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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廷议 下


  随着执事太监的高喊,一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子大步走了进来。朱聿键见这个郑森相貌威严,仪表堂堂,便有了好感,温言问道:“郑森,你在国子监读书,对为臣之道有何见解?”

  郑森连忙叩首,大声奏道:“为臣之道不过忠君、爱国、为民。文不贪财,武不怕死,方能尽为臣之道”。

  “哦?“朱聿键很是诧异,郑家的人还能说出如此的话来,不觉来了兴趣,“不知爱卿,书法如何?来人,赐笔墨。”

  郑森接过太监递来的纸笔,也不思索,趴在地上就写下“进兵”两个遒劲的大字。不但朱聿键,就连当代书法名家黄道周都暗自点头,很是赏识这个郑森的书法。隆武帝感慨万千,走下宝座,用手扶着郑森的肩膀喃喃地说:“唉!可惜呀,可惜……”  隆武帝说话有点大喘气,郑森吓得不知所措,隆武帝又说:“恨朕无一女配卿,卿当尽忠吾家,勿相忘也  !”

  说罢,吩咐小太监将纸拉紧,提笔在手,就这样站着在“进兵”二字前面又加上“为国”二字。郑森这时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忙再次叩首道:“臣,谨遵圣命!”

  隆武高兴地将郑森扶起来,传旨,赐郑森以国姓“朱”,名成功,字明伊,加封御营中军都督,赐上方宝剑,仪同驸马。一并协理宗人府事务。自此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青年因为家世,一下子得到如此殊荣,众人皆以“国姓爷”称之而不名之,郑成功大名由此传扬开来。

  儿子得到圣上的喜爱和重奖,当老子的当然高兴。但一看到,“为国进兵”这四个字,郑芝龙就打心里腻烦,看来儿子和自己想的可不是一回事。郑芝龙急着回去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对别的事情顿时没了兴致,于是,留下郑鸿逵,带着郑森告退了。

  待郑芝龙走了一会儿,黄道周复又起奏:“原九江佥事王思任在殿外侯见!”

  “宣!”

  郑鸿逵和王思任一对眼光,就是一激灵。那眼神分明告诉自己,自己过去的那点丑事他一清二楚。仿佛暴发户碰见旧时一同要饭的朋友,郑鸿逵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朱聿键一看下面跪着的中年书生,文质彬彬,对答儒雅大方,很是喜爱。“爱卿,国家正值危难之时,看来朕要夺情了!”

  王思任一惊,但还是大声答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一切忠字为先。遂东愿听万岁差遣。”

  “好!爱卿就晋级礼部侍郎,留在福京效力吧!”

  王思任急忙叩首,“谢万岁!但广东岭东兵备道周明磊一事,还望圣意天裁!”

  朱聿键故意停顿了一下,见郑鸿逵政低头发呆,这才说:“周明磊经略岭东道有年,就进从二品镇国将军,暂知广东军事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地方事吧。”

  郑鸿逵闻言大惊,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下跪奏道:“万岁!周明磊公然以下克上,当明诏讨逆,怎可升官?如此,纲常何在?”

  王思任复下跪大声抗辩道:“定虏公此言差矣!丁魁楚事、史起贤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事发,二人合谋诛杀了广东布政使马鍫,周明磊诛奸佞,安抚民心,广东百姓奔走相庆,称赞吾皇圣明。

  敢问,有功不奖,何以振朝纲呢?

  再说,定虏公在应天府,和马鍫大人、周明磊大人早就熟识,应该相信他们的为人、官品吧?”

  又被人提起自己是马党,郑鸿逵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看来曾经的不光彩,很难改变了。郑鸿逵是个聪明人,已经猜到,朱聿键和黄道周昨晚已经核计好了一切,自己再不识相,恐怕当年自己在应天府巴结马士英的种种丑事就会被当众揪出来,只得一声长叹,不再言语了。

  七月初一,明磊在广州接到两道圣旨。明诏,是加封自己为镇国将军和暂时为广东总督。密旨,则是命令自己,一旦靖江王谋反,可署理两广总督事,务必生擒之,押往福京受审!

  明磊眼巴巴盼着的就是这个,凭着这份明诏,明磊可以大大方方地命令三个兵备道前来广州会晤了。唯一的不愉快,就是王思任被留在福京了。对于这件事,明磊也没有办法。

  七月初三,岭西兵备道严遵浩,岭西都指挥使赵千驷接到暂理广东总督的周明磊的命令,二人没敢推脱,老老实实地启程赶奔广州。

  明磊在广州的总督府大会广东文武,并下令,阎尔梅暂带广东布政使,严遵浩暂带广东按察使,范文祺升任岭西兵备道,陈于阶升任岭南兵备道,陈敬廷升任岭东兵备道,海北道、海南道的兵备道人员不变。真应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俗话,凭着三战三捷的声威,连资历最老的赵千驷也恭顺异常,对于明磊的命令,一副俯首听令的贱样。

  于是,明磊放心大胆地对各府的知府、同知、推官和卫指挥使进行了大调动,基本上将反对自己的官员调到广州任职。

  对于这种安排,别说赵千驷他们,就连嗣音、欣儿都想不明白,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怎么,夫君要反其道而行呢?

  首先当面反对的是范文祺,他第一个抢着开口了:“璞麟,你把严遵浩等人放在广州实在不妥。广州,百雉之雄,如此,恐有后患啊!”

  明磊笑了,“严遵浩诸君,与咱们同殿称臣,实乃圣上之忠臣,璞麟之手足。即便将来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璞麟也宁可失地,也不愿伤股肱之义!”

  阎尔梅接过了话茬:“到时,非虑失地,恐怕还会丢了性命!别忘了。咱们是如何诛杀丁魁楚的,将来,等严遵浩他们势大力强了,广州百姓必然人心惶惶,尽怀观望。不久,都城之民,就会贰心。

  璞麟今日能容他们,异日,恐他们不能见容璞麟,悔之何及?”

  明磊苦笑着摇摇头:“吾不负人,宁愿别人负我。卿勿妄言,容我思之。”

  此事唯有明磊自己明白,  1646年(顺治三年)十一月初二﹐大学士苏观生﹑隆武辅臣何吾驺等于广州扶立朱聿键之弟唐王为帝﹐改元绍武。李自成之所以败,不在于被清军一再打败,而关键在于夺取政权后,没有及早的异弦更张,即团结、拉拢这些大大小小的明朝旧吏士绅。由此可见,这些掌握话语权的官绅阶级的势力有多么根深蒂固。

  前事不忘,后事师之。以明磊现在的实力,还不可能和他们分庭抗礼,最实际的办法就是溶入进去,再不时分化瓦解,徐图之。所以,明磊非但不想改变历史,更是视绍武政权为清除异己的千载难逢的机遇,不过这些,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人的。

  不但嗣音和欣儿对此事忧心忡忡,范文祺回到范秉斋广州的别院,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的父亲,“璞麟以私情而忽视社稷之大计,吾甚忧之!”

  范秉斋白了儿子一眼,“璞麟才智过人,此等事情必非坐视,只因廷堂耳目之地,不便泄露。若私叩之,必有定见!”

  范文祺一听就坐不住了,赶忙用父亲的帖子去请明磊。还没等明磊坐定,范文祺就迫不及待地问:“今日,总督府大堂之上的言论,璞麟到底如何计较啊?”

  明磊看了范秉斋一眼,笑着问:“颉刚,这是何意?”

  “璞麟异日必偏师远行,万一中外合谋,变生肘腋,恐广东再非璞麟所有了!颉刚实在寝食不宁,是以再请!”

  明磊转脸对范秉斋说:“岳父放心,此事璞麟筹之久矣!不怕严遵浩他们造逆,就怕他们不造逆!”

  “璞麟在学郑庄公之从弟段叔之典故?”范秉斋笑着开口了。

  “正是!”明磊也报以会心一笑,“严遵浩他们虽与璞麟不同心,但为恶不显,今若加诛,徒惹外人议论,不惟说我没有容人之量,还会说我生了不臣之心。

  现今,我将他们聚在一起,任其所为,乃骄兵之计。待他们肆无忌惮,为恶已显,那时明正其罪,则世人必不敢相助,而朝廷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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