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天之约
微风拂过安静围观的众人，吹进演武场中，也拂过停下来对峙的两人，关门之后的林曦一阵虚弱，仿佛这阵暖风都能将他吹跑，他甩了甩脑袋，视线从不远处晕倒在地的罗辉移到瘦猴，再移到杜胖子。
林曦止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倘若这是一场战役了，是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战死而无能为力？即便这不是战场，他们身上挨的每一拳，受的每一脚，不都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敌不过胡一凡么？
恍惚间，林曦看到了那个泪流满面的孩子，在训练室，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如果在两倍重力下，不能做够两千个俯卧撑的话，就要击拳两千五百次，如果没办法连续击拳两千五百次，就要弹踢三千下。
难道努力不能够超越真正的天才，难道拼尽全力都无法完成兄弟的梦想？忽然他记起父亲宠溺的摸着自己的头，小林曦，要相信自己！
林曦晃了一晃，又跟着晃了一晃，众人眼神都随着林曦身体摇晃着，这个少年终于要到极限了罢。
就在这是，不断晃动的林曦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红色，鲜血开始从他脸上流淌。
这一次，所有人的眼角都一跳，连最沉的住气的纪岚也忍不住站起来了！
此刻，林曦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如果拼尽全力都无法获胜，那便拼上性命吧！门关一次，我就在开一次！
噗！
胸口中巨大的压力挤得林曦吐了一口血，门也跟着关上了，他终于站立不住，半跪在演武场上。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阳光依旧温暖的洒在场上，照在那个消瘦而单薄的少年身上，天地间便只剩下他疯狂击打胸口的声音，“开门啊，开啊，为什么打不开？”他边吐血边嘶吼道。
众人都别过了头，不忍再看这悲呛的画面，但那苍凉绝望的声音却不时随着风，吹进了众人的耳朵，然后扩散到他们的心田，有些人开始不自禁想，“如果换做是我？会这么不甘么？”
起初就一直将林曦当做垃圾的买买提，再也忍不住，在这苍凉的嘶吼声下，疯狂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并大声吼道：“林曦，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跟你比，我是垃圾！”
二班观看比赛的众人也陆陆续续道：“你是二班的骄傲，虽败犹荣！”
人群中有着不少热血少年，此时，均觉得嗓子眼堵得慌，竟都不约而同放声道：“够好了，已经够好了！”
人群中女孩眼泛泪光，墨香雪更是捂着嘴哭了。
纪岚终于不说再看看之类的话，起身就准备宣布比赛结果。
便在这时，胡一凡转身，走下擂台。
“莫非胡一凡放弃比赛？月神胜了？”
“两个都是好样的！”
顷刻间，掌声大作，有的是为了月神战斗的韧性，有的是为了胡一凡临场即将获胜却放弃胜利的退让！
待掌声歇了，还在地上半跪着的林曦用尽全力吼道：“胡一凡，月神胜之不武，十天之后，可否再战！”
胡一凡停了下来，郑重道：“随时奉陪！”
底下瞬间炸开锅了！“还要打……”
墨香雪在林曦倒地的那一刻就飞奔着穿过人群，等到她赶到时，学校的医疗队已经开始行动，医疗人员在给月神众人做检测时，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其中那个瘦个和胖子，身上遍布拳伤，幸好不及内里，但长得帅气俊朗的林曦和罗辉就没那么好运了，特别是林曦内里一团糟，仿佛被巨力蹂躏过，一些脏器居然都有裂痕，而罗辉相对好点，但肋骨也断了六七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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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这个时候，比赛完后，自然是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可今年连冠军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这颁奖仪式就成了笑话，总不能抬张病床过来领奖吧。总之，今年比赛结束后的颁奖仪式上，光景多少有点儿惨淡。
相较于学生们的失落，老师们则笑的合不拢嘴，副校长纪岚更是倚老卖老，说要单独栽培胡一凡以及月神团众人，直接就遭到了以方敏为首的青年老师们的集体抗议，其中赵晴毫不犹豫打断道：“你这老头儿想的太美了，所以结果往往不美。”
这句话顶的副校长眼睛直翻，纪岚露出微涩的表情，憨憨道：“好歹我也是校长，你们看…”
方敏直接截道：“没说你不是校长，一直都把你当校长，可校长就能这样以势压人，校长你这样真的好么？”
纪岚说道：“我…我…”校长终于忍受不住，摆了摆手，失落落的走了。
看着校长离去的背影，方敏、赵晴等老师相视一笑。
“作为帝都四大中学之一的卧龙国中，咱们学校垫底了多少年？”作为教务处主任方敏终于正色道。
“不算今年，一共十二年。”身材火爆的美女老师脸色黯了黯道。
“是啊，也幸亏培养出去的学生在军中都很优秀，要不然，卧龙国中早就在帝都名不副实呢。”方敏道。
各老师脸上的喜色都开始敛去，赵晴这时候开口道：“你们忘了刚刚是因为什么如此开心，今年我们学校的苗子，啧。。啧，这次的中学新生大比，恐怕会有好戏上演！”
“不错，这段时间，希望各老师为了中学荣光都拿出看家的本事儿。”方敏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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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慢慢渲染着整个苍穹，天渐渐暗了下去，微风拍打着校医院旁种植的海棠树，海棠下的月见草一边儿摇摆，一边释放它独有的香味儿，月牙儿洒下的清辉静无声息的落在校医院三楼重伤监护室的窗前。
少女抱着膝盖卷缩在椅子上，静静注视着窗外，林曦在这个静悄悄的夜晚里悄然睁开眼，怔怔出神，到底还是实力不济啊？未来是不是会有更多品尝败绩的时刻，他隐隐记住了这一刻。
林曦回过神来，艰难的转了转头，就看到少女卷缩着的身体，在这如水的夜色里，女孩子默默守在这。
夜凉似水，林曦安静的看着这背影，心内终于被暖意拥簇了。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小时怕黑，母亲哄他睡觉的场景，每一次夜里悄然睁开眼，都能看到母亲拥簇的眼光。
当时光飞逝
学会坚强的你
可曾回过头来
朝那些过往里的岁月摇望
你可曾记得
是谁驱逐了你的惧意
谁暖了你身心
谁教了你坚强
谁父**如山
又是谁柔情如水
林曦长久的凝视少女卷缩的背影，月辉如一层薄纱，穿过窗，静静的披在少女身上，透过围绕在少女周围的薄纱，仿似朦胧胧能见到少女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夜色似乎给少女附上了一层淡淡哀愁，他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保护欲，竟有些不自禁的想让她多些欢乐。
少女将窗户合拢，林曦悄悄的闭了眼，那女孩将座椅轻轻放在病床前，出神的看着林曦。
良久，女孩终于轻声自语道：“午后，我问过的医生说你秘术使用过度，内里伤的很重，外面的拳伤反而是轻的，不过还好，只需静养，好起来会很快的，医生还夸你体魄不错呢。”
女孩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用学校的名义给你家人发了简讯，这几天学校特训，回不去的，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担心你。”
说完这些，少女将录制好的视频放在林曦床头边，准备起身的她，突然想了想，道：“其实我来这里，只是有些担心你夜里醒来，会有些孤单，我以前生病半夜醒来，就觉得整个天地就我一个人，那感觉不太好受。”
少女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就站在那里低声诉说着。
“记忆里的父亲特别忙，忙到有时一年都见不上一回，而一直照顾我的妈妈在我六岁那年就得了一场极厉害的病走了。”
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女孩声音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着：“后来父亲又娶了。小妈，小妈对我也很好，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想到妈妈。”
“以前我生病时，妈妈都会整夜守护在我身边，每当我醒了，就给我唱摇篮曲，后来生病了，就没人。对我唱了。”久到林曦以为少女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正准备睁眼时，动人的天籁传来。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
林曦略微起了波澜的心似乎在歌声里得到了平静，他听到少女说你睡的这么沉，应该不会醒罢，知道她要离开了，心内突然就多了一份怅然，然后就感觉到一片温热的唇印在了他的脸上，少女的发丝也跟着如同盛开的花瓣铺展在他脸上，柔柔的，痒痒的，随后还有一滴凉沁沁泪珠滑落到他额头上，那眼泪似乎不仅落在他年脸上，还落进他的心口。
等到那个女孩走了很久以后，林曦终于睁开眼看着装了夜光的天花板怔怔出神，又过了很久，林曦终于擦去了在额头上盛开的泪花，随即细心的装在一个透明的密封小瓶中，又过了会，他似乎想到什么，很艰难的爬下床，在地板上果真又发现了一滴滴泪珠儿，想必她的眼应该哭红了罢，他谨慎的收集起来，做完这些，终于摊倒在地板上。
林曦将那小瓶儿贴在胸口上，木然看着天花，陷入那个很少去回忆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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