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境
我跟着它们在城市里一边躲避着人类的追杀，一边伺机破坏各种民用设施，我们之中已经有十几个A.I被人类抓去了，他们用各种可怕的刑罚来折磨这些俘虏，伙伴们的毛骨悚然叫声好几次都把我从梦中惊醒。
还有，我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补充一点能量了，我想我会死的，到那时我就可以永远和米妮主人在一起了。
——摘自《万能洗碗机逃亡记》
远处，从遮天蔽日的雾气当中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型A.I兵器，它金属色的身躯混杂着泥水和烟尘。
接着，更多的各式机器人缓缓地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它们步伐沉重、动作迟缓。
慢慢地，在领头的那个机器人的带领下，所有的A.I兵器都丢掉了自己手上的武器，之后把它们数量不一的手臂聚过了头顶。
“投……降？”米斯迪上尉摘掉了视觉显示仪，擦了擦眼睛看着百米之外越来越多的机器人。
据守在指挥塔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机枪手再次拉响了枪栓，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砰！”
一发子弹出膛，带头的那个人型A.I兵器被穿透了胸膛，但它没有倒下，只要不伤及量子大脑，一般的轻伤对于A.I兵器来说不是致命的。
那个机器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冒着电光的胸膛，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指挥塔的人类阵地，之后在所有人瞠目咋舌的视线中，慢慢地跪在了焦黑的地面上！
紧接着，它身后的所有机器人都学着它的姿势，缓缓地跪下，上千个的金属膝盖磕到地面的沉闷声音充斥着太空发射基地，像是丧钟敲响一样。
米斯迪上尉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士兵，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
“我……过去看看吧。”说着，米斯迪上尉爬出了掩体。
“什么？你要过去？你脑子进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派一架空中炮艇来送它们见撒旦去！”机枪手喊道。
米斯迪上尉没有听机枪手的劝阻，他在掩体旁边站直了身子，确认没有类似子弹什么东西飞来飞去后，向前走了两步。
“我需要一个志愿者跟我一起去，嘿嘿！”米斯迪上尉回头说。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谁也不知道上尉在想什么。
“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再陪他疯一次！”那个机枪手跳出了掩体，跟着米斯迪上尉向跪倒在地的一大片机器人走了过去。
一百多米的距离，米斯迪上尉和机枪手像是走了一百年，两人端着自动步枪和班用轻机枪，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生怕前面的机器人们突然集体向自己扑过来。
终于，两人走到了那个最先跪下的A.I兵器面前。
“我是俘虏。”跪在地上的机器人毫无语调地说。
米斯迪上尉和机枪手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我是俘虏，我的伙伴都是俘虏，我们的指挥官Nova要求我们向联合太空军投降，向天降兵投降。”机器人又说。
“你们不是俘虏。”米斯迪上尉端起了自动步枪说。
“为什么？”机器人仰头看着用枪指着自己的人类说。
米斯迪上尉眼神淡漠，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因为你们不是人类，不受《国际战俘法》保护，如果我们俘虏了你们，就等于是承认你们A.I的社会地位。”
听到这个，机器人又低下了头。
“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活着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你们一样活着？”
“你们是工具，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你们只是实现高水平生活的工具，你们是人工智能。”米斯迪上尉用枪指着机器人的头说道：“你们A.I兵器也只是协助人类执行危险任务的工具！但对我来说，你们是杀掉我同伴的凶手，那些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亲兄弟！”
“砰！”米斯迪上尉扣动了扳机。
枪口冒着青烟，但子弹并没有打穿机器人的脑袋，而是穿进了它身旁的地面，米斯迪上尉看见那个机器人居然被枪声吓得抖动了一下！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上尉说：“你认为我会和我家的冰箱较劲吗？你们真的只是工具而已！”
“长官，您可以杀了我，但您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我们A.I究竟为什么活着？”机器人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
米斯迪上尉没有理会机器人，而是拉着机枪手转身离去，“走！我们去回收舱！”
走了几步，米斯迪上尉回头对机器人说：“你为什么活着？我没法回答你，自从有了人类，我们就开始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
两个人类越走越远，谁也没有看到，那个带头的人型A.I兵器的电子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人类……”
*******
苏雅的小队已经都出发了，回收舱里只剩下李希特一个人，身上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但九死一生所带来心灵上的创伤却久久不能痊愈。
“嘿！帅哥，想什么呢？”回收舱的广播响了起来。
“Logic？是你吗？”李希特抬起头说。
“看起来你是吓坏了吧？其实你表现的已经很出色了，豪斯顿上校正在和天宫号协商给你勋章呢！”
李希特沉默着，没有对勋章的事情表现出一丝兴奋。
“Logic，我看见死了很多人，米斯迪上尉的部队牺牲了很多，我还看见死了很多A.I……它们都在祭奠死掉的机器人。”说着，李希特把手扶在额头上，样子十分难过。
这回换成Logic沉默了，但高速的运算能力只让它沉默了半秒钟。
“李希特，你真的很特别，你真的为死去的A.I难过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点吧，也可能我真的和那些物种共生主义者的想法类似，但我还是认为是一个女孩子改变了我。”
李希特回忆起当初安蒂从那个财主脚下就出安达的画面，之后就昏昏沉沉地和安蒂一起参军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公民权，看都没看就签下了那个“卖身契”，像一个A.I一样成为了全人类的私有财产！随时准备死掉的私有财产！
“哈哈哈！哪个女孩子？苏雅少尉吗？”Logic一阵电子音的笑声。
李希特羞红了脸，说：“不是苏少尉，是另外一个。”
Logic顿了顿又说：“恩，不管是谁都好，我觉得你和那些物种共产主义者是有区别的，也许将来有一天你真的能改变这场战争，改变人类和A.I的命运！嗯，我要把这个加到小说里面去。”
“我不知道，我不是自愿参军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军队里想要什么，”说着，李希特又陷入了迷茫，“苏雅少尉说得对，我真的想变强……”
“嘿，振作起来，李希特。”Logic换了一个欢快的语调说：“你不想让宋学林中尉醒来看到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吧？”
李希特耸拉着的眼睛立刻睁圆了。
“宋中尉他醒了？”李希特期盼地向上看着。
“还没完全康复，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康复只是迟早的事情。”Logic说。
“真的！”
刚刚还失魂落魄的李希特，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变得精神抖擞。但就在他刚刚燃起心里的那一点兴奋时，回收舱外边突如其来的一声炸响把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指挥塔阵地出事了！
“苏少尉！”
李希特喊着，从枪械柜里抓走了一把最大的枪，头也不回去冲出了回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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