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蒙面少女

　　梧桐接着说，“弟弟跑去请了大夫，大夫看后就说娘得了中风，开了几味药交待一些饮食要求就离去，至于治不治得好他绝口不提。我心中越想越害怕，跑到邻村去找那帮人，要他请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娘医治，那帮人听说娘只是得了中风，大起胆来强拉我进门，我不肯，就在我挣扎之际，有黑白两个身影出现，她们武功极高，两三下就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

　　脱难后她们带着我离开，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将他人逼婚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与她们听，她们听到后也非常气愤，留给我一袋银子和一根这似绳似鞭的防身武器。我见她们人好，主动请她们教我武功，可是她们没有答应，我也只好作罢。

　　回到家后，我用黑白姐妹给的银子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可大夫说娘的病治不好，只能拖几时算几时。可是现在三年了，娘都没有睁开眼睛。”说完后梧桐无力地扑进龙跃的怀里痛哭，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让龙跃有点措手不及，心里感慨万千，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抚着她的秀发自责道：“都是因为我，让你们受苦了！”

　　梧桐哭得更加伤心，“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不该不听娘的话！”

　　亲情和爱情，孰轻孰重？在选择的时候，你是选择亲情还是爱情？无论怎样的答案，都是我不愿意见到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用我的命去保全你们。

　　龙跃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在呐喊‘不是你的错，都是因为我！’可这话到嘴边却是苦的，哪怕此刻梧桐的脸正贴在自己的伤口上，也没有心里的痛苦来得强烈。

　　十一年了，为什么非要等十一年才回来？

　　龙守脸色凝重，眼神凄然，面对这样的场景，说多了又有何用？他只能默默地退开，让这悲伤中的两人静一静。

　　正当龙守准备离开时，梧桐离开了龙跃胸膛，擦干眼泪，对着龙守勉强一笑，“龙大哥，让你见笑了！”

　　龙守展颜回以一笑，“我相信龙跃会有办法治好你娘的！”

　　一语提醒了梧桐，她对着龙跃问道：“你能不能治好娘？”

　　龙跃对此病也是无可奈何，当他看到梧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就算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他对着她点点头。

　　梧桐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转头对着龙守说道：“其实那两位姑娘帮助过很多女孩脱难，她们之所以杀人，也是因为那些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是不会轻意出手的。”梧桐因真心崇拜那两位姑娘，话里多了几分开脱。

　　“既使他们犯下大罪，也应由官府衙门去处理，怎么也不能由两个姑娘家执法，如果大家都效仿，以此为借口来滥杀无辜，这个天朝岂不是要乱套。”龙守极不同意梧桐的观点。

　　梧桐仍为两位姑娘求情道：“龙大哥，不管怎样，她们都是为民除害，下次你遇到她们请手下留情好不好？这个世上像这样的人不多，放心不会乱世的。”

　　龙守深知梧桐的性子，如果自己不同意，她可能要喋喋不休，刚归家的他不愿去与她争辩，只能一笑置之。

　　梧桐见龙守未答，只当是默认，接着说道：“在娘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与弟弟相依为命，现在他在一家酒楼里当伙计，由于娘久治不好，为了给娘冲冲晦气，他准备今年冬天成亲，如果你们再不回来，我真的无处安身了。”

　　龙跃对着梧桐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混！”

　　龙守听到这里，想到了紫静，其实他早就想问梧桐怎么紫静没有和她在一起？只是这梧桐感情丰富，一会笑一会儿哭，弄得他都没有时间问，此刻听到她提起安身一事，随着话语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好姐妹吗？你可以和紫静在一起！”

　　梧桐刚刚释然的脸色又重新覆上了一层哀伤，“静姐姐她……我还是先带你去见她吧！”说完跨步向前走去。

　　龙守看见梧桐脸上的变化，从来没有担心过的事情突然在心中慢慢伸展开来，只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迈步和他们并肩走去，在路上，龙跃将自己刚刚“买”来的银花臂钏送给梧桐，“这是刚刚买的，给你吧！”

　　梧桐嘻嘻一笑，接过“还算你有良心！剩下的鞭子就免啦！”

　　十一年，真的什么都变了！变得让人肝肠寸断！

　　悯佑架着马车，行驶在古道上，他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停下车来让罄竹下车，一直犹豫着就到了项家村头，此时己是酉时，悯佑慢慢驱着马车，眼睛也越来越深，这条路两边的杂草怎么越来越多了？这个时候不是猎户归家的时辰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到？项长军的家怎么消失了，他人去了哪里？难不成也和我一样被拉去参军？那个山头怎么又多了许多新坟？项可可的家怎么倒塌了一半也不见修？这棵梧桐树怎么还是这么矮？……

　　他目光随着马车的前进而越发的凄凉，满心以为回到家一切都好的，却不曾想着原本美好的家乡却变得如此狼狈，落寞。

　　他将马车停在那株梧桐树下，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所茅草屋静静地出神。

　　罄竹也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来到悯佑旁边，看着这个正在出神的人，那张如冰雕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重新又覆上的又一层冰霜。

　　悯佑抬起脚，慢慢地朝茅草屋靠近，他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娘会不会变老了？爹是不是还在山上打猎？正在这时，从屋内窜出一条白毛大犬，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凶目圆睁，狂吠不己，不让他靠近。

　　悯佑一怔，家里什么时候养了一条这么大的狗？欲往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等了许久见没有人出来，正在他打算采取什么行动时，那狗突然朝旁边奔去，悯佑和罄竹都随着狗跑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大白狗正朝两位姑娘奔去，还不停地摇头摆尾。

　　其中一个少女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身穿缃色襦裙，并没有理会那大白狗的热情，带有敌意地看着悯佑，当她看到罄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在她身后那女子身穿深绿色束腰长裙，表情凝重，略有所思地盯着悯佑的脸上。

　　悯佑在看到那深绿衣女子后，眼神中带着喜悦道：“玉姐姐？”

　　那绿衣女子身子一震，突地笑了出来，“表少爷？真的是你？”

　　悯佑展颜一笑，点点头。她就是墨玉，曾经那个跟他一起到红花酒楼里去救小表妹的那个董家丫头，如今的她己脱去了十七岁时青涩，换上一副憔悴的面容。

　　看见悯佑后，展颜微微一笑，向悯佑奔去。

　　那遮面女子正在诧异之际，墨玉已经张开双臂欲抱上去时，却发现周围还有人，尴尬地收回手，问道：“表少爷！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们都好担心你？”

　　罄竹见这人一上来就这般亲热，一挥衣袖走开几步，背对着他们。

　　悯佑微微一笑，“让你们担心了？我爹娘在里面吗？雅婷呢？”

　　墨玉眼里异芒闪动，不过很快她跑回去，拉着那个遮面少女走到悯佑面前，对着少女道：“雅婷，你应该都不记得了吧？她就是你的佑哥哥！”

　　她就是董雅婷，曾经家破人亡，被卖至红花酒楼的苦命的八岁小女孩，悯佑的表妹。如今十一年过去了，她己出落得婷婷玉立，轻纱遮面，只能看到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青春如她，为何要蒙着面纱？

　　雅婷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哥，他成熟了，脸上皮肤不再那么均匀，那张俊秀的五官处处都透着忧伤，原本以为她的表哥已经不在人世，此刻突然出现，有点无措，然而更多的是惊喜。

　　悯佑见墨玉跟她在一起，多少有些猜到可能是她，经墨玉这么一说便更加肯定，眼中喜悦又增了几分，“雅婷，你长高了？你为什么要遮着脸？”

　　雅婷低下头，抬手抚着脸上的面纱，眼中满是凄楚，墨玉忙替她说道：“很多伤痛是没有办法抚平的。”

　　悯佑见雅婷低头，知她有心事，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雅婷面纱微动，勉强一笑，摇摇头“姐姐太担心了，我只是身子有些不爽而已！”眼上阴霾渐散，看到远处的罄竹，有点好奇，问道：“这位姐姐好漂亮，是你的妻子吗？”

　　墨玉见雅婷这么一问，紧张地望着悯佑。悯佑只是淡淡一笑，对着二人作介绍道：“这位是罄竹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悯佑介绍完后，罄竹也没有回身的意思，墨玉的脸色也放松下来，正当悯佑无措时，雅婷却走到罄竹面前，罄竹仍冷冷地看着她，雅婷便未介意，眼角翘起，“罄竹姐姐，我叫董雅婷，那一位是墨玉姐姐。走！我们进屋里坐。”说完也不等罄竹作何反映，上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顺便叫上悯佑，罄竹见这女子客气亲和，跟着她进了门。

　　白毛大犬眼见主人和这两位陌生人似乎很熟的样子，停止了恶意，转向一边玩去。

　　悯佑冲进家里，左边房看了看，又跑到右间都无人，问墨玉道：“玉姐姐，我爹娘去了哪里？”

　　墨玉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你爹娘不在这里。”

　　“他们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她们。”悯佑着急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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