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自停车场的不欢而散之后，直到沈如练进组《玲珑错》，她一次也没在别墅见过晏西沉。
进组半个月后，有天她接到顾听音的电话，电话里她很是兴奋，说是已经升职了，先前暗地里给她穿小鞋的部门老大被调到贵州安顺。明面上是过去做地方公司的老大，其实是明升暗降。
顾听音说：“阿练，你不知道我收到这个消失有多开心。赶紧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沈如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之前你的上司给你穿小鞋？”
无意说漏了嘴，顾听音顿了下，说：“嗯，你放心，只是工作上的小事，要是他真的做了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我早就离职了。”
听到这话，沈如练放心了，然后小声说了顾听音几句：“之前你应该告诉我，现在事情解决完了才来跟我说。”
顾听音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之前遇到那么多事，我的事不是给你雪上加霜吗？再者我已经想好后退之路了，真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吃亏的，一闻到吃亏的味道，我第一时间先跑路。”
闻言，沈如练笑了：“好，那你好好工作，争取再次升职，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工作？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挂了电话，沈如练在河岸边站了一会，才慢慢往回走。
当天的拍摄因为天气阻力大，七点左右，导演提前下令收工。
沈如练上了房车，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在结束听音的电话后，她想给晏西沉打个电话感谢他，可是真的要打的时候，反而生了退怯之意。
现在，这个念头再次涌进她的脑海。
就这么一路犹豫到了酒店。
江航和两个助理送她到门口，进门前，像是想到什么，沈如练把新的助理留下。
进组前，晏西沉人虽然从没出现过一次，但有关他的痕迹却是不少。
比如孟明横带了七个助理过来，说是让她选两个留下。
因为已经有一个助理姜瑜，沈如练犹豫了很久，只留下一个。
孟明横也没说什么，见沈如练留下了一个，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当即就带着剩下的六个助理离开。
半个月里，沈如练忙着拍戏，私下休息的时间里，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研磨人物与台词。
和江航的交流少得可怜，更不用说这位新助理。
助理姓林，单一个‘双’字。
林双二字，不知为何就让沈如练想到了母亲白霜，当时她之所以选了这个助理，多半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她洗完澡出来，林双正在擦地板。
沈如练一愣，说：“有扫地机器人。”
不然还有每日定点上门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实在用不到她来做这种事。
林双：“资料上说您喜欢住处的地板一尘不染。”
沈如练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一边喝着，一边看林双擦地板。
过了会，林双将拖把和桶放在阳台，洗干净手进来。
沈如练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但是多半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还是自己想不到的那种，她将人叫到面前。
林双站着，气质沉稳。
沈如练想了下，说：“能问一下你上份工作是做什么的吗？”
林双丝毫不避讳：“总秘助理。”
沈如练心里有了个大概，说：“现在来做艺人助理，有点大材小用了。”
林双很谦虚地答：“艺人助理对我来说是个新领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因着这话，沈如练不免再次把目光放在林双身上。
过了许久，她说：“我不记得我的资料中有一栏是说我喜欢我的住处一尘不染。”
林双神色不变，她抬头，看了沈如练一眼，说：“资料是晏先生给我的。”
这个回答在沈如练意料之内，毕竟是孟明横带过来的人，多半是得到了晏西沉的吩咐。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问：“这半个月你有联系过晏西沉吗？”
林双摇摇头：“不曾。”
沈如练纳闷了：“难道你不用定期跟他反应我在这边的情况？”
“晏先生没有这个要求。”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沈如练的预料，安排一个人放在她身边，为的不是时时监视她，难道只是真的过来协助她的生活事宜？
明显晏西沉不是这样的人，沈如练笑了，她问出自己的好奇：“那来的时候，晏西沉跟你说了什么？”
林双公事公办，直言不讳：“他说，我联系孟特助的那一天，也是我在公司离职的日子。”
沈如练拧眉：“他当真这么说？”
林双没明着回答，而是说：“晏先生说过，一旦您问起来，如实照说。”
还真是“坦坦荡荡”的一个人，将行事乖张实践到了极致。
这话不就意味着，如果有天她把林双辞退了，林双也回不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
简而言之，林双日后的选择在她手上。
他当真是给了她好大一个难题。
本来因为顾听音的事，要给晏西沉打电话道谢的想法，这下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
再次见到晏西沉是在过年的时候。
中国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在这齐家欢聚一堂的日子里，沈如练却在剧组一刻不停地吊威亚。
《玲珑错》讲的是女主因为要调查全家被灭门的真相，一步步深入皇宫，从宫女一路当上太皇太后，最后权倾朝野的故事。
饰演女主的演员是当下最火的一线小花。沈如练饰演的女二是男主的白月光，但实则是个黑月光，明面是爱男主，实则是想利用男主谋取权力，达到自己目标的同时，还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江航当初之所以选中这个角色，是因为觉得这个角色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出圈，小火一把。
毕竟这年头，认真搞事业的女性角色更受观众青睐。
当天，剧组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一个贵妃宫院失火的场面。
沈如练饰演的贵妃因为备受皇帝宠爱，加上她性格清冷，向来不与其他妃子为伍，遭人妒忌，买通了她院里的一个小厮，试图用意外走水来让她葬身火海。
当时救她的便是剧里的男二，皇帝身边的侍卫，也是后来被她利用的重要人物之一。
背景设置是宫院大火，不能从正门出来，只能是男二将人抱着飞出来。
沈如练当时看到这点时，觉得剧情甚是奇葩，火舌窜得那么快，温度那么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确定能飞得出来？
导演宋随似乎知道大家的想法，解释道：“那么多影视剧都是从正门把人抱出来的，我们换个新意。”
宋随拍戏一向要独特，为了使情节合理，他甚至设置宫院四面都是大火，唯一的出口就是头顶悬梁塌了的地方。
沈如练和其他人：“……”
宋随又说：“急什么，让悬梁掉下来两根，跟地上成为一个角度，江决踩着悬梁腾空飞起，这落脚点不就有了？”
男二的演员名叫江决，是前几年选秀出来的爱豆，过渡成演员后，这几年一直在试图转型。
所有部门调度一切做好，现场只需要做出烟雾缭绕的背景，大火后期再加。
指导老师用对讲机说了个好，沈如练和江决即刻进入状态。
这场戏需要威亚协助，因为是双人的威亚，中间还有身体接触，沈如练一直很小心。尽管两人已提前练习过多次，降落的那个动作，还是难免被威亚擦到了手。
不过江决更严重，是擦到了脸。
两个演员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场面一度混乱。
又是叫现场的医生来查看，又是让动作指导导演检查一下事故的原因。
好在两人伤得不是很轻，都只是一道细长的小口。
江决的经纪人一边指责宋随，一边拿出手机录视频。
宋随本想是先停了拍摄，大过年的，见血不太吉利。
江决说：“宋导，拍完吧，早点拍完，大家收工一起过个年。”
于是，宋随便将目光看向了沈如练，沈如练自然没意见。一场戏背后涉及的人员，演员是最次要的，首当其冲的是各个部门的协调工作人员。
要是因为两人的一点小伤停了，换成改天拍，所有人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背后的费用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化妆师正要给沈如练处理伤口，沈如练说：“不用了，这种场景角色受伤才符合剧情，而且现在真伤总比化妆的来得真实。”
化妆师脸色为难，沈如练那边已经走去和指导老师说如何利用这个伤口，江决也说：“这点倒是，与其用化妆技术制造出来的伤口，不如就用真伤。”
说着他拒绝了化妆师的补妆，走到沈如练身边，同指导老师商量。
一旁的宋随那叫一个高兴，昨天男女主拍摄的一个场景，因为剧情设置一点小伤还要化妆师尽量画出美感才作罢，没把他气得半死。
协调后，沈如练和江决站到指定位置。
这次的拍摄很顺利，一小时后，完美收工。
宋随让大家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他已经定好了酒楼，趁现在才十点，大家一起去酒楼吃个过年饭，庆祝一下新年。
沈如练坐在保姆车，林双在给她擦洗手臂上的伤口。
刚才事情发生后，场面一度慌乱，沈如练除了手臂的位置，其实大腿的位置也受了伤。
今天过年，沈如练放了江航和姜瑜的假，身边助理只有林双一个人。
擦完手臂的伤口，她拉起阔腿裤，露出大腿上的伤口，一旁的林双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伤口其实不深，但长度却很长，几乎是整条大腿根部划到了膝盖。
沈如练看她怔住的样子，说：“吓到了吗？其实对于演员来说，受伤才是家常便饭。”
上回开门见山聊过一次后，沈如练对她倒没了什么戒备。
林双拿着双氧水和棉签，不是很敢下手：“要不要我让医生过来。”
沈如练摇头：“你随便擦擦，涂点药就好了。”
看着她的手在抖，沈如练忽地就笑了：“这跟那天在我房间拖地板的林双可不同。”
“不是，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双沉默了好一会，就在沈如练伸手想从她手中拿过棉签和双氧水自己清洗伤口时，听到她说：“女孩子应该比别人更爱惜自己。”
沈如练愣了下，手悬在半空。怔愣间，林双已经蹲下身，用棉签沾着双氧水，动作尽量轻柔地给她擦洗伤口。
这么多年的拍戏生涯，这并不是沈如练第一次受伤，以前更有甚者，拍戏途中腿折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但今天却是她第一次听到一句温暖的话。
有人亲口告诉她，比起别人，你应该更爱自己才是。
擦完药，车正好停在酒店楼下。
下车碰到同样回来的宋随。
沈如练和他点点头，带着林双往酒店门口走。
宋随却叫住她：“沈如练。”
沈如练停下，但没有回头。
宋随几步跑到她面前，笑着说：“这两个多月忙着拍戏，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天，待会你一定要来，我有事和你说。”
沈如练不卑不亢：“聚餐我一定去，聊天就不用了。”
宋随还想说什么，沈如练和林双说：“我们先回去，待会还有事情。”
宋随：“……”
酒楼离酒店不远，走两条街便到。
因为过年，街上人很多，考虑到沈如练腿上还有伤，虽不影响走路，但已经没日没夜地拍了好几天的戏，林双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路过去。
沈如练问：“你之前的工作和晏西沉接触的多吗？”
林双不明白沈如练为何这么问，想了下，摇摇头。
“是吗？”沈如练说，“你和他的处事风格很像。”
都是同样的说一不二。
当即，林双僵住。
说话间，车子驶入酒楼负一楼的停车场。
下车时，沈如练笑着拍了拍林双的肩膀：“别多想，我这是在夸你。”
只是她的笑还没彻底落下，不经意一个抬眸，忽地，前方的一个人影让她止步。
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她的笑意顷刻间凝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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