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下大势
“道一大法师，可知当今朝中形势？”
“不知道。”
“可知，如今天下之乱？”
“不知道。”
“可知，观世音寺水之深浅？”
“不知道。”
刘灵儿神神秘秘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王道一真的是三问三不知。
这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儿。
简要概括。朝中形势：元叉和刘腾发动政变后，文武百官重新站队，大致形成了四股大的势力。一，以元叉为首的军权派。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牢牢控制住京畿要地。二，以刘腾为首的皇权派。照顾皇帝、太后日常起居，挟天子以令诸侯。三，表面依附元叉、刘腾，而实际上心附皇帝，等待皇帝慢慢长大，有朝一日能够真正亲政的正统派。此派以儒家大佬崔光为首。四，表面听从元叉、刘腾，而实际上心附太后，期待太后能够重掌朝政的遗老派。此派以丞相高阳王元雍为首。
各派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并且都听从于元叉、刘腾。但是随着世易时移，其中的明争暗斗，暗流涌动，摩拳擦掌，从最近的处理观世音寺一案中，可见一斑。
天下之乱呢？表面上，全国各地是纷纷起义，有农民起义，有僧人造反，有反抗民族压迫的种族对抗，更有不服中央政权的地方政权叛投南朝，还有实力庞大的王族贵族宣布独立，称霸一方。
而实际上呢？还是思想上的统治出了问题。夏商周三代以前，中国社会妖兽横行，人神不分。后来大禹治水，划定九州，人神分居。大禹之子，启，开国建夏，立为人王。夏代500余年，商朝655年，夏商两代一千一百余年的人族崛起，严重破坏了南瞻部洲的原始生态平衡。
于是，人、神、妖、巫、兽、仙、佛、魔、精、怪，为了抢夺生存空间，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混战之中。后来，巫门衰落，道家兴起。道家弟子姜子牙，再聚人杰，武王伐纣，开创成汤八百年基业，大兴人族。其他族类，为避锋芒，纷纷搬离南瞻部洲。
“这些都是你在哪看到的？”王道一用不可思议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面前小声介绍三代历史的刘灵儿。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回道一大法师，是父亲大人让我告诉您的。”刘灵儿不好意思地回答。
“刘大人，他是想说什么呢？”王道一更不解了。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父亲大人说，后来道家统一人族，创立人教。南瞻部洲，人类为尊，万物共主。可是，好景不长，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礼崩乐坏，人教分裂，出现了混乱不堪的所谓‘百家争鸣’。各家痴人各执一词，各不相容，各偏一隅。秦王嬴政，严刑峻法，侥幸任用法家谋略，成就霸业。说是横扫六合，统一中国，不过也就是14年的暂时休战。还是汉武帝有魄力，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终于有了四百年的相对稳定……”刘灵儿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停！”王道一终于忍不住，叫了停。一、雨越下越大。二、死胡同里站着，是这样长篇大论说话的地方吗？三、刘灵儿生怕别人听到，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地，听得王道一快累死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对这些国家政治也好，上古历史也好，不是那么感兴趣。起码，现在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怎么能够回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刘灵儿欲言又止，一副话没说完，憋在肚子里难受的样子，王道一不忍心，就又问道。
“就是现在黎民百姓难以教化，人教已然不行，人教分裂出来的儒、墨、道、法诸子百家也已不行。思想不治，国亦不治。”灵儿这次没再敢多说，才说了两句就赶紧停下，满脸期待地看着王道一。
“你看着我干啥呢？人民思想怎么统治，国家怎么治理，这关我什么事儿呢？我又不是他妈的丞相高阳王.。”王道一心中没来由地骂了一句这。嘴上却不经意似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佛法无边，看道一大法师，能否建立真正的佛国净土，或者能否找到传说中的三大佛国。以接引万民。”
“大家，不都过的好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想去一个不知道舒服不舒服，或者根本就莫须有的地方呢？”王道一反问灵儿。
刘灵儿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他父亲大人万分敬重和期待的道一大法师。
“道一大法师，你可知道关中第一猛虎谷楷？你说观世音寺是他烧的吗？今日午时，他就要被开刀问斩，你说他冤不冤？”刘灵儿准备用例证法，反驳王道一说的，大家不都过的挺好的。
“火，肯定不是他放的啊！而且诬蔑无我大师为大乘佛教叛党余孽的也是王大人啊！”对此，王道一是亲身经历者，知道的一清二楚。
“洛州府尹王明哲王大人，因为救火有功，已经调任相州任刺史，成为封疆大吏。”
“靠！要不要这样！”王道一有点替谷楷叫屈了。这放火的升官了，顶罪的却要没命，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那他为什么不跑？他不是什么关中第一猛虎吗？”王道一问道。
“跑？家中老母尚在，又有妻儿，怎么跑？”灵儿开始反问王道一了。
“我操、他、娘、的，这是什么官府！”王道一心中大骂官府的卑鄙无耻。
“道一大法师，您可知之前的相州刺史是谁？”灵儿准备层层深入。
“谁？”
“右卫将军奚康生。”
“奚康生又升官了？”王道一跟这个奚将军还是有些交情的，知道他也是元叉、刘腾政变的参与者之一，政坛新星一枚，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企图谋杀领军将军元叉，已被绞死。”
“什么——！”王道一终于忍不住了。这内斗也太惨烈了点吧，不过几个月的事儿。昨日还为堂上官，今天已成阶下囚。
“为什么？”王道一再也不说，大家都过的好好的了。
“道一大法师，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洛阳时，犯上作乱的四位年轻公子？”
王道一对那四个乳臭未干，却又大义凛然的四公子，印象深刻，连忙答道：“记得。记得。右仆射游肇的独子——游苍雅。右卫将军奚康生的两个爱子——奚镇远和奚平远。太子太保崔光崔长仁的幼子——崔忠浩。难道是奚康生的两个爱子……？”
“是的。奚镇远和奚平远，二兄弟无故暴死于元叉将军府门前。”
“那游苍雅呢？”
“已经失踪。”
“崔忠浩呢？”
“被其父崔光锁困于家中地窖。”
“这里说话不方便，现在带我见你父亲，我们进宫再谈吧。”王道一吩咐道。
“宫中更不太平。父亲大人打发我与风师叔去送永泰公主，就是要去嵩山避难。”
“什么？”王道一大惊。连刘腾的人，都得出去避难，这宫中到底正发生着什么？
这真是：过毛端午，看甚斗草。悲惨世道，赶紧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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