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话 拨乱反正
为什么……
“主装甲高度不到5米……只是勉强触及到水面而已，这是地道的豆腐渣工程，对水中弹几乎等于裸奔。充其量只是在敷衍元首而已。”男性设计师——俾斯麦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施吕特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不知道为什么……留给我们设计护甲的吨位，永远都不够……究竟哪里有问题……
“水兵们，可千万不要遇上纳尔逊级啊……遇到了就逃吧。”
本不该——
“雷德尔元帅，我认为这样不妥！”奥斯卡·库梅兹上校——在俾斯麦沉没的时候他已经是少将了，俾斯麦听说最终他的职务是大将——气急败坏的声音，“纳尔逊级也就罢了，您居然向元首报告说我们的‘俾斯麦’比不上区区一战老船伊丽莎白女王级——甚至胡德那种战斗巡洋舰？！”
本不该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嘴！你是总司令还是我是总司令！”雷德尔的声音，但却不是以往的威严而是比奥斯卡·库梅兹更甚的气急败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给我退下！”
……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舰队体系压倒性地不全……”房间里只剩下雷德尔一个人，老水兵的声音终于变得不再强硬，而是苦恼的自言自语，“Z计划不能完成，就等于一点跟皇家海军对抗的本钱都没有，何况现在已经完成的莱比锡级轻巡和俾斯麦级战舰根本就没有足以傲视一战后舰船的资格……就算稍微自我贬低一下把他们称作一战水平以下，也得想办法从空军手中分到点资金。何况……何况俾斯麦真的就不足以傲视伊丽莎白女王级。皇家海军就算一换一，用一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或者胡德换掉一艘俾斯麦级，我们也吃了大亏啊！”
难道我的弱小，真的无法否认……？
“遇到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就逃吧……除非有H级战舰和A级航母顶着，就凭俾斯麦级这种程度的战力……稳输不赢！沙恩霍斯特级就更别想了……”
……但是！
“胡德和英国的新锐战舰？”是提督的声音，那位冈瑟·吕特晏斯提督，“……不好对付啊，光一个就败多胜少了，两个……现在退避的话，应该可以——是谁在开炮？！没我的命令开什么炮！”
“是我！”名叫恩斯特·林德曼的舰长走进来，与提督寸步不让地对视，“我们不能再逃了。”
但……但我也竭尽全力抗争过了啊！
“上将先生，”恩斯特·林德曼的声音。不同于前一段记忆中的，此时的声音已经充满疲惫，“发现英军的舰影……空军的支援依然没到。”
“呵……”冈瑟·吕特晏斯反而显得平静的声音，“距离大陆海岸九百公里，重型机打个来回都要耗尽燃油的地方，指望空军会来是想多了。”
“……您在写什么？”冈瑟·吕特晏斯在守着无线电发报机不停发着什么信息。
“……如你所见，电报。”吕特晏斯耸耸肩，“……这次作战暴露了我军太多的问题，既然我们是回不去了，至少要把战训带回去。”
“但是……”恩斯特·林德曼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这样长时间发电报的话，持续发出的电波会被英军的HFDF捕获……然后会被发现的吧。”
“你说的没错。”冈瑟·吕特晏斯发完最后一个字，反倒轻松了起来，“也就是如此了吧，‘俾斯麦’已经逃不了了……就算我们在这里等到了友军的救援，又能如何？非但救不了这艘船，反而会招致更大规模的舰队决战……然后，必败。安心吧，这是你我的大限，就这样安然接受就好。”
“……那么西班牙人呢？”林德曼似乎还没有放弃希望。
“西班牙是中立国，他们不可能冒着被英军发现的危险来救我们的，死心吧。”吕特晏斯苦笑，“就算他们来了，也只会等到英国人把我们击沉、散去之后，发一条消息说确认俾斯麦已经不存在于该片海域，如此而已。……唉，也没什么的，放心吧。你所做的事情以及这之后的结果，雷德尔元帅早就预料到了……庙算当中就知道肯定不会划算的仗。但是啊，”
吕特晏斯的目光柔和下来，看着被最后一句话说得脸有点涨红的中年军官，“上校先生，我对因你的蛮勇而导致的这一次搏命……该说是，我对此感到感激。”
即使被外行人和看客当成实现自己借古讽今目的的谈资也好！
“在这种情况下，当你遇到敌舰，何况还是两艘战舰巡战的时候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依照自己被造出来的理念——至少你自以为的那个理念，全力逃跑；要么放弃那个理念，作为战舰一战。你选择了后者，而且也幸运地取得了战果，但那既不是独国海军的胜利也不是独国造舰部门的成功，只是你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而已。这个选择算不上错误……倒不如说，我很欣赏。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自以为构造毫无破绽、讳疾忌医的借口！”
我只是想……只是想！
不熟悉的妖精声音对着另一个不熟悉的自己大声说着，是日语，“不错，我所设计的战舰确实没什么斩获。那是因为我的研究从一开始就走岔了路，战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同样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经验在这个需要航空火力的时代有些已经不再灵光。但即使这样，即使只是摸到了一点边缘，我也曾经见过战舰在航空火力的时代所能担任的合理位置。故而，比我更加落后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我还是有资格指摘一番的；比我所知的道路更加偏离未来的道路，我还是有资格修正一二的——而现在我就是要改正它。那么问题来了：你究竟是想按照你所以为的那个理念继续做私掠船呢，还是按照你所奉行的理念继续做战舰呢？”
只是想作为战斗舰，骄傲地完成属于战斗舰的使命啊！
*注1：奥斯卡·库梅兹，威悉演习作战时为战争海军侵略舰队提督，座舰布吕歇尔。
*注2：A级航母，齐柏林伯爵级在Z计划中的代号。齐柏林伯爵1938年下水之前，该级航母没有正式命名
*注3：HFDF，一种雏形期电子战装置，类似日本的逆探或德国的FuMB之类，主要是通过捕捉目标的电波波段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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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归队，俾斯麦。”
“……对不起，中将先生。之前我被……”俾斯麦不由得有些脸红，“被一些外国看客的吹捧冲昏了头脑。”
“哼，那也不全怪你。”若亨·约安尼斯冷笑一声，乜了萨莉·布拉德娜一眼，“大部分二次改装是这样的，需要唤起一段足以体现这种改装必要性和资格的、强烈的记忆，来使你们的灵魂足以承受新的舰装……显然，布拉德娜技术中校觉得丹麦海峡海战的记忆不够猛料，所以就把她所熟悉的东亚那帮谜之信徒的胡言乱语给加了进来当成主料了。在改装渠那种近乎催眠的迷汤里能完全不受影响的可是少之又少，何况布拉德娜技术中校灌的只是一些根本不愿意了解真相的看客的奉承话呢。”
“对、对不起……”萨莉·布拉德娜带着哭腔喃喃自语。
“不……正好相反，我觉得，应该说我还是得感激布拉德娜技术中校。”俾斯麦神色一肃，随即向萨莉·布拉德娜敬礼，“如果不是之前那段时间的头脑发热，只怕我既不可能理解提尔皮茨她们的心情和错误，也无法在重新唤起这段记忆的时候感受到现在这么强的冲击……所以，布拉德娜技术中校的改装，对我来说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说来，布拉德娜技术中校，”若亨·约安尼斯对此一笑而过，转过身问女技术员，“你之前是说对齐柏林伯爵的搭载量改到70以上，有头绪了？”
“是的！”萨莉·布拉德娜赶紧站直，“可以保证在明天上交成熟的设计资料！……可惜，只是这么两天时间，没办法完全吃透平贺将军的这张图纸，舰体扩大并把主炮改成40.6厘米C/34的计划也只能搁浅……”
“那种事留待下次再说，下次。”若亨·约安尼斯心情不错也没当场咆哮。
“其、其实，触及灵魂的大改修每改一次，都会大大降低舰娘进一步改修的潜力……”萨莉·布拉德娜有点畏缩，“俾斯麦小姐这种情况的话，只怕，再来一次大改就是极限了。”
“那就一次给我弄个漂亮的！”若亨·约安尼斯颇为不耐，“提尔皮茨能用这样的图纸改修吗？”
“也许可以……但、但是！还是刚才所说的灵魂潜质的问题……”萨莉·布拉德娜犹犹疑疑，“至少目前为止，还是慎重些为好，毕竟，我想……”
“……啊，学习什么的只管去，不着急。”若亨·约安尼斯高深莫测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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