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归心似箭

　　这几人一直在说话，却忽视了旁边的那位青衣少女，喜鹊见众人被龙守问得无言以对，冷冷地旁边说道：“现在天色快黑，再不走就要露宿了。”龙跃转身出去驾车。

　　龙守坐在那里，靠着车板，眼里布满了阴云，曾经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此刻却来算计他，叫他如何不痛心，虽然是善意，可算计终归是算计，不分善与恶。就算现在回去，也不知怎么跟水将军交待，如若说实情，水将军一定倾全力来追杀他俩，这比当逃兵的罪名还要重。想到这里只能先顺着他们的意思，回去看看吧！然后再回营，毕竟自己心底也想家。

　　小傻，不，应该说是悯佑，这个隐藏了十一年的名字，他终于又要重新启用，重新来认识了。

　　悯佑看着龙守眼里的忧愁，心内越发愧疚，“龙大哥，对不起！这都是我想出来的，与跃哥无关，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你罚我吧！不管怎样我都愿意承受，只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龙守毕竟心胸开阔，虽然气愤，但也不会对此事斤斤计较。岂知悯佑这般自责，还主动承认错误，他又身受内伤不能太过自责，对他展眉笑道：“没事，这事以后都不许再犯，有事就跟我说，我必定帮你解决的。”

　　悯佑感激地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出早上准备的馒头，“你一定饿了！先吃一点馒头。”然后又拿出一枚锦囊，“这个还是你亲自还给她吧！”

　　龙守从悯佑手中接过，轻轻地抚摸了下，将锦囊放回胸前，拿起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经他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饿了。

　　悯佑开始重新介绍起自己来，毕竟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新的名字，双手抱拳，对着龙守自介道：“在下项悯佑，见过龙大哥，还有……”悯佑转头看着青衣少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好，“姑娘，在下项悯佑，请教芳名！”

　　少女看着悯佑诚恳略带忧郁的目光，问起自己的姓名，本不想告诉他，但日后若是相见不好称呼，抬头看见车窗外成片的竹林，突然想起“罄竹难书”一词，自己犯下了大过，希望以此来提醒自己，于是开口道：“罄竹，罄竹难书的罄竹！”

　　两人一听，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子，但看她本人本身就够奇怪的，当下也不多问。

　　悯佑微微一笑，“好名子，见过罄竹姑娘。”指着龙守，向少女介绍起了他的兄弟，“这位是龙守龙大哥，外面驾车的那位便是龙跃哥。”

　　龙守看见他样子十分认真，双手抱拳回礼道：“悯佑小弟客气了，有事只管说！大哥一定帮你解决！”说完笑了起来，看样子以后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了。而罄竹却未理睬，好像根本就没有必要认识一般。

　　龙跃在外驾着马车，车内的对话听得句句是真，心中欢喜加快速度前进，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落脚点。

　　马车内，龙守见一向冷漠的少女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名字，神秘如她既然也跟着自己同行，心中的诸多疑惑或许也可以慢慢地解开，虽然他误伤悯佑两次，但是打心底对她并无敌意，开口问道：“罄竹姑娘也要去幽州？”

　　“嗯！”罄竹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至于悯佑为什么要跑去接她那一掌？为什么这悯佑要给龙守下药，她都没有关心过，或许根本就没有必要关心。

　　龙守见她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不免心中略带失望，当下追问道：“罄竹姑娘为什么到边防线上去，而且中了那么重的毒？”一句话问完后，少女沉默了，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眼神中除了寒光另增了一层凄楚。

　　悯佑坐她对面，她眼底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罄竹姑娘，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们可以帮你的。”

　　“帮我？”罄竹慢慢地咀嚼这两字，似乎心内有所动容，但又冷笑一声，“不用了？我的事情你们帮不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呢？龙大哥武艺很好，不在昨日胡将军之下，而且他也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只要你说出来我们总有办法帮到你的。”悯佑似乎铁钉了要问出她的事来，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好心，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可是罄竹的事，他帮得了吗？

　　龙守虽然也同意帮忙，但是悯佑太抬举自己了，谦虚地说道：“悯佑太过奖了，不过罄竹姑娘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万死不辞。”

　　罄竹见两人如此热心，心中未有所动。也许在她心中已经建起了一层防线，不让任何人靠近，无论对方有多热情，也感动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有些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罄竹的脸上又重新覆上了一层冰霜。

　　悯佑见她如此，想要弄清楚这个神秘的女子似乎再也不可能了，又不好强人所难，只有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禁叹了口气，将眼睛投向窗外，心中似乎略有所失！

　　龙守见少女如此回答，忙解释道：“在下冒犯，之前发生的事，之后龙守再也不提便是，还请姑娘见谅！”

　　接下来，马车内的三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悯佑见气氛怪异，起身走到车外，在龙跃的旁边坐了下来。

　　龙跃见他眼神黯然，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悯佑则摇摇头，“跃哥，回到幽州后，你和龙大哥能不能帮我？”虽然燕总管被皇上处死，但是那个毁了他十一年自由的酒楼，那个残害他表妹的魔窟，他可是一定要回去讨个说法。

　　龙跃一听要帮忙，就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开怀大笑，“这个好说，等我们回去看看家里人后，就去项家村找你。”

　　龙守并没有出去和他们一起聊天，只是在马车内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罄竹则闭上眼睛，将周围的人和物再一次与自己隔离起来。

　　从马车外，又传进来两人的声音。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忙呢？”

　　“不管什么忙都帮，不然到时你哭着来找我们，我可受不了。”

　　“哭？”悯佑突然想到了这个字，这个字一直伴随了他十一年，不为别的，只为那个一直挥不去又舍不得的梦，那个寻找回家路的人儿身上，似乎无时无刻不是泪流满面，然而梦里的人，似乎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龙跃见悯佑眼中又覆起了往日的忧伤，知是自己说错话了，欲逗他开心，没心没肺地说了起来“小傻！哦，叫悯佑了！等我回去后，就帮你寻个媳妇，省得你整天愁眉不展的。”

　　悯佑见他说起媳妇，突然心中所动，酸楚不断上涌，这个情景多么像十一年前的那个午后，娘正在给自己夹菜，还笑着说等自己成年了找红娘给自己说亲，这转眼十一年过去了，自己已经过了束发之年。父母在家里是否苍老了许多？知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从军归来？没有儿子陪伴的日子两老是怎么过的？又是怎样的痛心疾首？自己是如何的不孝，作为儿子，既然那样去伤害父母的心。

　　他望着远方的夕阳，目光呆滞，静坐不动，正沉思于悲伤当中，无法自拨。

　　如果可以，真想一下子就飞回去，去弥补这一切的一切。

　　龙跃见他久未答，用眼瞟了过来，见他如此，知自己又说错话了，不好再言语，催促马车奔驰前进。

　　车内的两个人，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手里拿着一枚紫色蝴蝶锦囊，慢慢地抚摸着，柔情万千，多少个梦中的女子，马上就要相见了，不知道那个身影看到自己后，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她是否还会穿着那件紫色的长裙，髻上是否还带着他送给她的那支紫色蝴蝶发钗？美丽的脸上是否还会扬起那温暖的笑容？……

　　龙守想了好多好多，在他参军前她送他出征的场景，就如一张张优美的画面，一一在眼前浮现；

　　“龙大哥，你别担心，在家里我会照顾好我自己还有伯父伯母的。”

　　“静儿，你放心！我过三五年并回来，到时在家陪你，哪里也不去了。”

　　“嗯，这枚锦囊你拿着！锦囊如我，哥若思念，此囊可解相思之愁！”

　　“我一定会好好留着，如果你在家里孤单，多去找找梧桐解闷，千万不要因为思念而苦了自己。”

　　“无论多久，哥若不归，妹至死相候！”

　　“无论多久，妹若相候，哥至死相报！”

　　看着紫静温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十一年过去了，这个微笑，她是否还一直保留着？

　　一行四人乘着马车路行五日，在第五日清晨慢慢地向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墙走去，他们将马车停在离城门数丈远的地方，龙跃当先跳下，随后车帘掀开，龙守背着枪盒和悯佑也跟着下来，三人凝望着络绎不绝进出城的人，头顶上那块匾额上写着“幽州城”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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