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两个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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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是课间时分，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嬉笑声，我猜测季宇应该是站在楼道里打电话的。
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杂音渐渐变低，他的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只有四个字，却说得不容置疑，“我去找你。”
“别过来了——”我略带急促的打断他，顺了口气，“就是不想在一起了，没什么理由。”
我不想见到他，是因为害怕他来找我之后，我所有的防线全部都崩塌。
季宇是我暗沉生命中的唯一一束阳光，就像潘多拉魔盒最下面的那层希望，存在我心底里面。可如今他也要被收走了。
那边儿沉默了好久，终于他的声音伴着急促的上课铃声同时响起来。
他说：“好。”
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细密的落雨几乎要从树叶中间穿透而过。我站在教学楼的楼道口，看着夜色中的雨幕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将整个学校包围。
我没哭，老天替我哭了。
同学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走过，我人缘不错，在学校里还算比较出名。不少人都停下脚步问我，“小凡，没带伞啊？要不跟我打一把吧？”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我等人。”
依娜没上晚自习，逃课和她的小男朋友压马路去了。虞涵和季宇跟我不在一栋教学楼，所以不用担心会碰到他们。
我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会隐藏心事，而不是同别人分享痛苦，用淡然的态度筑起保护自己的高墙。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儿。蝴蝶破茧成蝶是痛苦的，但只有经历痛苦才会完成一次完美的蜕变。
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的。
雨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也就继续站在原地，不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相反，我始终对自己的目的地看的很清楚。
我只是希望一个人静一静而已，而且我确实没带伞，又不想淋雨。淋雨是会生病的，生病了没人照顾我。我爸我妈忙着吵架打架，顾不上。
眼看教学楼里的人越来越少，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送你回去。”
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一回头看到了卫玮。他手里拿着一把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旁。
这件事情的知情人，也就只有卫玮了。可他只知道开始，并不知道我跟季宇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他继续问。
我微微仰起头吸了一口气，被雨水冲刷过的空气有一种清新的味道。看着茫茫雨幕，我轻声说：“走吧，送我回家。”
卫玮撑着伞，把我送到了公交车站。也就短短的十多分钟，我言简意赅的给他讲述了这段仓促的结尾。
当我把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之后，心情总算稍稍明朗了一些。我始终低头看着路面，怕一不小心踩到水坑里。我说：“我是不是不该跟他分手啊，他怎么也不拦着我啊。我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呢。”
能说出的委屈都不算是委屈。除了不乐意，我更多的是难受，可我表达不出来。
卫玮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忽然转过头来，特别认真的问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我茫然的停下脚步。
他也停下来，注视着我，目光始终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看。”顿了顿，说了一句自以为很暖心的甜言蜜语，“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
一天之内遭遇分手和告白，我的人生也算是多姿多彩了。我当时并没有给予卫玮任何回应，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我陷在前一段恋情里无法自拔，可我同时又无法拒绝他人带给我治愈伤痛的温暖。
我已经放弃了联络许园，我想她总有一天会自己想通的。在这个时间段里，我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反而所有的解释都会像是辩解。
我花越来越多的时间泡在舞蹈教室，一遍又一遍的练着基本功，把自己心里的难过通过汗水发泄出来。
舞蹈讲究一个柔韧性，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后天可以改善，但无法改变。说实话，我的柔韧性并不是特别好。虽然我从小学就开始跳舞，到现在十多年了，靠的都是日复一日的巩固和练习。
那段时间我发狠的练舞，在把杆上拼命的压腿，一压就是几十分钟，然后在软垫上不停的下腰和下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如果想要更近一步，是需要借助外力的。而很多人都怕疼，但怕疼一定不会有成效的。所以我们的老师师姐帮我们训练基本功的时候，下手都特别的狠。
可现在每次师姐压我的时候，看我满头大汗都不喊一声疼的，都下不去手了。
终于在我咬着牙又承受了一次痛苦的时候，师姐松开了推着我后背的手，皱着眉说：“小凡你这样不行，急于求成的话韧带会拉伤的。练舞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需要日积月累才行。”
练了这么多年的舞，我还能不明白这些么。不为自己发泄，就为艺考的时候能够取得一个高分，我也必须得拼命的练。
离开A市的愿望越来越迫切，我想自己只是为了逃避那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而已。
每次练舞结束之后，卫玮都会等在门口，递一杯酸奶给我。他说：“小凡，我知道你忘掉他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
我垂眼咬着吸管，感觉眼睛跟刀割一样酸涩的发疼。
犹豫了很久，终于问了一句，“那要是这个时间会需要很久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以我现在的状态，甚至都不确定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彻底忘记季宇的那一天。我不可能真正忘记他，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友情的纽带需要维系。我们四个人，就像是一个正方形。只要其中一个人离开，那这个形状就会在瞬间坍塌。
我看到卫玮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可还是故作轻松的说：“没关系，我等得起。“
我时常会埋怨自己太过自私。这本来是我跟季宇之间的事情，可好端端的又扯上一个卫玮。但又控制不住的不愿意放开他，不愿意放开这仅剩一丝的温暖。
就像你始终是一个人走夜路，起初会害怕，但后来慢慢习惯了。可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走过黑暗，当你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的时候，这个人走了。
你开始害怕了，开始胆怯了，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时候，无论他是谁，我想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抓住他。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也没有想过要用谁去代替谁，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我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许园。
她就等在学校门口，在人堆儿里特别扎眼，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也在同时间看到了我，几步走过来，也不管是不是堵着路了，周围是不是有人。就站在人流中，带着歉意说：“那天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冲动的。”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咱俩的关系，你用不着跟我道歉。”
许园继续说：“你跟季宇能在一起……挺好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突兀的疼了那么一瞬间。但也就只有一瞬间，我伸手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淡淡的说：“我俩现在没在一起了。”
我甚至都没有想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会这么平静。
“为什么？”许园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伸手拽住我的胳膊，挺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胡小凡你别这样，你俩好好的在一起吧，好不好？不要因为我……”
我忘记了，当我把季宇和许园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的时候，许园也同时在衡量着我跟季宇。
于是在听到我俩分手之后，许园在这一瞬间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愧对我了。
可事实上，她或许只是图自己安心罢了，就像我一样。
我摇摇头，“我和别人在一起了。”
许园似乎松了口气似得，“真的？那是谁啊，我认识么？他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她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说明她确实挺担心的。
我把问题捋顺了，挨个回答，“你不认识，同班同学，对我挺好的。”
这几句话说得都是真心实意的，卫玮确实对我挺好的。幸好许园关心的只是对方，没有问我的感受。否则以她对我的了解，不难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
许园微微犹豫，声音里有一丝讨好的意味，“那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么？”
我伸手抱住她，抱的很紧很紧，我说：“我们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已经失去了季宇，不能再失去许园了，虽然我时常会怀念那些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我也会问自己究竟是谁错了，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本来应该只有两个人的感情，多出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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