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海鲛族

　　简陋的营帐中，那被砍成两段的青衣人身体被拼在一起，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邪浪的表情有点凝重，杨半仙和筝仙一语不发地站在他身边。

　　“他是属于哪个族的？”邪浪侧过头问筝仙。

　　筝仙又打量了那青衣人身体一眼，摇了摇头，“不像是我以前见过的任何妖族。”

　　“有办法让他现出真身么？”

　　“我还没有这个能力。”筝仙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杨半仙侧耳细听了一阵，点头道：“小壁虎回来了。”营帐门口人影一闪，果然是红叶。

　　“找到水源了么？”邪浪把目光离开了地上的尸体。

　　“附近有几个湖泊，还有几道山泉，里面的水质都不错，淡水源还算丰富，在山那边，是片一望无尽的海。”红叶不慌不忙地答道。

　　“海水可不能饮用。”邪浪点点头道。

　　“但是海里的鱼虾和海参那些可以做食物。”

　　“我想起来了！”筝仙忽然叫了一声。

　　“什么？”几个人同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那海应该叫做浣海。”筝仙不容置疑地说。

　　“对，我在那海边看到一方年代很久的石碑，上边写着：古水浣海。”红叶点头道。

　　“这浣海与别的海有什么不同之处么？”邪浪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那群青衣人撤离时，用来发号令的那块白色透明的东西么？”筝仙没有回答，却反问邪浪。

　　“记得，怎么了？”邪浪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不是块普通的白玉么？”杨半仙也跟着问道，红叶的脸上更是一片茫然。

　　“不，那是雪玉。”

　　“雪玉？”邪浪三人同时开口问道。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筝仙指了指地上青衣人的尸体，“他们应该是浣海里的鲛族。”

　　“鲛族？那是什么？”邪浪追问道。

　　“就是传说中的深海鱼妖，之前我听说妖界里的水下也开始不安宁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筝仙脸上现出一丝忧虑的神情。

　　“深海鱼妖？那雪玉的传说我也知道。”杨半仙插道。

　　“你说吧。”筝仙朝杨半仙道。

　　“深海鱼妖一般只是在人界的传说中出现，是一种很古老的种族，他们是整个海底的霸主，在海下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与他们抗衡。前人的书里说到，雪玉是海底深处产的一种稀少的宝物，是一种叫做雪藻的植物在海底的岩石上凝结而成的，凝结一小片大概需要上万年的时间，雪玉呈白色透明状，据说有夺天地之造化，起死回生之奇效。”

　　“有那么神奇么？”邪浪不以为然地说道。

　　杨半仙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在古老的《山海志异》中，记载着这样的一则故事：很久以前，在东海边上，有一个宁静的小渔村，村里大约有两百人，那里的土地土质不好，收成很差，村里男丁就每天去海上捕鱼，供全村人食用。

　　有一年春天，涨过一次大潮后，不知道为什么，海里的鱼越来越少了，渔民们捕来的鱼渐渐不够村里人食用了。于是他们就决定，到更远的海中去碰碰运气，如果实在不行的画，就让全村人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他们一行人，驾着十来艘小渔船，往深海行去。原先的海水是碧蓝色的，渐渐地变成了墨绿色，又变得黝黑，没有风浪，海水显得很平静。但他们一直没发现鱼群聚集的地方。

　　又行了好远，忽然有人看到远处竟隐约出现了一抹绿色，他们以为是个海中的小岛，便好奇地把船划了过去。可是等他们接近时，才惊讶地发现那里居然是许多美丽的宫殿状的房屋，那些房屋似乎是用海底的珊瑚礁制成，深红，浅黄，靛蓝，亮白，什么颜色的都有，看上去极其炫目，只不过每座房屋周围都缠绕着一簇一簇的绿色海藻，所以从远处看来只是一片绿。

　　那些房屋仿佛就飘在水面上，随着流动的海水轻轻地荡动着。渔民们一个个看傻了眼。

　　一阵凄婉的歌声忽然从某个房子中传来，丝丝缕缕，若有若无，渔民们一时好奇心起，壮着胆划着他们的小船在那些房子中间的海面上行着，寻找着那声音的来源。

　　再最中央的一座白色的房子中，透过那透明的窗户，渔民看到了一个像天仙一样惊艳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白衣，长长的黑发直垂到地上，脖子上挂着一块雪白透明的玉石。”

　　“那就是雪玉吧？”听得入神的筝仙忽然开口问道。

　　“听他说完不就知道了。”邪浪有点怪她打断了杨半仙的话，筝仙吐了吐舌头。

　　杨半仙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须，“那女子见到有陌生人来到，停止了唱歌，眼睛里竟开始落下泪来，那泪珠一滴滴落下，居然像珍珠一样好看，那些渔民不知怎的，忽然都觉得鼻子发酸，都跟着呜咽起来。”

　　“一个白皙美丽的女子和一群黝黑粗犷的男子就这样一直哭了好一会，那女子忽然停止了哭泣，那群渔民也突然就不想哭了，但一个个眼睛都有点红肿了。那女子开始告诉那些渔民她的身世。”

　　“她自称是深海鲛族的一名普通鲛族女子，鲛族的三皇子看上了她的美貌和甜美的嗓音，想要娶她为妃子，而她却早已心有所属，和鲛族的年轻勇士簏炜有了生死不渝之盟，自然不会答应三皇子的求婚。”

　　“可是也许是三皇子暗中捣鬼，原本健康英武的簏炜忽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一天天消瘦下去，所有的鲛族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年迈的一位专管祭祀的长老说，除非有鲛族的圣物雪玉琢药引，否则簏炜在半个月之后便会死去。”

　　“鲛族确实有雪玉，但那种万年才能凝成的珍物只有鲛族的王族才能拥有，她苦思无法，只得像三皇子妥协，说愿意嫁给他，只要他能给自己一块雪玉。三皇子考虑再三，答应了她的要求，从皇宫的宝库中取来一块雪玉，挂在她的脖子上。可是，她没料到，心狠的三皇子竟把她关在了皇宫里，不让她去见心爱的人。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三皇子说让她到海面上看看外面的景色，竟把皇宫升上了海面。如果她还不能出去的话，簏炜就再也救不活了。”

　　“说到这里，那女子又凄然欲泣，那些渔民赶紧出声制止了她，问怎样才能帮助她出来。那女子摇摇头说这房子被下了法术，自己根本出不来，如果他们愿意帮她的话，就把那块雪玉带给簏炜，那群善良的渔民点头答应了。”

　　“那女子把雪玉从脖子上摘下，从窗户里地递了出来，一名渔民伸手接过，触手一阵其冷，差点拿不稳掉下了水里去。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簏炜在什么地方，气急败坏的三皇子过来了！他愤怒地吼叫着，海面忽然刮起了一阵强劲的风，冲天的大浪铺天盖地地劈了过来，那些浮在水面的宫殿忽然就全部沉到水下去了，那女子悲痛欲绝的哭声在风浪中还能听得到。”

　　“那些渔民赶紧划船逃命，可那些风浪像长了眼睛一样一直紧追着他们的小渔船。不断地有船被风浪击中，打成了碎片到处乱飞，渔民们豁出了全身力气死命地划着船，可是到最后，只有一个渔民逃上了岸，筋疲力尽的他又惊又怕地爬到安全的地方时，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揣着那块雪玉。”

　　“厄运还没结束，自那天起，海边的潮水涨得一天比一天大，大有把整个村子要淹没的趋势，惊恐的村民们开始准备要背井离乡时，那个幸免遇难的渔民忽然意识到什么，在东海边上把那块雪玉远远地抛入了大海中，本来肆虐的海水马上平静了，而且海边的鱼又开始多了起来。村民们等了一段时间，海水再没有过异常的情况，终于还是没有搬走。”

　　“完了？”筝仙睁着眼睛，意犹未尽地问道。

　　“完了。”杨半仙点点头。

　　“那地上这具尸体，生前难道也是鲛族的皇子？”邪浪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众人的脸色俱是一变，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每个人的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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