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惊鸿一瞥
三山市种子系统会计培训会在邻县清福县钟子公司举办。
爱钻牛角尖的杨墨斗对这个会议举办很有意见，尤其通过县种子公司会计来通知自己，更是不爽。
县种子公司与县良种场同样隶属于县农业局，本就平行的单位，怎么弄得好像种子公司要比良种场高一等级似的？
然而，会议在邻县清福县召开以及会议最后一天安排去清福县上乐湾海滨度假村游玩，却对他很有吸引力的。
上乐湾海滨度假村是闻名全市的旅游避暑地方。
前两三年就听叶达官说那地方好玩。他说那是“眼睛会餐”的地方。
白天满沙滩上挤满了各色各样的女人，很多只穿三叉裤和奶罩；晩上还可以看到满沙滩上滚抱在－起的男男女女，还有房间挂“请勿打扰”牌子的……
他说的眉飞色舞、唾沫飞溅，说完还眯起眼睛，一边“啧啧啧……”地咂舌，一边极为陶醉似地摇着头，仿佛回味无内穷似的。
这对于八十年代末没见到世面的未婚男子杨墨斗来说，确实还是有很大**的。
但杨墨斗对度假村的向往，并不是冲这些“好玩”去的，主要是对海的向往，他要观海，想在大海中博浪，投入海的怀抱去体会海的内在神韵。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会议的最后一天却迎来了台风天气。
市种子公司财务科长赵会计在午宴上宣布一个决定：不想去的可以回自己单位去，想去的午饭后集中趁中巴去。
这次培训会给了他观海的机会，怎能让她错过？赵会计在会上宣布完毕，杨墨斗是第一个嚷着要去的。
邻县良种场会计王望宝见状讽刺了他一句：“别激动嘛，有的是美女在等着你！还有三叉裤……”
市、县种子公司的会计们几乎都打道回府了，只剩下各县水稻良种繁育场的八个“土鳖”似的会计要去“度假村”。
小型中巴车往度假村行进。
杨墨斗临车窗而坐，以十二分的注意力关注着车外的一切。
车内“土鳖”们谈论着县种子公司会计们待遇比他们这些“土鳖”们要高许多，说他们每年都去省外旅游。
什么BJ、SH大城市，什么南京、西安古老城市，什么桂林山水、莫高窟，全被他们玩遍了，这种市级度假村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
说市种子公司这次叫上我们这些各县市良种场的会计们一起来“培训”算是破天荒第一次，是天门开了……
随着海边越来越近，车外的热浪裹挟着越来越浓的鱼腥味贯窗而入，几乎令人作呕。
午餐时喝下的啤酒在肚子里翻腾着，似乎要把刚才吃进肚里的山珍海昧全给赶出来。
杨墨斗长这么大，还没有哪餐吃得比今天的午餐好，他觉得要是倾泻而出，那不太可惜了？
他努力克制着，期待早些到达目的地。
然而，体内的酒精却和空气中弥漫着的腥味里应外合，没几下功夫就彻底打败了他的克制力，“哇——！”地一声，他吐了，吐得那么酣畅淋漓！
为了不让再吐，杨墨斗像以往坐班车回老家时遇有要吐时那样，来个深呼吸然后换气……
可此时鼻端外的空气全是腥臭味，这腥臭味像导火索一样把肚子里的“**”再次引爆，“哇～～”一声又吐了……
如此几番呕吐过后，杨墨斗的黄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怎么这么激动啊！”坐在身旁的王望宝奚落他道，“等下见到沙滩上的美女，那还不要晕死过去？！”
王望宝的话，引得车内同行们哈哈大笑。
杨墨斗软绵绵地瘫在车座上，心里恼怒，可无力反击，只是仰望窗外天空中团团簇簇奔走的白云……
小中巴终于在一座三层楼房的“博大酒家”前面停下。
杨墨斗疲倦地迈上顶楼住宿的房间，他要卧榻迷糊，养精蓄锐。
同住的是王望宝。
“哇，美女，绝对的美女！”王望宝站在临街的窗台兴奋地喊，“墨斗，快、快呀，穿‘三点式’的……”
“仙女都无法接见了……”杨墨斗有气无力地应答道。
“三点式”？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穿“三点式”的女人呀。杨墨斗勉强起床，走向王望宝所站的窗台，企图一饱眼福。
王望宝哈哈大笑，走回他的卧榻，仰身靠在卧榻头，嘲笑道：“哎呀，真是英雄难过美女关啊！”
杨墨斗俯视窗下，街上空空如也。上当了。回想刚才在车上就被王望宝奚落过，他蹙眉瞪了王望宝一眼。
“台风马上要来，女鬼才去游泳呢！”王望宝微笑着说，“怎么会有女孩子穿三点式？这也想不到……嗯——，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这人好·色！”
是啊，要不是急着想看穿“三点式”的女人，我何至于被他骗？何至于被他奚落？何至于被他说“好@色”？杨墨斗懊悔、惭愧。
不好！这王望宝肯定会把刚才的情形以取笑的方式传播给一起来的同行们，同行们明天就带回单位，如此广而告之，我杨墨斗“好@色”、“傻帽”的“美名”就会在三山市种子系统传扬开去，那样，我单位的同事又会怎样看待我？
他马上想到了被洪秀秀抛弃，被马小倩拒绝这些不光彩的情感历程……
他老羞成怒，但又不便发作，愣愣地站在窗台，羞愧万分。
王望宝鼾声已起。
“哇——！仙女！绝对人间没有的仙女啊！”
杨墨斗高声喊道，他也想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意欲不让王望宝睡着。
然而，王望宝鼾声雷动，没有一点点要起来的迹象，更别说上当受骗了。
杨墨斗甚是失望，慨叹王望宝好定力。
他没有一点睡意。来这海滨度假村干嘛？还不是要观海，还不是要领略海的风韵？明天要回单位，下午不去游海，哪还有时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呀！
他脱掉白色长袖衬衫，就穿一件白色背心，换上酒家的拖鞋，溜出房间。
走出“博大酒家”大厅门口，他东張西望四
处寻找小吃店。
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有三家酒店宾馆，都是新建不久的高层楼房，其中数“祥和宾馆”最为雄伟壮观。
它横挡在“博大酒家”正前方。
自己寄宿的博大酒家这边－排有五家饭馆、酒家、旅馆，都显得矮小、陈旧，想必是早先刚开发时所建。
这两排建筑物夹峙而成一条所谓的“街”。
街右侧，即来时的方向，有几家地摊，专卖泳衣、帽子、拖鞋、太阳镜、充气塑料浮圈等等与游海、观海玩沙滩相关的杂什，摊前顾客不多。
整条街没有小吃店，也沒有卖零食的，这是咋回事？
莫非台风将来，精明的商贩料定没有游客而不上市做生意了？抑或度假村管委会压根就没让小商贩摆小吃店？
突然，他发现对面祥和宾馆一层大厅的一个角落好象是商店，心想那里极有可能有面包丶礼饼之类的吃食卖，于是便移步前往。
刚走到街中心，突然两个穿着泳衣的妙龄女郎从祥和宾馆大门口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粉红色的泳衣，另一个穿斑马式的泳衣。
她们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皮肤都白晳。所不同的是，斑马女郎肥硕，肤色也沒有粉红女郎白晳。
看到她们的瞬间，杨墨斗惊为下凡的“仙女”。
她们往街的左方向走去。
杨墨斗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直在街的中心。
粉红女郎扭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惊鸿一瞥，瞥走了杨墨斗的三分魂魄。
蓦地，1981年那次人生首次的青春期之梦中的美女容貌刹那间在杨墨斗的脑海里放大开来，越发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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