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惊天霹雳

　　蒙古大帐外，巡逻兵士八人一队，手持枪矛，来来回回；四名士兵守在外面。大帐内，林宇见左右两列矮桌，却找不到凳子。突然想到蒙古人好像习惯都是跪在桌子前面的，现下觉得累，也不管那些规矩了，躺在了地毯上。

　　“林大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大哥哥他们呢？有没有回绝情谷？”襄儿见法王已经不在，才问道。

　　“杨大哥他们是回古墓了，我是在回襄阳的路上打听到你的。对了，你怎么独自跑出去了？”林宇也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那夜我见大哥哥他们出谷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便跟了上去。结果刚出去就看不到人影了，我。。。”襄儿顿顿的说不出话来。

　　“杨大哥他们在石上留字以后才走的，想来晚上你也看不见。可是醒来我们却找不到你了。这事也怨不得谁，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林宇叹道：“唯独我，想逆天改命，却仍是被命运捉弄了。其实我真不该插手，你们都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唯独我，永远看不透自己的命运。”

　　“林大哥。。。”襄儿见林宇黯然的样子，也是不知该如何开解。

　　林宇却又笑了笑，道：“现下我还有命在，倒也算不错了。而且这个师傅虽然是个短命师傅，待我倒也还不错。我现在也希望他能放下这些功名，免得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林大哥倒是好心，只盼这恶僧真能如你所想，早日收手吧。”襄儿也说道。

　　“襄儿，你说林大哥会不会成为武林公敌？”林宇想了想，突然说道。

　　“怎么会呢?林大哥行侠仗义，未曾做过一件坏事，又如何会成为武林公敌呢？”襄儿惊道。

　　“唉，在民族大义面前，这些只不过是立场的对立而已，便已是仇深似海。就如同郭伯伯和我师傅金轮法王一样，他们本无丝毫私人恩怨，但在民族大义上却是死敌。好在我林宇名不见经传，还达不到条件。”林宇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大哥多虑了，你不是说过绝不加入蒙古阵营的吗？”襄儿道。

　　“嗯，这话我相信，你相信。可总有人不相信的。很多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人言可畏啊。众口铄金，千百年来多少冤案，有些已经昭雪，有的可能永远埋葬了。”林宇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到这些问题。

　　入夜，法王方回。法王一进帐便笑着的对着林宇说道：“好徒儿，今日以后，你便要扬名四海了。”

　　林宇见法王的笑容奸邪无比，暗道自己莫非又被他算计了？道：“我因何事扬名江湖？”

　　法王笑道：“今日我见了大汗，大汗已经诏告天下，宣布你正式成为我蒙古国师的继位弟子。此前无任何一人有此等荣耀，在我和四王爷共同努力说服之下，大汗才终于答应了。怎么样，师傅待你还不错吧？”

　　“恶和尚自作多情，林大哥才不做那个什么继位弟子呢。”襄儿喝道。

　　“大汗诏书已下，而且我和四王爷也已经将此事通告了中原武林，徒儿不做也不行了。过得几日，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你已经做了我金轮的继位弟子了。”法王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林宇顿时万念俱灰，这下算是真要成为了武林公敌了。不过细细想来，自己乃寂寂无名之辈，如何能得如此疏荣，定然是法王故意骗自己的，便道：“师傅今日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小徒何德何能，安能受如此封赏？”

　　法王慈祥的笑道：“徒儿太谦虚了，你有那神奇的占卜之术，便有那经天纬地之能；况且现在你乃我金轮的弟子，你资质虽然一般，但是进境却比一般人快，这点倒也着实让我迷惑了一阵。不过我后来发现你睡觉时居然也能修炼，倒算是一武学奇才了。你本已具备深厚的纯阳内力，假以时日，你定能将我的一身本领发扬光大。我虽号蒙古国师，却徒具武功，未能为国献一技一策，徒儿你倒是比师傅厉害多了。按你们中原的话说，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等徒儿伤愈，过得几日，便要举行受封仪式，徒儿应该好好养伤才是。”

　　“林大哥占卜之术又不是跟你学的，你骄傲个什么？再说了，封那个什么官林大哥根本没兴趣。”襄儿鄙视盯着法王道。

　　看来法王不似在开玩笑，林宇顿时像被闪电击中，连自杀的心思都有了。虽然他也知道法王会使出一些手段将自己留下来。不光是人，而且更要把心留下来。但是林宇从来没想过，法王会做如此大的手笔。想不到自己在法王心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如此高度，林宇心里也不知是如何想法了。

　　原来法王这些日子和林宇相处，虽然常常受到奚落，但是对林宇却更加多了些了解。他发现林宇其实很善良，只要待以真心，便会以真心回应。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林宇却丝毫不让步。既然林宇待己如师，自己可不能为中原再教出个郭靖来，想来想去，唯有将林宇逼至绝境了。但是既然是逼至绝境，又不免要伤害师徒情谊，所以法王三思之下，想出了这个最绝的办法。既让林宇成了中原武林的公敌，又让他感到了自己对他的深深恩情。

　　法王找到了一直辅佐的四王爷忽必烈，将收徒之事告之于他，并且说了林宇的占卜异能。忽必烈一直仰慕中原文化，也一直想广纳中原贤才为左膀右臂。虽从未见过如此神人，但是法王一直忠心自己，从不对自己说谎，眼下又为自己找了如此贤人，怎能不欣喜。便答应了法王的请求，和他一起面见了蒙哥大汗。蒙哥大汗也碍于忽必烈功勋卓著，能征惯战，答应了下来。

　　林宇苦恼的躺在地上，满面愁苦，肝胆俱裂，喃喃说道：“看来，我是再也回不了中原了。”又突然跳起来，指着法王的鼻子，满脸怒容，想要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法王和襄儿在一旁看着，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林宇怒容渐渐消逝，换来的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纵有万种心结，此刻头脑里也只是一片空白。襄儿眼看林宇就要倒了下去，连忙扶住了他，同时大喝道：“恶和尚，你看你把林大哥害成什么样子了？”

　　“林大哥，你怎么样？”襄儿见林宇两眼无神，急忙问道。法王也探出手来，发现林宇不过是过度受刺激而已，身体无碍，心下稍安。

　　林宇望着佳人在侧，不久以后却要南北相隔，不知道会不会再有相见之日，心里万般柔情，登时将襄儿缆了过来，抱在了怀里。襄儿吃惊不小，想要抗拒却又不忍心。林宇缆了一下，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唐突了佳人，不由得放开了，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耳光，道：“襄儿，对不起！我。。。”襄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在了一旁。只见林宇身子一软，突然向后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法王见状，也未见林宇变化如此之快，仿佛疯了一般。林宇倒地，全无征召，他相距几步，也未能拉得住。上前察看，林宇身体无碍，却已经安祥的睡着了。

　　襄儿也蹲下来，见林宇今日神情恍惚，行事古怪，以前从未如此过。也不知是何情由，不由撒下两行清泪。

　　法王摇了摇头，不由的叹息道：“想不到此事会给他如此大的打击，只盼他能早日想明白就好了。”说着摇了摇头，坐在了大帐一角，打坐入眠了。

　　襄儿见林宇已然睡去，甚是安祥的样子，也只盼他睡过之后能恢复过来。然后也选了个地方，静静的睡了去。

　　睡到约莫三更时分，林宇却醒了，以前他从来没在夜里醒来过。帐里灯火依旧，帐外巡逻兵士来来回回的声音还时常传入耳内。林宇望着拱形大帐顶棚，心里想着以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如果真如法王所说，自己成了国师的继位弟子，那在蒙古的地位该是很崇高的了，可惜自己一点也不稀罕。身居高位，常常会感到高处不甚寒。说不定哪天就被另外一个想做国师的人暗地里刺杀了。自己现在武功低下，一回中原便是过街老鼠，人人争相杀之，可能不到半天，自己便成全了一位民族英雄，而自己则成了亡魂了。

　　若是想回中原，必须先能自保，要修炼个几十年？或是跟在法王左右？还是回去跟他们解释？或是化妆易容？这些都让林宇伤透脑筋。

　　想来想去，林宇觉得让中原人相信自己是最好的，但是太难了。难道自己玩无间道？唉，那自己还不被法王一掌劈死，何况自己本来就只想逍遥的过下去，谁知自己竟然卷入了这场是非。

　　无数念头一一闪过，林宇只觉心力憔悴。最后还是觉得情形瞬息万变，自己多想也是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还是做一贯的自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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