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可我呢

　　最后是小棕毛先没忍住，支着脑袋道：“周小楼，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不过我告诉你，我嫂子别的不说，美倒是真心美。和我嫂子比，你这张脸，顶多也就叫做有点姿色。”

　　“哈哈，那当然。”我直起身子，眼神还迷蒙着，“所以她是江公子女朋友，我顶多算是个陪饭的。”

　　“哈哈……”江程峰也没心没肺地笑了开。

　　一时间，我觉着这顿饭竟是吃的如此其乐融融。

　　我甚至沾沾自喜，为了我的自知之明。一个陪饭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甚至妄想和江程皖有什么未来呢？度德量力，我实在是聪明。

　　可是同时，又是因为我蠢笨到调节气氛都不会，才让好好的家庭聚会被我这几个形容词搅合的一团糟。滴酒未沾的陈曼曼明显有几分不高兴，欢笑声持续了没有二十分钟，她就拧着眉叫醒了我的迷迷蒙蒙：“小楼，走了。”

　　“去哪？”

　　“回家。”她说着起身拽我胳膊，“快，我先送你回去，一会还要回来接程峰。”

　　“那你送他走就是啦！”

　　“别闹，你这样自己怎么回去？”

　　“你管我干什么！”我酒意上头，不知哪来的劲狠狠甩开她的手，原本的欢笑蓦地变成凶恶的叫嚣，“你真奇怪！好像对我很好的样子，可是你却不想想，这有什么用呢？你有钱有权，有优秀的结婚对象，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不仅如此，你开着我看不懂的车，认识很多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可我呢，我就是个小编辑！每天上班下班，还房贷，攒个二十年的钱，也许还能再卖辆车。你看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你开车送我回去也不是，那你干嘛还要自降身价表现出对我好！”

　　这番话，这番心中对江程皖的隐隐不安，我竟然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

　　陈曼曼眉头深锁，上牙咬着自己的烈焰红唇，我看见她的惊愕，不忍，自责，感性而真诚，和我印象里放荡不羁的陈曼曼形成鲜明对比。

　　许久，她轻轻开口：“小楼，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理智稍稍回来一点点，我想告诉她，我不是说给她听得，可是这之后呢？我应该怎么解释，这番话到底是说给谁听得？

　　埋着头的江程皖在此刻倏然开口：“你送程峰回去吧，她交给我就行了。”

　　“可是……”

　　“没事的，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也免得她再和你说什么胡话。”

　　“也好。”陈曼曼许是真被我的话伤了心，一手抄起耷拉着的小棕毛的胳膊，转身就走，“我和程峰先走了。”

　　明明气愤而难堪，她还是回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真愚蠢，因为这几句汹涌悱恻的肺腑之言，我竟然伤害了自己最要好的陈曼曼。

　　她拖着小棕毛出了装潢精巧的房间，门被关上，屋子里瞬间寂静得可怕。

　　我倒吸了一口气，向后仰在椅背上。

　　我缄默，他也缄默。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子，此刻只有酒气还在不停地萦绕并吵嚷。

　　然后我蓦地起身，对着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江程皖，我想买洗衣机。”

　　“好。”他说，“走，买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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