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电波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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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建民竖起大拇指瞄了瞄阿贵：“你这一枪来得可真及时啊，你看看，喷了我一脸的粪。”

　　阿贵憨憨地笑：“谢谢处长夸奖，俺没啥本事，也就这枪玩得顺溜点，嘿嘿嘿。”

　　现在轮到吴鹏惊诧了：“处长？你们是.......？”

　　邱建民过去拍了拍吴鹏的肩膀：“回来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巡警马上就到，我们还是找个安生的地方详谈。”

　　“等等。”邱建民刚抬脚又转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特务乙。只见他一脚踩在脖颈上，接着皮鞋搅动，只听到脖颈处咔嗒一声，鬼子特务两腿蹬直，不动了。

　　邱建民瞅了瞅两人吃惊的目光，淡淡地说：“不能留下活口，走吧。”说完，三人一阵风，拐进街头的小巷里不见了。

　　好时光咖啡馆，三人在楼上的包房雅座落坐。已近中午，忙碌了半天，都有点饿了，邱建民点起了点心。吴鹏硬邦邦地等着，感觉有点不自在。

　　侍应生终于走了，门关上。吴鹏首先发问：“邱叔，我父母呢？”

　　邱建民支支吾吾：“你父母，他们......有些事情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其实你父母是真正的英雄。”

　　吴鹏站了起来：“英雄？他们人呢？”

　　邱建民也站了起来，神态庄严：“他们是英雄，是杀鬼子的大英雄，党国会永远铭记他们。”

　　吴鹏：“党国？我问你，他们人呢？”邱建民迟疑着，他不想说出那个扑灭希望的字眼。

　　“老吴被日本特务杀了，当时还打死了一个带头的鬼子呢。”阿贵是个直筒子，看着两人别扭的样子，一不留神说出口了。

　　吴鹏怔怔地，像是某个题目找到了答案，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里。其实这个答案从拿到那个病录本开始就已经在心里盘旋了，现在的求证只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已。答案坐实了，吴鹏反而沉静下来。

　　邱建民原先担心吴鹏受不了打击，会寻死觅活的，现在看他平静地坐下了，口气也顺畅了些：“你父母是好样的，作为晚辈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吴鹏知道邱叔是在安慰自己，盘算了一会说道：“我二姐呢？她不是嫁人了吗?你能不能带我找到她，现在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邱建民也坐下来了，他呷了一口咖啡：“小燕去年秋天就过门了，以后我就没见到过她。听你父亲说，即使回来也是神神秘秘的，待不了一晚上。哦对了，春节来过一次，接下来这半年我也不清楚。”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侍着送点心来了。盘子还没放稳，阿贵就张牙舞爪地挥舞起了大手。

　　“瞧你那德性，饿死鬼投胎似的。”邱建民想缓解一下气氛，故意责备起来。

　　“你们又不要我说话，嘴巴空着难受。”阿贵吃说两不误。

　　吴鹏没有理会他们的拌嘴：“我姐夫是谁？”

　　“只知道是震旦大学的教书先生，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哦，李钊。”

　　“震旦大学，李钊，我下午就去找他们。”

　　“你急什么，人在又跑不走。不过我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去年暑假老吴说你在那边考上研究生了，难道你读的是武校？”

　　吴鹏情绪低落：“其实信是在监狱里写的，当时我正在坐牢。”

　　“坐牢？犯了什么事情？”邱建民一头雾水。

　　“打死了一个鬼佬，这一年我都在坐牢，刚刚上个月出来。”

　　“那你刚才的拳头.......?”

　　“哦，是跟监狱里的一个犯人学的，他是个拳击高手。”

　　邱建民吁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从咖啡馆里出来已是下午二点，吴鹏被暂时安排在亨利路福佑弄的一处民居房里。这地方是邱建民的一处闲居，平时很少居住。安全起见，阿贵和吴鹏同行，阿贵是个神枪手，万一出现意外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安顿好吴鹏他们，邱建民又返回了银行。

　　外滩一号大街中法银行。

　　副行长办公室窗帘低垂、房门紧闭，邱建民正在摆弄电台。他曾经在法国勤工俭学，说的一口流利法语，与法国银行本部的业务联系自然落到了他这个法国通上。

　　上海沦陷后，为了进一步摧毁中国经济，实现以战养站之策略，日本加大了对中国的经济掠夺。作为金融中心的上海，受害首当其冲。假币，大龙票不断从日军藏匿的印钞机里吐出来，流入金融市场，严重扰乱着正常的金融次序，租界各大银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于是支行与银行本部的联系频繁起来。

　　邱建民发完上司的稿件，把法国本部的回复记录在一张信笺上。商业电报一般采用明码，所以翻译很轻松，他熟练到几乎不用明码表就可以直译。做完这一切照理说可以收起家伙什交差了，可是他却继续戴着耳机，而且还转动起了频段旋钮。这不是发报，这是在搜台，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监听。监听和秘密通信是邱建民利用职务之便的惯例，因为他另一个身份是军统上海站情报处长。

　　日军攻陷上海后，宪兵部利用叛徒汉奸对我地下情报机构展开了疯狂摧残，现在的军统上海站不比以前了。很多功利之徒叛变，一些正义之士被杀，剩下的散兵游勇只能深潜于各行各业，苟延残喘，邱建民就是这些少数力量中的一员。

　　济民诊所的遭遇让邱建民心神不宁。日本特务真是无孔不入，到现在他也想不出小王暴露的原因。地下战争太残酷了，哪怕一丝丝的破绽都可能断送自己的性命。

　　邱建明慢慢地一圈一圈转动旋钮，指示灯一明一暗快速闪动着，耳机里噪音如同一团乱麻，看来今天又将白忙一场。正当他准备结束动作，指示灯却突然长亮了一下，耳机里的噪声也应声变响了，这说明有一个强信号经过他刚才的频段。

　　邱建民倒退着转动旋钮，强信号又出现了，他转动旋钮的手在信号最强时戛然而止，信号稳定住了，他开始记录电码。

　　这个信号之前出现过，时间是一周前。当时正是这个信号提供的消息，行动队才成功击杀了汉奸——一个投敌的帮会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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