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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欠她的


  卿子罂竟然吻上了林如雪的唇,林如雪现在腐烂的程度,我看了都恶心,她现在口中包着蛆虫,脸上也是,她的脸腐烂的仿佛一碰就会烂。

  反正我看见卿子罂吻上去之后,胃中霎时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许世唯将我扶住道:“没事吧,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话语间么,他已覆上我的眼睛,诚是覆上了眼睛,我还是能想象那个画面,我真担心我好几天都会吃不下饭,恐怕一吃饭就会想起蛆虫往嘴里爬的画面。

  过了许久,许世唯的手缓缓伸开,躺在地上的林如雪已不似方才那般腐尸状,一如我们初见她之时,只是脸色还是那样苍白。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卿子罂:“你是谁……”

  卿子罂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的眸光,却没有提及他们的过往,只道:“我是你身旁的那株青竹。”

  “你就是平日里与我说话的那株青竹。”林如雪仿佛是记得死后的事情,却记不得死前的事情了。

  卿子罂也未曾提及,只将那瓶血液递到林如雪道:“雪儿,饮下这血液,你便可摆脱束缚。”

  许是百年的陪伴,林如雪纵然记不得生前之事,却还是很相信卿子罂,至少她对着卿子罂是快乐的,并不像对着许世唯那个变态表弟那样除却恐惧就是厌恶。

  林如雪将将醒来,还未曾注意到我和许世唯,只望着卿子罂道:“这个……当真能让我摆脱束缚,我已被困数年,前些时日还让那活人刨了出去,却是无能为力,当真能摆脱束缚了。”

  “当真。”卿子罂眼眸里透着柔情,那么的明显。

  林如雪接过那瓶血液,想也未想便饮下,转而对卿子罂笑道:“我相信你,自我被困于此,便是你每日与我说话,我记得你的声音。”

  林如雪话语间,脸色已渐渐变得红润,而卿子罂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难道方才他是在将自己的元输入林如雪体内,若不然,林如雪的身体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并且,看的出来,林如雪现在和活人好像没有什么分别。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用了江曼云的僵尸血,可能还是因为卿子罂对她做了什么,另外,林如雪绝非常人,莫不然当年柳砚生和韩妙菱也无须费尽心思的想要她的命,并且吸了她身上的血液。

  林如雪,她到底是什么人?反正我觉得她不是寻常之人,而当年她又是怎么死的?我所指的是,她为什么会被绑着,而且她爹,还有林家所有人都在。怎么就任由韩妙菱胡作非为,看那架势,他们似乎是把林如雪当作了什么妖物。

  林如雪的脸色渐渐好转,而且我隐约之间感受到了……寒气,她那种寒气与我不同,像是冬天下雪之时的那种寒气。

  卿子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林如雪还在为自己摆脱束缚高兴之时,卿子罂的身体却渐渐变得透明,他的嘴角却挂着笑容:“雪儿,如今已经摆脱了束缚,只需找沉香姑娘用转生镜帮你恢复,你便可归本身,三百多年前你历劫人间,本可修成正果,是我改变了你的命轮。如今,一切将回到原点,答应我,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难过。”

  卿子罂话音将落,便消失不见了,林如雪脚下却凭空多出了一支竹箫。林如雪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儿来,只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那一支竹箫半响,方才反映过来,卿子罂消失了,他化作了竹箫。

  林如雪的神情很复杂,仿佛是失去了什么心爱之物,却又哭不出来,大约她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难受,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同伴,并非心爱之人,她的眼睛里神情却如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

  那样的感觉,我明白,可能有些事情她记不得了,可是心底里的感觉却是记得的。

  我缓缓的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箫递给她道:“收起来吧,或许,现在你便能知晓你的过去了。”

  林如雪微微点头:“嗯,他口中所言的沉香姑娘是你……”

  我笑笑:“算是吧。”

  话语间,我已经启动了转生镜,对她道:“开始了,无论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太难过,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之生死,本就是天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莫要为此生怨。”

  若是旁人,我不会与他们说这些个话。然林如雪不一样,其一她到底乃林家祖上之人,我知她死的冤屈,怨气必定会深重,莫不然也不会至林氏一个大家族都自苏州移居至青安。

  其二,她并非常人,若是怨气升天,只怕不是伤了旁人便是伤了自己。成神成魔皆在一念之间,许世唯便是很好的例子,怨气冲天之时,就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住自己。

  林如雪也明白我的意思,微微点头道:“放心罢,我知晓。”

  我猛的将转生镜抛于半空中,青蓝的光直射而下,色彩瞧着极为冰寒的光洒在林如雪身上,她身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我们眼前霎时出现了一片雪原,天上大雪纷飞的,一名白衣女子走在雪原之上,她的衣裳瞧上去很单薄,却丝毫不觉冷。

  女子步伐急促,似乎很着急,走了一会儿,女子停下了脚步,瞧着地上躺着的将士,自言自语道:“这个凡人是怎么闯进来的,就连神仙也受不得雪山之寒?”

  雪山,她是雪女?所以她也属阴寒之身,当年韩妙菱才想利用她提高修为,而并非治病。

  雪女将男子扶起,颇有些无奈,想必这男子是在打仗之时受了重伤,双眸紧闭着,脸上还有些污秽,但还是看得出那是卿子罂的脸。

  很多事情,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林如雪和卿子罂大约就是如此。当年身为雪女的林如雪救了当时为人间杨国将军的卿子罂。却不想,因此给自己带来了一场浩劫,因杨国将军杀人无数,手中有无数的血债,本就该冻死的,偏生雪女瞧见他那张好看的脸,不忍心,便救了他一命。不想,雪女因此被百鬼缠身,雪女虽为仙,却是寡不敌众,终为此丢了性命,转世为人。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不光是说男人,女人也是如此。

  而卿子罂本也非凡人,本就是竹身,乃是妖界神算子所化,因泄露天机太多,而遭妖王送到了人间。妖王本是要让他受到惩罚的,不想雪女却横插一脚。

  总之,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雪女救了卿子罂,二人皆坠入轮回,兜兜转转,到了康熙十二年却又再见。

  初见之时,林如雪年方十六。因家中父亲宠妾灭妻,她本是嫡女却受尽凌辱。

  按着命数,她在康熙十二年正月大雪纷飞那一日便丢了性命,后便可恢复本身。不想卿子罂却救了她,生是将她的命格给改了。

  尔后,导致她死的更凄惨。我们的故事,且先接着前文说。卿子罂伴林如雪一道入了林府,二人一来二去的便滋生了情谊。

  林家老爷子本因卿子罂能预知未来,便同意了这门婚事。卿子罂高兴之余,却想到了自己乃长生不老之生,若当真与林如雪成亲,往后必定会生出事端,也会对林如雪造成不利。而卿子罂本无法力,除却能助人观过去,能预知未来,他再没有别的本事。

  若是他与林如雪成亲之后,多年未老,只怕不止他一人会遭殃。因此,惹下情债的卿子罂便在成婚当日弃林如雪而去。

  红妆新娘,未能等来新郎,却等来了她那禽兽不如的长兄。

  林如曌真真不是个东西,色胆包天,竟做出这等违背伦理的事儿来。

  林如雪在大婚之日被心爱之人抛弃,本就受了打击,不想却还遭了自己长兄的侮辱,自是想不开,终日郁郁寡欢,油米不进,偶尔只得是用上一些米粥。

  如此折磨,终于病倒。这病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让那老大夫把脉把出了她有身孕。

  林家老爷子当时便大怒,嚷着要取了林如雪的性命,道她有辱门风。旁人皆不知,她腹中的孩子,乃是她那长兄的。

  人一旦压抑久了,便会爆发。林如雪就是如此,被心爱之人抛弃,一连串的打击,指使她爆发了。她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儿揭穿了这个事实,甚至用簪子当场捅进了林如曌的心房。

  林如曌死有余辜,那偏心的林老爷子却为此请来了道士,言林如雪乃妖邪上身,如何如何的,终归是保住了林如曌死后的颜面。

  林如曌的死,因此便成了林氏族人之间茶余饭后的笑话,平日里可没有人看那林如曌顺眼儿的,一个个都巴不得他早死。

  林如曌死后,林如雪也没能好到哪儿去,韩妙菱出现了,她便是那道士,言林如雪乃身怀妖胎,而致使她怀妖胎的自然就是那卿子罂。

  此时的林如雪早已心如死灰,便随着他们折磨,最后还被封了魂魄。

  她娘知晓是怎的一回事,也活不下去了,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待她二哥归来之时,为时已晚。到底,林老爷子也还是他爹,林如煜并未要他们性命,面对他们的强词夺理,他冰冷相对:“从今日起,我林如煜与林氏一族,再无半点干系。”

  林如煜知妹妹素喜清净,便将林如雪安葬在缥缈峰。而卿子罂在逃离多日后,却见了林如雪的尸体,尔后,因愧疚,自困于此,陪伴林如雪三百多年。

  另一方面,林如雪的娘亲死后阴魂不散,林氏族人惧怕,这才是他们真正搬离了苏州的缘故。韩妙菱达到了目的,自然就走了,哪里还会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

  而卿子罂,本就是他欠她的,如今不过是还给她罢了。

  看完那过往之后,林如雪呆站在原地许久,身上的白光也愈发的强烈,转瞬之间便化作了雪女。神情冰冷,微微看了我们一眼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来日若有什么事需要我,便来雪山找我。”

  话音将落,她便消失在空气中。终于算是解决了一件事了,我也松了口气。回头对许世唯道:“走吧。”

  “思佳,要是你变成林如雪那个样子,我也会像卿子罂救她那样救你。”许世唯走在我身后,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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