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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节 找了替身?


  他们吵他们的。

  也许是狄阿鸟去过中原的缘故,泰禾禾却只对狄阿鸟感兴趣。时不时他抱着厚帽探出热乎的车窗,满载热情地和狄阿鸟说话,言谈幼稚可笑,竟然问狄阿鸟那些动物没有人养,怎么会有成群的猎物。

  狄阿鸟随口应付,却在张望刚才还出没的福安。

  别人谁能答上来泰禾禾这些奇怪的问题?狄阿鸟却能,他说这猎物群就是同种动物组成的王国,不停迁徙,沿途找吃的来生存……靠他们的群体来自己养活自己,头领带领普通的动物,保护它们,他们繁衍着后代,老的死去,要幼小的动物记住它们的传承,去知道迁徙的路线,能吃的草,能跨的河,能穿越的老林。

  也许年龄幼小的少年都喜欢听这些带点神秘色彩的故事。泰禾禾听出神的时候,都能咬着自己的指头,眼睛一动不动。她激动了,会给狄阿鸟说:“狄阿鸟。那它们会说话吗?你懂不懂他们的话呀。那天晚上你逃跑,是不是用狗话喊它们啦。”狄阿鸟被气到了,就说:“你才懂狗话,学狗叫呢……”不过,泰禾禾却坚持,还会说:“你还跟我一起回中原吧,到我身边做个太监,天天讲故事。”

  话说出来,狄阿鸟都想扁他。

  不过,他也轻易暴露了他的身份。

  能有宦官陪伴的人会是什么人,狄阿鸟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何况叫什么叫泰禾禾,泰字头下头有禾苗,那不是秦姓的秦吗?

  狄阿鸟对他让自己做“太监”生气。

  他也还莫名其妙,追着问:“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

  狄阿鸟被他烦透了,就问他:“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太监?你怎么不去做太监?把你那个割了行不行?”

  泰禾禾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一个劲儿问:“割什么呀?割什么?”

  为了躲他,哪人多马多,狄阿鸟带着赵过往哪跑,反正人他认识的多。

  不知道马队动静过大,早惊到善走的猎物,还是运气不好,走了一晌也只是遛马百里,优游无事。

  夕阳架在雪蓬蓬的枝头上时,竟数物数,箭法好的也不过提了只刚转色的雪兔和野雉,无法一起比胜负的。

  前后队重新碰头,野宿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

  狄阿鸟和赵过游手好闲地看别人干这干那,只是找个背风的地方做俘虏应该做的事。到了当晚,有宴席摆上,少年纷纷聚到一起,也有人来叫狄阿鸟,狄阿鸟问了问盖自己皮袍睡觉的赵过冷不冷,也带他一同去。

  龙琉姝带来的门户武士不够用,大多少年人都不知道怎么树立大帐,喝酒寻乐的场地就是在雪地里围了一圈避风的革皮。

  众人鼻子发干地凑到这儿,三五俩十地磕碰旧账,靠活动或搂抱热身。

  终于,狄阿鸟找到福安,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福安不知察觉到他的意图没有,又一次避开,跑去朱彰跟前。

  赵过很可惜,使劲地碾一碾脚上的雪皮,低声给狄阿鸟说:“我跟过去吧!说什么也揍这兔崽子一顿?”

  狄阿鸟知道他耐不住了,摇了摇头安慰:“得找借口,众人喝酒吃肉的时候,他总会出来!”

  龙琉姝差人叫狄阿鸟过去。

  狄阿鸟应下之后,到一旁的林子里撒泡尿,发觉远远有个武士盯梢,就藏到树后,看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雪地上擦了把脸,冰雪的刺骨让他浑身都泛起激灵,可他清醒的可怕,他就是想知道,防止他逃跑的人手会有几个。

  突然,几声银铃一样的声音在一侧响起。他一望是泰禾禾,连忙背着面孔看着树,心中暗骂自己尿个尿,这小子都能跟上来。

  泰禾禾带着两个仗剑的少女,揣着手,哈着一团哈气来到狄阿鸟身边,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看什么?”

  “滚!”狄阿鸟羞愤交加,忍不住出恶口,“撒个尿有啥看的。”

  “大胆!”一个仗剑的少女娇声叱喝。

  狄阿鸟大怒,真想一脚一个,将她们都踢飞。

  只是不能踢飞,他只好又笑了,小声说:“就是撒尿。”

  泰禾禾不但不让身后的少女生气,还用厚实的手套粘点雪,往脸上凑一凑,只挨了一下,就打了个冷战问:“撒完尿,那你为啥还捧雪在脸上搓搓?”

  狄阿鸟快被她的幼稚折磨疯了。

  难道撒完尿,用雪洗一下脸还和撒尿配套?

  盯梢的武士出来了,要带狄阿鸟回去。

  狄阿鸟看着憋着想笑的那武士,反倒一身轻松,心想,终于可以不面对这个充满善意和好奇的傻货。

  坐到位置上,发觉龙沙獾也在这。

  他知道龙沙獾是故意坐在这儿的,也许帮他找机会,他心中感激,与龙沙獾说了几句话,龙沙獾就提醒说:“待会喝酒。你少喝点儿,但是要喝,喝了可以装醉。阿妙也会给你打掩护。”

  很快,他便发觉龙沙獾脸上透着不快,还没去猜。

  龙琉姝那令人朝思夜想的玉容便转过来,异常温柔地笑了一笑。

  狄阿鸟在心底激动地大叫:“我该死!竟然去误会你!死一百次也不够,只要我还有你,什么都不怕。”

  龙琉姝却是开场说:“因为你叔父先胁迫后背叛。我父亲留在了中原。虽然这和你关系不大,但是……”

  狄阿鸟刚刚激越起来的热情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过,耳边轰鸣作响。

  他飞快地冷静,沉着地说:“不是的。当时我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个早有不和的苗头,后来阿舅参与了刺杀我二叔的事情,事情暴露,他就跑,不知怎么回事儿,跑靖康人那儿了。若说怪,怪他们都想独霸天下!这不是仇恨,而是——,而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你懂吗,又叫政敌!”

  龙琉姝冷冷哼一声:“还为你二叔说好话,你信不信我扇你?”

  狄阿鸟愣了一下。

  龙琉姝严厉地说:“你要站到我阿爸这边儿,知道吗?我知道这和你无关,我阿爸疼你呀。你要对着长生天发誓,我阿爸是对的。”

  狄阿鸟连忙说:“可那是我二叔呀。”

  龙琉姝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也有二叔,我二叔死了,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有高兴。看到我二叔死,你哭得跟你叔一样,我都想打死你。”

  狄阿鸟愣了。

  他想了一下说:“你二叔跟我二叔不一样。”

  龙琉姝问他:“怎么不一样。都是二叔。都是排行第二。”

  狄阿鸟刚刚已经被泰禾禾的幼稚打击到,忍不住说:“你被泰禾禾传染了吧,我二叔很疼我……”他不敢往下说了,压低声音:“你二叔死了。你怎么会高兴呢?你可别告诉别人。你怎么会高兴呢。我知道他和你阿爸失和,但那是大人的事儿,他还是你二叔,就算是没感情,也是——”

  在龙琉姝可怕的眼神下,他不敢往下说了,回到正题:“二叔和二叔一样不一样,能看他们都排行老几吗?”

  龙琉姝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也是呀。可你说,那他们怎么不一个排第二,一个排第三呢,偏偏都排第二。”

  这逻辑?

  狄阿鸟忍不住问:“琉姝。你没事儿吧。”

  龙琉姝逼迫道:“叫阿姐。”

  她反问:“我有什么事儿?”她又说:“昨天长生天给我托梦,说今天到一片黑林里安营,我阿爸就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所以,我把营地选在林子里,你不会趁着林子密,想找机会给逃走吧?”

  狄阿鸟觉得她不对劲儿。

  他忍不住问:“阿姐。你选在林子里宿营,和你阿爸有什么关系?”

  龙琉姝也带着不可思议问他:“你质疑长生天?”

  泰禾禾跑来了,她就挪个位置给泰禾禾,发现泰禾禾没有坐她另一边,反而坐她和狄阿鸟中间,就笑眯眯地问:“阿禾。你怎么不和朱彰坐一块儿?”她又问:“长生天托梦,你应该是女的吧,怎么会是男的呢。”

  狄阿鸟都想跑。

  他怕泰禾禾纠缠是一,但龙琉姝几句长生天托梦,判断得毫无根据,让他感到恐怖。

  他转向龙沙獾,凑过去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阿姐不对劲儿?”

  龙沙獾正在以主人的身份和赵过说话,听他这么一说,就说:“没什么不对劲儿。她一直都信萨满教,最近可能长生天真给她托了梦。”

  泰禾禾张皇四望。

  狄阿鸟回头,听到她问龙琉姝:“那。那。龙琉姝。你是不是也和狄阿鸟一样,能喊不认识的狗来帮人打架?你们是不是有法术呀。”

  狄阿鸟憋出了一句很小声的话:“两个不正常的人碰头了。”

  龙琉姝肯定地说:“只要长生天有旨意。”

  泰禾禾猛地转过头,狄阿鸟也连忙转一边去。

  他心里想:这朵奇葩再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回答他不回答他?她一高兴,说不定真让靖康的大臣开口把我要去,只为了能给他做太监。

  泰禾禾倒没有再追问他什么,用胳膊肘碰他一下,晃晃脑袋,笑着说:“明天你带我打猎吧,多带几条狗。”

  众人落座,有酒有肉,惟有围着狄阿鸟皮衣的赵过不时往四周警惕,酒碰也不碰。龙沙獾劝他喝一点没关系,他都是摇头。

  身穿黄纹红甲的福安跟朱彰一席,喝了两杯酒后,忙着解着脖子里的扣子,大声鼓动朱彰给众人露两手。

  朱彰温和地笑着,沉默地转动皮掌下的酒碗,等待泰禾禾和龙琉姝的首肯。

  狄阿鸟对他没好感,便恶狠狠地看了福安两眼,排除脑子里的乱想,挑衅道:“福安,咱们俩摔个跤,听说你忍我忍了很久了,摔摔跤吧?”

  福安愣了,随即笑道:“那些事过去就过去啦。我不是你那样小气,也免得在朱公子面前献丑!阿爸让咱们相安相爱呢。”

  赵过问:“你不是到处跟人说阿鸟一打仗就逃跑吗?”

  众人一下明了。

  原来狄阿鸟气这个。

  他们都笑了。

  泰禾禾却替狄阿鸟说话:“逃跑也不是不对的,打不过别人逃跑很正常呀。”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

  她清晰地给人两层意思。

  高显人打不过靖康人,逃跑是对的;狄阿鸟逃跑没什么不光荣。狄阿鸟有点同情他,这个奇葩心眼不坏,还是替自己说话,但是这话……他无可奈何地瞪泰禾禾一眼。龙沙獾极厌恶地吐了口,小声给狄阿鸟说:“这个靖康伢子很讨厌,我忍了很久,要不是一碰他就打仗,我想扭断他的脖子!”

  他拿着酒杯掩饰,小声说:“那边坡下拴了两匹马,等酒宴到一半,你提前走,这会儿别斗气。为福安那上蹿下跳的货,不值得。我也看他不顺眼。回头会替你收拾他。”

  狄阿鸟摇摇头,轻声说:“有些事情。要自己去做。这个福安和我有仇。”他站起来,一直走到场中,冲着刚入了姐姐旁边另一席的龙妙妙点点头,知道她刚才是替自己布置逃跑的马匹去了,嚷道:“阿妙。这个福安说我胆小,打仗就知道跑,我听你的,你说我要不要让福安教训教训我?!让他和我摔一跤。”

  他这也算打狗看主人了,就等着龙妙妙的下文。

  龙妙妙却不怀好意,到福安身边就一巴掌,龇着牙催促:“上。你打赢他去,打死为准儿。”泰禾禾一看情况不对,似乎不是狄阿鸟到处逃跑,也嫌热闹不够,威胁说:“福安子,你快呀!”

  福安知道自己不是狄阿鸟对手,跤以前摔过,再加上两人的仇隙,上去非死即伤,死活不去,只是说:“龙阿爸让我们相亲相爱。”

  朱彰不快地推推他,黑着面孔要求说:“泰禾禾让你去,你就得去,别说是玩玩,即使是拼命,那也得听从!”

  福安无奈,只好撑着身子站起来,硬着头皮走到前面,口里依然用老借口叫道:“说是永不动手的。你要见我就有气,打我两拳出出气。”说完,他见狄阿鸟并不说话,笑得轻和,心中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便决定赌上一把,一定要让周围的人看清楚狄阿鸟的真面目,便真个不动。

  狄阿鸟走到他跟前,似乎看透了他的打算,并不上去就是狠打,而是叉了他猛往上提,在他脚不离地时拖别了条胳膊过身往地上摔。

  福安情知不妙,想反抗也来不及了,就在被他驻住一按倒地间,从身体里传出来骨头的脆响,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惨叫。

  胳膊断了,他抖跺脚板,挣扎不休,惨叫的不是人声。

  有人看福安以谦和的态度上场,而狄阿鸟叉了条胳膊抡按在地,觉得狄阿鸟毒辣小气,有人则知道福安为什么回来之后攻击狄阿鸟在战场上逃跑,是要给自己造势,心里暗道:这一下看出来,这小子就是小人。

  福安的随从都猛地站起来。

  龙琉姝也勃然而起,大声喊:“阿鸟放手!”她喝道:“你要干什么?人家不给你一般见识!你再不放手,不听我的,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福安的惨呼声由短而长,由尖高变成粗哼,可见他用尽了忍耐力。狄阿鸟狞笑,低着头只管问福安:“记得你杀了我的人吗?那个时候,你好像厉害得很。你知道有人说是你二叔杀了我的亲戚吗?胡八袋阿叔他都敢下手,他用意在哪儿。”福安的随从们已经忍不住。福安不但是长孙,还是龙妙妙的未婚夫,是他们手里的王牌,怎敢让他在这里出事儿。

  他们跳进场中。

  赵过也知道狄阿鸟为什么一定要教训这个福安,大喝一声,操了把切肉的刀子冲进来,朝几个福安的人碰撞过去。

  “我要和你相亲相爱!”福安又一次凄厉地大叫,“发过誓的!”

  “你和我相亲相爱?!”狄阿鸟牙齿都快咬碎,一转手用臂膀卡了他的脖子。

  不少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泰禾禾尖叫一声站起来。

  不放在心上的朱彰立刻条件反射地蹬开案子,长剑出鞘,摆出决斗的架子请求:“放手。欺软怕硬不是好汉所为!”

  龙琉姝无可奈何,转手抓了一张弓,一个照料她的武士劝阻不及,就见她拽了箭枝,流星一般射去。

  龙妙妙大呼一声“阿鸟小心”,却止不住短箭的去势。

  狄阿鸟一抬头,眼睛就映到尖棱。

  他冷冷一笑,却像不肯丢嘴的恶狼,大吼吐力。

  赵过怕他受伤,只好掂着他的领子往一旁拽,随着厚葛布的撕裂声。狄阿鸟和福安一起倒地,终是救了两命,羽箭没入腿旁的雪地。狄阿鸟红着野兽一样的眼睛翻身,却依然摁着福安,眼睛落到福安抽搐的面孔上。他慢慢地抬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看住龙琉姝脸色苍白,心中痛极而快,疯子一样仰天大笑,然后突然停歇,冷冷地吼道:“阿姐。你为什么射我?”

  龙琉姝也意外,又拉不下脸,喝道:“你不听我的。”

  狄阿鸟冷冷地问:“你知道我和姓福的有何仇恨?你知不知道我手足一半的兄弟死在他手里?你又知不知道?灭我胡八袋阿叔家门的有他们姓福的?你还知不知道,他为什么造谣说我一打仗就逃跑?你要是弄不清就插手,那我不会听你的。”

  龙琉姝皱着眼睛。她也发现她拿狄阿鸟没办法,而狄阿鸟的行为也有些陌生,只好说:“我是射你胳膊的,阿姐怎么对你?你不听阿姐的,你听谁的?你以为没有阿姐保护你,你是什么?丧家之犬。我不说,是我怕伤你。你给我滚。滚。宠你宠得太多了……”她找理由说:“你没看阿妙就在旁边。”

  龙妙妙却不和她一起,装傻说:“我是在旁边。两个人摔摔跤呀。他说人家狄阿鸟一打仗就跑,结果他连狄阿鸟都打不过。”

  龙琉姝看过去,像是要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她想也想不明白,反问:“你不帮着福安?奇怪了你呀。”

  龙沙獾打圆场,走过去说:“没什么可奇怪的。最近发生了几件事,但凡高显人对姓福的都没好感。”

  龙妙妙给狄阿鸟使了个眼色。

  狄阿鸟就指着龙琉姝说:“阿姐。是你让我滚的啊。你让我滚的。”他招呼赵过,大喊:“我们走!”

  走好远了,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反正人都被吸引在这儿,包括执刃警戒的武士们。大伙突然发现两人不再走下去,开始撒丫子,都张大了嘴巴。终于有人喊道:“他们是要跑,真的走。”

  朱彰一下变了脸色,提剑就追。

  从这片林子中间的空地到林子里拴马的地方只需过一个雪坡。

  狄阿鸟一口气冲了上去,回头见赵过有点儿跑不动,而朱彰矫健地追在武士前,只好再次俯冲回去拽赵过。

  朱彰心急,手中长剑脱手,在空中闪了几闪掷来。

  狄阿鸟看剑躲闪,下趋之势无法平衡,在雪上踉跄滚了一滚。

  等他停住冲势爬起时,朱彰已经冲到跟前,一个潜身扛了他的身体抛到在雪地。

  狄阿鸟爬起来,离最前面的兵士有十余步,他顾不得纠缠,再跑。

  刚跑了两步,发觉赵过竟然偏离上坡的路线,去捡插在雪地上的剑,不禁气急大喊:“快走!去牵马接我!”

  朱彰是不管赵过的,只怕他狄阿鸟跑掉。

  狄阿鸟说完,又被朱彰摁倒。

  狄阿鸟挣不掉,只好欺对方不懂利用地势,把身形压低突然猛地向后滚,把对方也带倒在地。

  两人各自爬起来。

  狄阿鸟但看四周的兵士,讥笑说:“该不是想以少胜多吧?!你这不是好汉呐?!”

  朱彰冷笑,甩去护肩,厚衣。

  狄阿鸟这才发觉他的胸肌马屁股一般,雄浑的阔体几乎把宽衣撑满,只因为身子高才有点儿不显眼。

  他心中甚虚,回头看过赵过才放心,原来赵过不但拣了剑,还逃过了坡。

  两人对立而视。

  狄阿鸟提早给了个比武的礼节,很有样地微躬身子,拖延时间介绍自己:“在下高显狄姓,无名,字狄阿鸟,号混世魔王,黑脸乌鸦,乃前后军将军,沧州辖督,上柱国……狄南堂之子,夏侯武律之甥,草夫狄——狄怀素之孙,狄无名之玄孙……。请问阁下是?”反正是拖延,他一字一字地报他阿爸官名就报得朱彰一头黑线。

  朱彰看向赵过的背影,反倒放心了,笑道:“天下少有你这般的主子,掩护自己的奴才逃命!他走远啦!”

  狄阿鸟笑了,说:“阁下何人呀?狄某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朱彰突然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周围的人好像都在配合狄阿鸟作假,真正的狄阿鸟可能就是那个逃跑的,不然太不合情理,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也许自己放过另一个,会让真正的狄阿鸟逃脱,便扭头,低声叮嘱其它人去追,而自己则要给狄阿鸟一个公平,拧着剑眉扎着脚步上前。

  狄阿鸟看避无可避,奋力就是穿鼻一拳。

  朱彰自觉眼前来风,拧了下身,贴身而上,以肩膀撞击。

  狄阿鸟自觉是摔交手法,心中大安,下潜去扛人腰,却不想朱彰前手下放,身型也说放就放,就势和他相抵。

  两人相贴之后,狄阿鸟便发觉有力无处使,对方身形不停挪动,牵扯自己,竟然掌握不了对方的重心。

  他心中大惧,往两人腿下看,发觉朱彰脚步有序走动,不是常见的摔跤术,而是一种步伐,顿时想挣脱,却被一股牵力摔出去,而后后背上挨了重重一拳,肺腑如同被铁锤敲过。好在他皮坚肉厚,本能地张嘴吐出舌头大叫。

  不待他回头,朱彰便再次下脚,踩在他屁股上。

  狄阿鸟一头冲进雪里,爬起来,迎面已经如影的拳脚。

  狄阿鸟心想:拳脚嘛,我也不是吃素的。便和他拳打脚踢,但老觉得对方移动如鱼穿水,就是打不正好,而自己脸上,身上积压的重拳越来越多,眼睛都被打肿,几乎睁不开,他越打越心惊肉跳,心中后悔:“阿妈老说我不肯下苦功习武。董老头老卖弄,想让我跟他学,我不屑一顾。想不到这会儿后悔也晚了!”

  朱彰又一脚,蹬开狄阿鸟,自觉他再也站不起来,正要让兵士绑了他,一起赶到杀声响起的的坡后,却发觉狄阿鸟肩膀先于头抬起,喘如狗熊,却又站了起来,心中也吃惊:这蕃子就是肉厚,我这些拳头连牛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狄阿鸟擦擦嘴角的血迹,面目狰狞,有更勇猛的迹象。

  朱彰要上前冲着要害重击,听到对方请求:“拳脚领教了!还有更厉害的吗?不如我们用兵器试试?”

  这正合朱彰的心意。

  答应别人单挑,占尽上风却不见别人倒地,真不如用兵器刺坏对方个胳膊腿什么的,立刻答应。

  随后,他要来兵器,发觉狄阿鸟见剑就摇头,一连要了周围的所有兵器,却都挑不中,扔在地下,心中恨不得撕破刚才表现的风度。

  但这时,龙琉姝也带着两三人赶来了,先冷冷地看,继而揭露:“阿彰,别站得太近。他说不定想趁你看他挑兵器,给你一刀!”

  狄阿鸟瞪着龙琉姝,这才知道什么叫反目成仇。

  龙琉姝觉得自己说中了,扭过头说:“他就靠这些小聪明,玩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些,也不觉得丢人?打死算了,扔得远远的!”

  朱彰听了,却觉得对方其实是不想自己把人给打死,保证说:“我不要他的命。只是想问一问你,到底他是狄阿鸟,还是逃走的那个是?这个时候了,你要说实话。哪有主人掩护手下逃走的?”

  “我认错了?”龙琉姝不敢相信地打量狄阿鸟。

  她眼睛闪出迷茫,问:“他不是狄阿鸟,逃走的那个是?两个人长得一样吗?阿爸以前就找过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他也找了?”

  “不是。他和画像里的不太一样!”朱彰说。

  狄阿鸟笑了。

  这龙琉姝不正常起来,竟然怀疑真正的自己是替身。

  刚刚自己和阿过在一块,她思维一跳跃,竟然把赵过这个人给模糊了,怀疑两个长自己模样的人出现,一个在这儿,一个跑了。

  “告诉他我是的!”

  狄阿鸟故意搅乱龙琉姝。

  他还故意说:“你问问长生天呀。”

  龙琉姝说:“对呀。长生天知道呀。”她一指,给朱彰说:“先把他抓起来,两年没见,我是认不准了,但长生天可以呀。”

  龙沙獾也跑来了。

  眼下的局面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他是打算掩护狄阿鸟逃走的,冲上去说:“我来抓他。”实际上,他上去拳打脚踢,是带动着狄阿鸟往坡上移动。朱彰也冲上去,龙沙獾却一个转身,一拳打他脸上。

  朱彰这回是实打实地挨了一拳。

  龙沙獾的拳头比狄阿鸟的重,比他自己的还重。他就像是被牛头撞了一下脑袋,往后退了两步,脑袋晃了两晃。龙沙獾却来了一句:“啊呀。打错了。狄阿鸟。你别跑。”其实,这是他看到一身是血的赵过挟两马立于坡顶,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个带着红缨的人头,挑衅在笑,再一次提醒狄阿鸟快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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