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一回 周公瑾智取黄州

　　第一百〇一回周公瑾智取黄州韩义公兵败自戕

　　却说张允定好计策，使韩当引百余艘快船迎战，自却领两万水军伏于樊口浅滩密林之中。韩当实无必胜把握，又无他法。周瑜闻来将乃是韩当，不由大怒道：“贪生怕死之辈，枉为东吴老臣！”遂留文聘于寨中，与太史慈一同来战韩当。水战不比陆战，陆战之时，两军主将阵前多要噪舌一番。水战却不同，两军各自列好阵势，只待主舰上旗号发令，即发起攻势。周瑜将荆州舰、益州舰、雍州舰成品字形排开，荆州舰在前，益州、雍州二舰居后顺江而下，直撞入魏军阵中。三舰体型庞大，魏国快船哪里经得起，落水者不计其数。周瑜命士卒使箭弩任意射之。华夏军居高临下，占尽优势。韩当本为诱敌，急命船只调头败走，周瑜冷笑曰：“彼以为我舰身巨大，行动定然缓慢，如此却小看了我华夏水军。”遂命水手全力前进。马钧营造巨舰之时，依着胡明建议，一改当时船舰动力，而使用机械传动。每舰底层由百人操纵，十人为一组，共分十组，每组顺时针推动齿盘，即带动船桨。一旦启动，船身便行走如飞，其速度之快大大超出当世人之想。韩当见如此巨大船身，速度竟比己方快船丝毫不差，直惊得魂飞魄散。眼见己方船只一个个被撞得七零八落，士卒落水挣扎，又被乱箭射死水中，江面之上一片殷红，韩当不由心痛。强自打起精神，命残余船只急退往樊口。太史慈见状谓周瑜曰：“韩公义兵败，不入黄州，却往樊口而走，其中定然有诈。”周瑜曰：“吾岂不知韩公义也。自我军出夏口以来，韩当未曾一战而退入黄州，今却主动来战，若其中无诈，瑜断然不信。魏军副都督张允，久居荆州，水战之能亦不在你我之下，战至此时，却不见其踪影，韩当即退往樊口，吾料张允必在樊口埋有伏兵。”太史慈道：“都督既知敌军有诈，何不且退。”周瑜道：“缘何要退？我荆州、益州、雍州三舰无敌于水中，纵是敌军有诈，又有何妨。子义且宽心，你我率军放胆追赶，看那张允能耐我何。”周瑜遂下令全速追赶魏军。韩当见周瑜中计，心中稍喜。前方便是樊口，韩当依计令船只往浅滩处而走，张允早已等待多时，命士卒做好准备，只待周瑜上钩。

　　三舰赶上，果如张允所想一般，船被搁浅，进退不得。张允大喜，一声号令，伏军齐出。韩当顺势杀回。太史慈惊道：“都督失算，中其计也！”周瑜却不慌不忙道：“何惧之有，传令将士，以发石车并巨弩投之。”巨舰备发石车七座，巨弩四架，威力甚大。一般小船如何抵挡，顿时江面上水花四溅，凡被命中船只，无不木屑纷飞，继而沉入江中。韩当此时亦横下心大喝道：“加速前进，待靠近敌舰便有胜算！”魏兵得令，皆知此时后退无疑自寻死路，纷纷死命向前。过不一时，竟有数只快船驶近舰身，将三舰困在当中。三舰本就搁浅，如此一来，更加无法动弹。魏军士气大振，纷纷弃了手中弓箭，掷出绳索，手执匕首往舰上攀爬。无奈三舰太过巨大，华夏军居高临下，有近前者皆被乱箭射入水中。张允见士卒无法攻入，若执意强攻只是徒增伤亡，只得下令退兵，另谋他策。周瑜亦因巨舰一时无法动弹，进退不得。两军一个在岸，一个在江中对峙。

　　张允谓韩当道：“不想华夏水军竟如此难以对付，仅此一战便损失我快船数十只之多，士卒竟十去二三，如此下去，却如何抵挡。”韩当道：“所幸敌舰皆被困于浅滩之中，只需思得一良策即可破之。敌若失了此三舰，余者皆不足虑也。”张允道：“吾于荆州之时曾练的水鬼五百人，此五百人各个极善水性，可于水中三日不出。若使水鬼潜入水中，将其舰底凿穿，任他周瑜再有能耐，巨舰入不得江内，有能耐我何。华夏巨舰吃水虽深，若遇江水上涨，难免不乘机而动。我军虽不能将其巨舰销毁，若能将其困死于浅滩之中亦为不可。”韩当道：“都督此计甚妙，可即行之。”张允遂命五百水鬼待日落之时便行此策。

　　却说太史慈因舰身搁浅不得行动而迁怒与周瑜，周瑜却只微笑不语。太史慈道：“公瑾此番却笑得出来！不听吾言，如今进退两难，却如何是好。”周瑜笑曰：“子义怎如此着急焉。吾正欲使张允以为我中其之计也。”太史慈疑道：“此意何为？”周瑜道：“张允虽善水战，然你我亦熟水战，更识长江地势。此处浅滩，瑜又岂能不知。子义且仔细思之，张允、韩当将你我困在此处，黄州岂不空虚。若此时突袭黄州，又待如何？”太史慈猛省道：“莫非都督欲使声东击西之计焉？”周瑜道：“然也。今夜子时，子义可领每舰将士一千人趁夜渡过江去，诈称韩当部下，赚开城门，黄州一战可下也。吾却放出风去，那韩当奉命把守黄州，岂容城池有失，若闻黄州有失，必引兵前去。与此同时，吾再命人乘小舟飞报仲业，令其接应子义，届时子义与仲业里应外合，韩当不难破之。”太史慈大喜道：“都督果然妙策。”忽军士来报，舰底似有敲击之声。周瑜笑曰：“此必张允之计，欲使人凿穿舰底，彻底困你我与此。雕虫小技，不足虑也。”太史慈亦笑曰：“张允若知我巨舰结构，必不会出此下策。”周瑜又曰：“行此策者必熟水性，吾曾听闻那张允早在荆州之时便练得水鬼数人，可入水三日不出，极难对付。殊不知瑜昔日闻得此事，早已寻得破解之法，今日正好用之。待除得此水鬼，便叫张允知瑜厉害。”周瑜所言破解之法，其实简单。即针对水鬼而专门训练一支可在水下厮杀的队伍。虽不如水鬼可在水中潜藏三日之久，却可轻易取了水鬼性命，只因水鬼虽极善水性，却无法在水中厮杀。黑暗中数十人悄无声息没入水中，须臾，江面上泛起阵阵血水，五百水鬼被斩杀殆尽，只十余人侥幸逃得性命。其实这十余人亦是周瑜有意为之，饶过些许人回去专门告知张允而已。果然如周瑜所料，张允知水鬼几乎尽丧，心痛不已，当夜再无动静，却正好遂了周瑜心愿。

　　张允没了动静，周瑜正好用计。待到子时，太史慈领三千精壮士卒乘小船悄然渡过江去，至江北皆换上魏军衣甲，打起韩当旗号，疾驰黄州。守城军士见有一军来到，喝问何人，太史慈道：“我等皆是韩当部下，因与敌军交战于樊口失利，故遣我等回城搬取救兵也。”守将见来人身穿自家衣甲，又举韩当旗号，遂不疑，乃开了城门。太史慈入城即问曰：“陈矫将军何在？”其人答曰：“将军正在官邸。”太史慈即领军望官邸来寻陈矫。此时陈矫业已得知有军入城，早于府外等待多时。见太史慈即问：“韩义公可安好？”只见太史慈道：“韩将军与张都督被困樊口，末将特奉命前来搬取救兵。”口中言语，脚下却不停步，近至陈矫面前，忽起手抽出佩剑，挥剑砍下陈矫首级。众人皆骇，太史慈手提陈矫首级喝道：“吾乃华夏左前将军，东莱太史慈也！奉都督之命，特来取黄州。现陈矫已亡，降者免死！”众人见陈矫已死，城中已无大将，哪个不降？太史慈命使飞报三江口。文聘之前早得周瑜信报，已有准备，见来使不做他想，即领精骑四千直奔黄州。文聘见到太史慈，稍作寒暄即依计伏于黄州城外，太史慈却命人于城中空旷处点起大火。黑夜中火光冲天，数里之外亦曾看见。

　　黄州大火熊熊燃起，韩当怎能不见，急来报与张允。张允道：“此必文聘趁你我不备，乘虚袭之。”韩当道：“黄州若有失，武昌亦不保也。末将愿领一军夺回黄州！”张允岂能不准，即令韩当领了五千军士前去。韩当一路心急如焚，黄州早到，只见城上遍插旌旗，旗上大书“太史”二字。韩当不由心惊道：“太史慈怎会在此？莫非……”正踌躇间，城门顿开，一将领军飞马出城，正是太史慈。见韩当大笑曰：“韩义公一向可好？太史子义在此拜过！”韩当曰：“汝是如何取我黄州？”太史慈笑曰：“此乃我家都督周瑜之计也。都督使三舰托住尔等，吾便轻易取了黄州，如此而已。”韩当大怒曰：“卑鄙无耻之徒，竟敢阴图我城池，吾今日誓要夺回黄州！”太史慈仍笑曰：“公义非急躁之人，今日怎如此焦躁不堪焉。吾有一言相劝，若依在下之言，老将军亦不失为豪杰也。”韩当怒曰：“汝有何言？”太史慈曰：“韩将军本东吴老臣，事孙氏三代，鲜有军功。孙曹一战，将军不得以而降曹，此非将军之失，实乃孙权之过也。而今我主胡子昊起水陆大军六十万伐魏，曹氏覆灭必矣，将军不若归顺我主，他日天下一统，将军亦可拜将封侯，岂不美哉。”韩当大怒曰：“忠臣不事二主，当先事孙氏，后从曹氏，已是为人不齿，又怎会再降。废话少说！吾知汝武艺绝伦，当却也不惧！且战过再说！”言罢，舞刀拍马而出。太史慈见说不动韩当，只得挺枪相迎。十余合毕，太史慈仍道：“公义此时归降尚不算晚，若再迟疑，追悔莫及也。”韩当曰：“多说无益！”二人又战有数合，太史慈实是不忍，虚晃一招，即败入城去。夜间交战实是困难，韩当见太史慈已退，亦只得作罢，只待天明时分再作厮杀。

　　次日天明，韩当复来叫阵，太史慈披挂上马出城。见韩当曰：“将军真欲分出胜负不可？”韩当曰：“军命在身，不敢不从。”太史慈又曰：“曹操弑帝篡位，不得人心，非明主也。公义若就此弃甲归降，慈愿在吾主面前力保将军如何？”韩当曰：“旧事休要再提，放马一战便是！”太史慈知多说已是无意，此番却是尽力一战。韩当不是太史慈对手，十余合便现败象，好不容易跳出圈外，猛喝一声，往后便走。太史慈紧追不舍，韩当看得真切，自马背取下弓箭，一箭射向太史慈。这韩当素善弓射，此箭威力着实不小。然太史慈乃何人也，岂惧此箭，当即自后背取下小戟对之。铛一声响，箭支应声而落。韩当见射不中太史慈，复又杀回，手臂一挥，五千士卒蜂拥而上。太史慈亦不示弱，钢枪一举，三千精兵齐出。两军于黄州城下混战至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文聘伏兵城外早已等待多时，前夜太史慈与韩当厮杀之时便有心杀出，不曾想太史慈竟早早退兵。今日一战，却怎能再又错过良机。一声梆响，文聘领四千铁骑自韩当背后杀来，顿时魏军阵脚大乱，文聘直撞入两军之中，肆意砍杀魏军。韩当见华夏军势大，料难取胜，只得败走。文聘此时却不罢休，将骑兵分作两队夹攻魏军。韩当且战且走，过不得江去，只得往北而走。败至临江谷，为太史慈、文聘赶上。韩当退入谷中，却是个死谷，只有入口，而无出口。太史慈下令将谷口围定，弓箭手于谷口列好阵势，再命人入谷劝降。须臾，魏军将使者首级抛出。文聘大怒，欲强攻入谷。太史慈却曰：“不可。韩当一众不满三千，又无粮草，只需守住谷口，不放一人走脱，不出两日，魏军即匮，何须战之。”文聘道：“此妙计也。”遂与太史慈严守谷口。

　　不觉两日已过，文聘却思得一计，命士卒就于谷口处起灶，并以美酒赐予将士。酒食香味飘入谷内，魏军两日不曾进食，哪里禁得住如此诱惑，多有弃了兵刃出谷降之。文聘一一纳了，以好酒好肉待之。太史慈笑曰：“仲业此计比之兵刃更甚也。”文聘笑曰：“不战而屈人之兵，此陛下最喜也。”韩当亦两日未食，知士卒多有不忍饥饿而降，仰天长叹曰：“不想我韩当竟落得如此下场！”有偏将谏曰：“不如我等舍命保得将军杀出谷去。”韩当叹曰：“士卒皆无战心，又如何杀敌。事已至此，尔等不可枉送了性命。华夏帝宽仁，爱兵如子，你等就此弃了兵刃，出谷降了太史慈去罢。”众将泣曰：“不若将军一同前去，将军与那太史慈亦算有旧，前日交战，太史慈似有意说服将军，将军若肯降，太史慈必不为难将军也。”韩当苦笑曰：“吾若愿降，早几日便已降了，又何苦等到现在。你等不必管我，且自逃生去吧。”众人见韩当主意已定，便不再相劝，结伴相持出谷逃生去了。太史慈唤过新降之人问曰：“韩公义若何？”其曰：“韩当只一人仍在谷中。”太史慈即与文聘领十余人入谷。韩当单骑立在中间，见太史慈道：“当早年随文台将军出生入死，历大小六十余战而得江东，却不想为曹操所破，不得以而降之。今兵败至此，无话可说。当死不足惜，只愿子义能念旧情，吾死之后，留吾全尸，吾亦好于九泉之下与文台相会也。”太史慈闻言不禁落泪道：“何至与此焉。”韩当苦笑，忽仰天大喝道：“文台兄，公义来也！”言讫，挥刀自戕于马下。太史慈命人收殓韩当尸首，领军回了黄州。

　　黄州即平，文聘、太史慈引大小船只复取樊口。张允已知韩当阵亡，黄州失守，顾不得周瑜，引军退入武昌。周瑜即入樊口驻扎，待得十五江水涨潮之际，将三舰脱了浅滩，大军直逼武昌城下。却不知张允能否退敌，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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