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再上嵩少

　　北魏正光四年十一月，保皇派核心人物，儒门领袖之一，一代帝师崔光崔长仁去世。死因不详！史书记载，他是被从外面抬回家中，才死的：“气力虽微，神明不乱。至第而薨，年七十三。”

　　被他极力保全和全力支持亲政的孝明帝，被吓傻了，一时六神无主竟至于悲伤难耐，失了君王风度。史书记载的原话是：“肃宗（即孝明帝）闻而悲泣，车驾亲临，抚尸恸哭。御辇还宫，流涕于路，为减常膳，言则追伤。每至光坐诵读之处，未尝不改容凄悼。”

　　当然，崔光的后事，办的虽不如刘腾奢华。但是，也不逊色。皇帝先是诏赏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六十万、布一千匹、蜡四百斤，大鸿胪监护丧事。然后，出殡那天，孝明帝祖丧建春门外，望轜哀感。天下儒者，莫不以此为荣。

　　崔光的丧事风风光光地办完了，洛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有两个人的命运却因此发生了改变。那就是，一，被崔光暗中请来辅佐皇帝亲政的蜜多国师，开始秘密调查崔光死因。二，被崔光逐出家门的幼子崔忠浩，在得知父亲死讯后，更坚定了投身佛门的意志。

　　崔忠浩跪地不起，要拜王道一为师。

　　王道一知其所受打击非浅，正是用心办道之时，但是自己水平有限！别白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所以，王道一决定，再上嵩山少林，将小崔托付给达摩祖师。

　　但是，这小崔并不知道达摩祖师是谁，所以死活不肯答应。王道一无法，只得答应收他为徒。不过，那得是去过嵩山少林之后。到那时，如果他还愿意拜自己为师的话。

　　洛阳到嵩山，不过一日的路程。两人说走就走。

　　时隔三年有余，王道一再上少林，真的是感慨良多。当年，因与僧稠禅师赌气，离开少林寺，下山而去。本来，是想进宫寻找刘腾帮忙，穿越回家的。结果，路遇无我大师，阴差阳错来到了观世音寺。

　　如今，刘腾虽化龙成功，但也已被害。观世音寺更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无我大师众人不知还是否被法家法外法人追杀。也不知这少林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王道一和崔忠浩，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那人迹罕至的少室山密林深处，拜访少林寺。

　　出来接待的正是僧稠禅师的侍者，小沙弥童木。从童木的口中，王道一得知。一，僧稠禅师正在闭关。问什么时候出关，不知道。问闭关多久了，答曰三年。二，正光之战中，少林寺幸存的两人。资云法师此时已然疯癫，连王道一是谁都不记得了。而罗汉堂的专心和尚，还未苏醒。三，道房法师出去云游去了。慧光律师倒是在寺中。

　　王道一围着少林寺的七进院落，恭恭敬敬地走了一圈。然后，心事重重地直接往少林寺后山，五乳峰走去。因为，菩提达摩，正在那五乳峰顶，面壁壁观。

　　十一月的山风，冰冷刺骨。崔忠浩又是个世家子弟，一天的奔波赶路，早已累得够呛。现在又要在荆棘乱石中，寻路爬山，他哪里还能吃得消。虽然，他意志坚强，绷着嘴唇坚持，但是等爬到五乳峰顶的时候，也已经到后半夜了。

　　五乳峰顶，山风呼啸，鬼哭狼嚎般令人心惊。崔忠浩，冻得瑟瑟发抖，王道一让他将心神全部集中到自己的呼吸上。只去用心觉知自己的呼吸，旁的任何感受都先别去觉知。这样，他才稍微淡定下来。

　　糟糕的是，因为两人是夜里爬山，根本看不清路，等到五乳峰顶的时候，却并未找到达摩祖师。王道一寻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此时他多么希望那个忠心护法的道副禅师，能够一下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戒刀一横，大喝一声：什么人？

　　可惜没有！除了风声，连个鬼叫都没有。崔忠浩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王道一知道他累，但是山上太冷，地上又凉，不能睡。万一，起不来，那可就麻烦了。

　　更糟糕的是，天上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千片万片，飘飘洒洒，居然下起了雪。来的时候，洛阳城可是还有人只穿单衣呢，这山中的气候，实在是不同寻常。

　　“小崔！小崔！醒醒！醒醒！”王道一不让他躺地上睡，他就坐地上睡，将他拉起来，他又站着睡着了。可想而知，累到什么程度。但是，下雪了，就更不能睡了。

　　“崔忠浩！起来！”王道一大吼一声，将小崔震了个激灵，然后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现在本尊就教你最高层次的内功心法。”王道一没有学过野外生存，也不会钻木取火。所以，只能通过练功来取暖。

　　“双手托天理三焦！跟着动作做，呼吸要均匀、绵长、细腻。”王道一扭头一看，这家伙动是动了，但仍是心不在焉。“听好了，什么时候转换呼吸，本尊只讲一次，成与不成全在你自己了。”王道一为了提起他的注意力，只能如此说狠话吓他。

　　果然，这小崔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王道一的动作，并聚精会神地听着呼吸的要领。毕竟是道一大法师，第一次传他功夫，再累，也不能错过啊！

　　从“双手托天理三焦”到“背后百颠诸病消”。没错，王道一教他的正是少林寺《易筋经》的八段精华动作——少林八段锦。一遍一遍地教，一遍一遍地练，虽然漫天飘着雪花。练到最后，崔忠浩还是出了满身的大汗。

　　“师父，天亮了。”小崔，满面红光，兴奋地道。

　　王道一抬眼一看，确实天亮了，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停了。看那远处山上的片片洁白，又是一年寒冬要来啊！

　　“走！我们去找达摩祖师！”王道一随手抓了把雪，揉在脸上，轻松地道。

　　崔忠浩却又不走了，次次扭扭地说：“师父，您看有您教我就行了。还找哪门子的菩提达摩啊！您不也说了吗，他是个天竺和尚。我在洛阳见过天竺商人，他们都有体臭！”

　　王道一差点没被噎死，瞪着崔忠浩道：“人家达摩收不收你小子为徒，那得看你们崔家的祖坟有没有埋对地方！”

　　这真是：重返嵩山，再上少林。五乳峰顶，师徒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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