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大小姐返京
三更过后，长安城的天气骤变，狂风带来了乌云，很快遮住了璀璨的星辰。沉沉的乌云中隐隐有雷声滚动，低沉得吓人。
偏偏此时，一辆马车忽然出现在安乐街，看马儿那一身风尘和车轴痛苦的嘎吱声可以断定此为一辆自城外来且赶了很远路程的马车。
车夫牵着缰绳，本在打瞌睡，忽听沉闷的雷声顿时来了精神，催促马儿快点儿前行。
车厢中，首先出现的小莲丫头，刚掀开帘子看了眼天气，然后一叉腰抱怨着：“什么鬼天气，小姐刚回来就变了。晦气！”
车中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这声音虽是轻柔但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安静，我要休息。”
“哦。”小莲应了声，有了郁闷，托着腮帮子不在说话。
风吹开了半截车帘，仅有的一丝月光照出了车厢深处的半截尖尖的下巴。一只纤细的小手轻轻托着，可以想象出车中女子侧卧着慵懒的模样。
小莲沉默了几秒，呼的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又被打断。
“安静。”
“哦。”
车厢终于安静了。
今日一早，小莲接到小姐的马车即将到京的消息便出了城，在城外驿馆等了整整一天。
憋了一肚子话想跟大小姐说，可这位大小姐偏偏不让，让小妮子好生郁闷。
赛家大小姐叫赛江南，赛家老爷病逝的第二天便离家去了荆州，直到现在才回来。
本是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却不得不离家两月跟一些大老爷谈生意。
或许从她离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眼看家门就在前方，赛江南脸上看不到丝毫喜悦，有的只是困意和疲累。
乌云渐渐厚重，雷声也越来越频繁。
赛家正门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房门紧闭。
“走后门。”
赛江南淡淡地喊了一声。
车夫应声，调转马头往后门去。
绕个圈到后门不过半分钟的事情，因为下人都住在后院，此刻雷声正响，若在正门敲不一定会让人听到。
后门挨着小巷，没有灯火，只能靠着微微的夜色看方向。
就在马车即将到达后门的时候，雷声忽然停了。
说来也巧，就在雷声交替的瞬间，一阵房门打开的嘎吱声传来。
此刻马车的位置在赛家后院院墙边，前后都美誉邻家，唯一一处有门的地方便是赛家后门。
方才的声音只可能是从那里传来的。
赛江南坐起身子，掀开轿帘探出头往外看了看：“方才可看见有人？”
车夫憨笑着：“大小姐，都什么时辰了，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那刚才的房门声？”
“房门声？”
“哎，算了，估计是我听错了。”
赛江南缩回轿子里，正要闭眼，小莲忽然开口：“小姐，你没听错，刚才我也听到了。估计是我跟小姐说的那个厨子。他跟少夫人绝对有问题，那天在后花园……”
“安静。”
“那天在……”
“安静。”
“哦。”
……
赛家大小姐的归来没有影响赛家众人的休息，就连大夫人都没有吵醒。
一切都很平淡，就像是一滴细雨打在了水里，波纹就那么一瞬。
赛江南的闺房已经好久没住过人，虽说常有人打扫，但床铺什么的尚未布置。
“小莲，你都知道我要回来，怎么还没收拾房间？”
小莲自知失职，低着头嗫嚅着：“我还以为小姐早上便要到呢。”
“好了好了，把床给我铺好。”
小莲没有多说，老老实实开始铺床。赛江南坐在一边，打开窗，忽然觉得家里的一切变得陌生了。
雨滴在此刻落下，吧嗒吧嗒打在屋外青石路上。不多时，雨声成了世界的主旋律，又一场大雨在人们的睡梦中悄然而至。
哗哗的雨滴带来的是阵阵凉风，吹在赛江南脸颊驱散着她的疲惫。
这是一名号称赛过江南美景的姑娘，长着的是一张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表情的淡然不似武如意的妩媚，平静中自然流露出一种似泉水叮咚的悦人之感，仿佛只要看着她的脸便会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就算美冠江南，此刻脸上的疲累还是让她减了三分姿色。
在一边铺床的小莲回头偷偷看了眼小姐，拧着眉头无法将此刻的小姐和以前的小姐联系起来，忍不住道：“小姐，小莲怎么觉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赛江南抬起双手，用中指轻轻抵住太阳**，一边揉一边小声回答：“让你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狐狸你也会变。”
“狐狸？小姐不是谈生意去的？怎么去抓狐狸了？”
赛江南嘴角上扬，无声地摇了摇头。
小莲见小姐愿意跟自己说话了，赶紧又道：“小姐，阿黄它死得好惨，你可要为他报仇啊！那个恶厨子……”
“够了。不是说那人已经离开了赛家，既然已经走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小姐，你真的变了。阿黄可是咱们最好的伙伴，你怎么能……”
小莲没把话说完，赛江南忽然严肃地抬起手：“嘘！”
小莲没见过小姐如此严肃的表情，吓得赶紧捂住嘴。
赛江南眯着眼睛，精明地像只夜里的黑猫：“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尖叫？”
“哈？外面只有雨……”又没把话说完，小莲愣住了，因为一声更加清晰的尖叫传了过来，“真……真有人在喊！”
紧接着，赛家院子有了动静，接二连三的下人穿着睡衣冲进了雨中。
赛江南赶紧起身，带上门背后的雨伞离开了房间。
小莲丢下被子赶紧跟上：“小姐，等等我！”
……
越来越多的人从睡梦中醒来，所有人都慌乱地冲进雨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都知道刚才的尖叫声不简单！这不是遇上寻常事能发出的尖叫，只能是天大的事情才会让人叫得如此凄厉。
赛家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雨声也无法盖过。
赛家所有人寻着声音找去，最终停留在了赛家少爷的屋门口。
少夫人衣衫不整地倒在门口，面无血色，颤抖着像是失了魂儿，从她口中得知的第一句话便是：“少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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