自喜，听得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再加上都快三十了，仕途上仍然是很渺茫，虽接着了政府秘书，下一步就是党委秘书，一般不会出差错的，但是看看新来的镇长凤歧鸣，不到三十，已是一镇之长，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混到正科级的位子上，还是个未知数，听见张金银这样，只是应景地笑了一下。

　　钱铭听了却不舒服，端起酒杯，朝着郭黎明：“来，大家为我们乡政府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干杯，祝郭秘书也像张主席一样早日升官发财！”

　　郭黎明听了也不舒服，笑道：“张主席哩话有点儿过了，这桌子上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应该是钱铭，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要才有才！来咱们为钱铭哩前途干杯！”一桌子人都认为郭黎明得有理，共同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张金银：“是呀，现在哩事儿，唉，木钱办不成事儿呀。像钱铭，升官哩条件几乎都占全了，长哩高大利量白……”

　　马有才笑着接着：“美劲儿长出来！”

　　张金银笑着：“有才，你最好捣乱！听我给话完。钱铭还有好亲戚，亲舅舅搁组织部当副部长，又有钱，以后不进步都不行！”

　　钱铭笑着：“光有这些条件也不行，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奋斗！实话，我上学时候成绩一直很好，不过我就是对体育感兴趣，想当个运动员，大考时候就报了体校。谁知入选不了国家队，我宁愿回来当个教师，谁知道，阴差阳错到了乡政府，乡政府也不好混呀！”

　　李全武笑着：“你回来不是顺当哩多了！回来就当上了计生办统计。”

　　张金银笑着：“我干过计生办主任，知道计生统计可是个肥差，你可得好好把握呀。”

　　钱铭笑着：“张主席那儿去了，我是一颗螺丝钉，钉到哪里都管用，都是给党干活儿哩，分啥肥差瘦差！”钱铭顿了一下，：“到上体校，上中学时候受武侠影响，成天想着能飞檐走壁才好哩，买好些练武功哩书学习，有本书上，两腿绑上两个沙袋，沙袋重量由轻到重，整天绑着沙袋练习跑步，练到一个沙袋五十斤时候，沙袋一解，就会飞了。为这儿，我苦练多年，咋也达不到五十斤，到了初三，学习紧张，停止练习，轻功最后也木有练成！”

　　郭黎明笑着：“我现在还特别喜欢看武侠，那是成人童话，现实世界里实现不了哩东西，在武侠世界里就能实现。我也买过气功书，练习过气功，练得天灵盖发热，我还一直相信，后来才知道是啥伪科学。”

　　张金银知道“肥差”漏了嘴，解释道：“我不是钱哩事儿，你老兄肯定不缺这俩钱。我哩意思是，你哩活儿责任很重，应该多操点心。”

　　燕乙在一旁“嘿”了一声。

　　李全武接着：“反正比俺强，搁乡政府混了多年，啥也不啥！”

　　张金银：“你还不是吃了木学问哩亏！我自己学问不高，就坚决支持我哩娃儿上学！”

　　燕乙：“那红卫上哩是啥大学？”

　　张金银：“娃儿上学不行，高中毕业通过招干考到了乡政府，比接班儿哩人强多了！”

　　燕乙：“接班儿哩人也比靠女人上哩人干净哩多！”

　　郭黎明听了，知道燕乙的是杨如花跟李渔的花边新闻，李渔的女人很多，杨如花也是其一，张金银当时也知道，却无可奈何。郭黎明又想制止他，想了想张金银在文革中所作所为，看今儿个张金银的得意劲儿，就想看张金银笑话儿，就没出来。

　　马有才笑着：“一样，一样！不管是上学，还是接班儿，都一样……反正搁乡政府上班要不了多高哩学问就能干！”

　　郭黎明见大家吃得都很不愉快，：“酒也喝美了，饭也吃饱了，咱撤吧！”

　　张金银也站起身：“谢谢各位光临，木事儿到我工作哩地方儿看看我，找我玩玩！”

　　马有才：“那你得准备好酒好烟呀。”

　　张金银笑着：“缺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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