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华佗妙手医慈母

　　第十四回华佗妙手医慈母太史慈被困黄县

　　且说赵云与太史慈早在北海相救孔融之时就已相识，只当时身在公孙瓒处，为刘备所借，而太史慈救了孔融之后，奉母命径往刘瑶处效命，故虽相识，却不甚了解。此番相见，实是首次同席而坐。二人相互赞叹不已，真个是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也。赵云曰：“昔日与子义一同往救孔北海，却不曾相识，直至今日才得相会，诚乃大幸也。”

　　太史慈曰：“赵子龙界桥大战吕奉先而一战成名，天下谁人不晓。今与子龙相见于此，亦太史慈之幸也。”二人哈哈大笑，太史慈又曰：“听闻公孙瓒战败之后，子龙便投了吕布，何期与华佗先生一并至此？”赵云曰：“实不相瞒，云此来一为华佗先生，二便是奉我家军师将令，专为子义而来。”太史慈不解，问曰：“如何专为子义而来？”云又曰：“云奉命于燕山破了张燕，班师之前收得军师密令一封。道太史将军母亲有旧疾缠身，世间唯华佗先生可医，故命子龙务必寻得华佗神医，再往东莱医治令尊。”太史慈大惊，曰：“吾虽闻胡子昊之名，却从无往来。你家军师如何得知吾母旧疾？”云曰：“此一事子龙实不知晓。”华佗亦云：“老夫亦不知胡子昊如何得知吾定能医治令尊之疾，甚奇，甚奇也。”赵云又曰：“云此半年以来，每每亦觉甚奇，军师自言乃西凉人氏，自徐州投与主公，从未到过此处，更未提过此事，怎就忽得令云只寻访二位。”华佗曰：“胡子昊非常人也。也罢，暂且休提你家军师。今既已与太史将军相会，太史将军何不将令尊请出，待老夫诊治一二。”太史慈遂将老母扶出，华佗只见其母气虚胸闷，且双手不时颤抖，行走之时左腿似乎略有不便。一番端详之后，谓太史慈曰：“令尊此病不难治，乃积劳成疾所致。只这左腿为何举步略有艰难？”太史慈曰：“吾十六岁那年，母亲上山砍柴，回家之后便如此，吾亦寻了郎中医治，却无甚效果。吾亦询问母亲那日情形，母亲只说砍柴之时觉得困倦，便在一石板上少歇，醒来之后便觉左腿不便，近几年愈发重耳。”华佗闻言，使其母躺于床上，华佗揭去慈母左腿鞋袜，只见慈母左小腿内处隐现七颗黑点，华佗问其母：“不知此黑点何时而得？”其母曰：“自去年初春便已有了。”佗略做思索，谓太史慈曰：“令尊此疾华佗昔日曾有所见，只令尊所患之疾甚于前番。”太史慈问曰：“何疾竟如此顽虐？”华佗曰：“此疾世间少有，乃为林间蟾蜍所咬而至，蟾蜍有剧毒，今毒已入骨，七颗黑点乃毒气汇聚而成。”太史慈急问：“先生即知此疾出处，想必定有医治之法，望先生施展医术，救我母亲！”华佗曰：“今幸早到，若再延迟一年半载，老夫亦无可奈何也。却也亏了此疾，令尊之旧疾方能撑至此时，双手颤抖且胸闷气虚，皆因此毒遏制住了顽疾，疾不能除便留于体内矣。”华佗叫太史慈备一铜盆于慈母脚下，熬了麻沸散令其母饮下，须臾慈母睡去，华佗使利刃割开黑处，竟于小腿内取出七枚黑子，铜盆内尽是恶臭黑血。待血色渐渐转红直至不再流出黑血后，华佗方用针线缝合伤口，敷药包扎。华佗曰：“昔日吾治此疾，得三枚黑子，今竟得黑子七枚，待佗开一方，令尊醒后服用。此方皆平常之药，只一药引难寻，华佗身边只存少许，令尊年老血衰，又经此噩，需妥善调养方可。太史将军需尽快再寻药引。”华佗取出药引，曰：“此乃百年灵芝，唯辽西以北乌桓、鲜卑部方可寻得，甚是难得。”赵云见此物曰：“主公与鲜卑修好，此物未必难得。待子龙快马加鞭返回幽州，不日便得。”华佗曰：“东莱距幽州甚远，纵有百株亦是不及。”太史慈曰：“子龙何必舍近求远，想那百年灵芝，此间正有一株。”华佗闻言甚是惊喜，问：“太史将军怎知东莱有此物？”太史慈曰：“东北黄县县令张景与子义有旧，二月之前其妻患病，景遣人自鲜卑重金得一灵芝，其妻只用半株便就痊愈，余下半株未用，正在张景处。子义这便起身前往黄县，为母寻来。”华佗曰：“如此甚好，太史将军且安心而去。”太史慈即刻拜别老母，带了几个从人往黄县寻张景去了。

　　太史慈在黄县一见到张景便说明来意。张景欣然答应，即刻使人自内府中取出赋予太史慈。太史慈甚喜，欲立即起身回去。张景苦苦挽留曰：“吾与子义许久不见，家母虽抱恙，亦不急于一时，何不把酒以叙。”慈允诺，张景遂吩咐下人准备宴席款待太史慈。

　　宴席之间，张景询问太史慈近况，太史慈道：“现正江东孙策帐下为将，只因母亲旧疾复发，故而暂别主公回家事母，待母亲痊愈便返江东。”景曰：“太史将军真忠孝也。”慈曰：“为人子嗣自当全孝，人之常情也。”景又曰：“忠孝不可两全，故先忠而后孝，太史将军为医治母亲，竟与吕布之人私通，其罪不轻也。”太史慈愕然：“张县令怎如此说，太史慈为人，县令岂能不知？”景笑曰：“太史子义吾岂能不知？只吾近日欲投曹丞相，怎奈少一觐见之礼，还望太史将军成全。”太史慈曰：“县令欲投曹操亦是人各有志，只太史慈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又有何物可赠。”张景哈哈大笑几声，忽一声令下，自屏风内闪出数十家将，太史慈猝不及防，束手就擒。张景曰：“吾正欲取汝之首级也。”太史慈大骂：“张景小人，吾不曾得罪与汝，何故取吾性命？”景曰：“汝乃孙策心腹，如今曹丞相与袁绍交战，孙策小儿几番欲袭许昌，景本欲投之，可惜孙策现已身亡，只得另寻他处以求安身立命。吾若献上汝之首级，丞相必然重用。”太史慈闻孙策身亡，大惊失色，只骂张景小人。张景将太史慈投入县衙死牢，只待一切准备停当便要斩了太史慈北上投曹。

　　却说太史慈在牢中闻牢中一衙役讲，孙策在江东因斩了许贡，许贡家奴趁其射猎之机偷袭了孙策，孙策虽拼死杀了三人，却也受了重伤。经一番调息本已痊愈，岂料孙策怨于吉蛊惑人心，当着全城百姓之面，怒斩了于吉。世人视于吉为天人，皆呼‘于神仙’，这孙策恼了神仙，不久便一命呜呼了。孙策临死之前将印绶托与其弟孙权，孙权年方十六，一应诸事皆由张昭、周瑜决断。现江东人心惶惶，多有不服周瑜者。太史慈回想与孙策君臣之谊，黯然泪下，每日望南而拜，众衙役见太史慈如此，多有感叹，皆言太史慈忠义。故太史慈虽身陷囹圄却也相安无事。

　　且说太史慈被张景囚禁，不日即要问斩。所随从人见慈几夜未归，到处打听发生何事，惊闻太史慈被擒，更有性命之忧，连夜返回太史村告与其母。赵云细问缘由，从人将来龙去脉一一说出，赵云闻言大怒，安抚太史慈老母并华佗后，便往黄县搭救太史慈。听闻太史慈有难，村内精壮皆愿往黄县搭救。赵云遂挑选精壮数人，往黄县而来。

　　黄县县令张景自阴谋擒了太史慈后，知必有人来搭救。随即关了城门，以防有人搭救太史慈。却不曾料到竟真有人于城外叫阵。这张景素来与太史慈相交，亦有武艺在身，遂领兵五百披挂出城。张景不识赵云，见云所率不及百人，心甚轻之。望赵云而言：“来者何人？好不自量，区区数人竟欲犯我城池。”云曰：“吾乃太史慈家中小校，听闻县令与我家主人乃旧交，不知何故竟将我家主人囚禁与此，岂不失了和气。”张景曰：“太史慈背主，与敌私通，本县令疏不间亲擒住此人，乃忠义之事也。尔等若识时务，丢下军械早降，吾或可饶尔等性命。如若不从，定叫汝等随太史慈共赴黄泉。”赵云闻言大怒，喝道：“竖子安敢如此，识得常山赵子龙否！”张景笑曰：“识又如何，不识又如何。待吾擒了汝，与那太史慈一并斩首献于曹丞相。小子！呐命来。”言罢，张景绰刀向前。赵云立于马上，举枪护住要害，并未往前相迎。张景见赵云未出迎，更轻赵云，一柄大刀尽往赵云周身要害砍去。赵云嘿嘿冷笑，只守不攻，偶有一枪反击亦是有气无力。张景初始还有提防，此时已毫无顾虑，恨不能一刀将赵云劈为两段。约有三五个回合，赵云大喝一声：“着！”，轻舒猿臂，捉住张景勒甲条将张景从马上一把提起，夹在腋下。张景挣脱不得，只得作罢。众人见张景被擒，五百刀校一哄而散。赵云入城，自牢中放了太史慈，太史慈见张景大怒，挥剑欲劈之，赵云拦住太史慈曰：“待命他取出百年灵芝，治愈令尊之疾再斩之不迟。”太史慈即押着张景叫取灵芝。张景诺诺不敢言，自内府取出灵芝，遂问太史慈：“太史将军可否示下，擒吾者乃何人也？”太史慈冷笑曰：“汝连此人都不识，枉为人也。彼不是别人，正是界桥大战吕奉先，常山赵子龙也。”张景愕然。太史慈取了灵芝，一行人押着张景俱往太史村而来。

　　慈母得华佗悉心照料，又得良药养身，旧疾渐渐好转。华佗见慈母痊愈在即，便欲拜别太史慈并赵云离去，太史慈亦欲拜别母亲转回江东。赵云得知大惊，自思军师交代之事只完成一半，太史慈尚未归顺，就此离去，自己岂不半途而废。又华佗医术甚为精湛，军师早闻其名却未见其人，若能使华佗一同前往，军师必然欢喜。想到此处，赵云便先往华佗住处来说华佗，华佗闻赵云一说，亦想相见胡明，且看此人如何识得自己，便欣然同意一同前往。赵云见华佗愿往，甚喜。又来说服太史慈。

　　不知赵云见到太史慈如何言语，太史慈又肯相投幽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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