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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有约不来过夜半 下


  中国画的习俗,一幅画总得配点什么诗,就跟强迫症似的,不写上点什么,就好像是未完待续。一幅画完,谢敬之换了支狼毫掂着,笔尖沾上了墨,心里却踟蹰,不知道该题一句什么好。

  顾锦时的柠檬水续了三回,看他作画看的百无聊赖,但又不好意思把他扔这自己走了——刚下定主意打算处处看呢,就把人撂这了,多不好。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撑死追几个月,再没音信,立刻就调转枪口了,然而谢敬之和他们不一样,在他心里,顾锦时是被他玷污清白的倒霉鬼,他得担下这个责任,三天两头的跟她提一提婚事,偶尔还吃个醋什么的,顾锦时心里很清楚,那跟她这个人无关,他要娶的是责任,不是她顾锦时。

  这尼玛就让人很蛋疼,顾锦时很头疼地想,虽然这年头爱情都速食了,可就算买快餐,还得买个合口味的菜呢,她买回来的这个菜,说不上合口味,也说不上不可口味,吃一吃也没什么大问题,偏偏这菜他是又别的想法的!诚然找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是件走运的事,但找了个只会负责任的男人那就是走霉运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遍地是,她顾锦时年轻貌美正当妙龄,还不到依靠男人的责任心过活的时候呢,干嘛没事糟自己的心。

  她在这胡思乱想,谢敬之站她身边冥思苦想,一抬头看见顾锦时盯在画上,一副目光炯炯的模样,以为她有什么想法,便出声喊了她一声。

  顾锦时茫然地看着他。

  谢敬之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又开始笑,一边笑还一边把笔递了过去:“你来题句诗?”

  顾锦时急忙往后一缩,开玩笑呢这是,她的硬笔书法练了十几年都没练好,还写毛笔字呢,她双手捧着杯子,咳了两声,反正决定算了,那也不用再表现什么贤良淑德才高八斗的模样,索性直接梗着脖子回答:“我不会写毛笔字。”

  谢敬之被她话中的光棍气惊到,挑高了左眉。

  顾锦时继续捧着杯子,又往画上看了看:“要不我说你写?”

  谢敬之沉吟了一下,语出惊人:“今日画的是父亲仪容,虽非正式的肖像,却到底是父亲,原想着让你题句诗,算是儿媳全了孝道,也算他老人家见过你这位新妇,来日如果还能回去,你我也不算背弃父母之命。”

  顾锦时抖了一下,特别庆幸地想,自己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她的意思是谈个恋爱,处处看看,但谢敬之的态度摆明要结婚的节奏,而且搞不好还是个妾——他莫名其妙刚出现在她床上那天,话就说的很明白了,当不了正妻,当个如夫人还是没问题的,眼下他谢大公子没娶亲,顾锦时嫁过去直接就能主持中馈,多占便宜。

  便宜你呀呀个呸!

  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必须说清楚!说不清楚也要做清楚!用实际行动来让他认清现实!

  顾锦时心里这些千转百回的想法,谢敬之当然是不知道的,还喜滋滋地掂着笔,等顾锦时来题句诗好娶媳妇儿呢,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试探,先前三番两次被拒绝,还能当做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这次的举动,可是直接当媳妇儿看了,只要她顾锦时来题上一句诗,就算是应了这个婚约。

  偏偏顾锦时不题,这就让人很惆怅,这个时代的人都用硬笔,谢敬之知道,她找的理由是实打实的理由,还真不是搪塞。

  这可怎么办,又不能让顾锦时拿支签字笔在题诗吧……纠结了一会,谢敬之叹了口气,又把狼毫浸在砚台里沾了沾墨,做了个准备下笔的姿态:“说吧。”

  顾锦时在心里阴险地笑了一下,朗声道:“有约不来过夜半。”

  谢敬之一边念一边写:“有约不……”写到一半,僵住了。

  有约不来,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想暗示什么?哪怕这个婚约定下来,逃婚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谢敬之脸上风云变幻,顾锦时却闲闲抿了口柠檬水,忽闪着眼睛做了个特别无辜的表情:“写啊,怎么不写了?”

  谢敬之深呼吸了一下,索性将狼毫放进笔洗里,转过身来看着顾锦时:“嫁给我就这么难?”

  顾锦时摇头:“嫁给你不难,娶我难。”

  谢敬之表示没听懂。

  顾锦时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将目光所在他眉心正中,这是谈判时常用的技巧,让人感觉你正在直视他的眼睛:“你没有娶我的诚意,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谢敬之觉得很崩溃,不仅崩溃,而且还绝望……天怜可见,陈郡谢氏是什么人家,谢家的嫡长子要娶妻,多少高门大户等着把女儿往他跟前塞,且不论陈郡谢氏的名望,单单是他谢敬之这个人的品望样貌,也足够在待嫁姑娘们心中成为一心求嫁的对象了,当年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万花丛中还挑东捡西,现在终于遇到顾锦时这个克星,完全反过来,他求着娶,人家还不乐意嫁了。

  话说……为什么要求着娶来着?

  谢敬之觉得很头疼,还不是因为他们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他担心毁了她的名节,这才忙不迭地定下婚约,要娶她,现在倒好,她不担心自己的名节,他谢行止反而上心的跟什么似的,太有违常理了。

  顾锦时心理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准备来反驳他,结果等了半天,谢敬之都没出声,不由得纳罕,谢敬之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隔了两步的距离,从顾锦时的角度看过去,谢敬之整好站在灯光底下,脸上一片明亮一片阴影,眼睛里还酝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光,衬得这个人……挺纠结的。

  谢敬之的确挺纠结的,他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虽然家教良好,人品卓越,可君子之交向来全三分面子,在家里又是只有他给人甩脸子,没有人给他甩脸子的道理,被顾锦时三番四次地甩了脸子之后,他也不淡定了:“顾锦时,我要娶你,是担心你因为我名节受损,耽误婚嫁。”并不是你有多么稀罕,这句太伤人了,在舌尖转了一圈,到底没敢说。

  顾锦时点点头,刚想开口,又被谢敬之抬手打断:“既然你说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并不是十分重要,也就是说你并不在乎了,既然你都不在乎,我又为何来替你操这个闲心。”

  顾锦时觉得他似乎看开了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激动。

  谢敬之又道:“你既然不愿意,我谢行止万万没有逼人婚假的意思,那么从即日起,我们的婚姻作废,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表情严肃,说的正气十足,无端就让锦时姑娘有种……被退婚的无力感……

  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锦时虽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和谢敬之一比,气势上硬生生又矮了一截,原因很简单,人家谢公子是见过皇族的人啊!皇族跟大老板能比么!于是有气质的顾锦时被巨有气势的谢敬之压得千年难得一见的……词穷了,傻啦吧唧,嗯也有可能是镇静异常地应了一句:“哦,好……”

  谢敬之说这么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其实还是打了点小算盘的,如果顾锦时的反应不太对,那就说明她先前接二连三地拒绝,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夫妻两个之间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那是情趣,顾锦时和他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他乐意纵着她,哈哈一笑把这一章揭过,可如果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谢敬之的算盘里,根本就没有这一项啊摔!

  怎么可能没有特别的反应啊摔!

  明明他人这么好,长得这么帅啊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谢公子真真被气住了,画也不画了,诗也不题了,东西也不收拾了,转身直接收拾收拾去睡了。

  可惜家里实在太小了,如果大一点,谢公子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当她面再把门一摔,那才符合情势,问题是硬件设备跟不上剧情要求,谢敬之抑郁地从餐厅走到客厅……直接往气垫床上一摔,拉起被子蒙头睡了。

  顾锦时还没反应过来是该哭还是该笑,谢敬之又猛的坐起身,也不看她,自己起来去把客厅的灯关了。

  惨遭退婚的顾家姑娘站在一室黑暗中,终于乐不可支地捂着嘴笑了出来,还不敢笑出声来,忍得更加辛苦,谢公子这些天来飘然出尘的翩翩贵公子形象在她心里霎时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

  边境牧羊犬。

  这话可千万不能被谢公子听见,非炸毛了不可。

  顾锦时咳了两声抑制笑意,轻手轻脚地洗漱去睡了,气垫床上的谢公子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听见她安之若素地动作,更加生气,索性拿被子把头一蒙:遇人不淑,算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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