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见不相识
看着江莫尘从囚魔洞中平安出来，佟九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座虹桥在他踏回地面的那一瞬间消失于山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旁枯坐的方恒睁开双眼缓缓起身，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之色：“江少侠，此事已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江莫尘点点头，没有追问什么。佟九黎看着他落寞的神态，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三人原路返回，方恒一路无语，江莫尘也不多问，佟九黎跟在两人身后，猜测着臭小子究竟在那个山洞中经历了什么事情。
回到乱石滩，方恒终于开口道：“你二人失踪一天一夜，一定会有人询问。我会一直跟着你们，替你们解围。”
“多谢！”江莫尘恭敬谢道。
方恒坦然受之，笑道：“江少侠不必言谢，此乃命也。”
看着远处的山寨，方恒黯然叹道：“有些人终究还是要见的。”
珈蓝殿总坛，楚轩站在议事大厅里看着跪在眼前的一众属下，斥责道：“让你们监视着两个人都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溜走，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找！”
看着一众珈蓝殿门徒匆匆而去，一直沉默着的李念柔开口道：“楚长老，我的人在你这珈蓝殿离奇失踪，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江莫尘和佟九黎的离奇失踪也让她倍感意外，按照计划，她会让葛长老暗中帮助他们离开山寨。可是，两人昨夜离奇失踪，至今消息全无，让她感到很是棘手。昨天和楚轩的谈判不欢而散，今天又出现了这么一桩怪事，不过，这倒是对楚轩借机发难的好时机。
楚轩也没料到不过一夜工夫会发生这么一桩怪事，他之前猜到李念柔会暗中行动，便让人监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就连葛长老都成了他监视的对象，可是说是准备充分、毫无遗漏。就算如此，李念柔那两个不起眼的手下还是在严密监视下失踪了。
看着李念柔一脸怒色，楚轩暗地里冷哼一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对她说道：“白夫人，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您稍安勿躁，我一定将那两人毫发无损的带到你的面前。我也一定会将此事追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如此最好，那就有劳楚长老了。”李念柔点头说道：“珈蓝殿南迁一事家父十分关心，一再叮嘱我要保护好灵蕴魔魁。我一心为了珈蓝殿的存亡大计，可是楚长老的态度实在让我为难啊！”
楚轩怒声道：“白夫人，我的话说的很清楚。灵蕴魔魁早在数百年前便伴随着北殿护法的逃亡而失踪了，我珈蓝殿百年来四处查探，也没有得到关于灵蕴魔魁的半点消息。您让我交出灵蕴魔魁，难道不觉得是在强人所难吗？”
“楚长老，究竟是我强人所难，还是你故意隐瞒，这些我都不想知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交出灵蕴魔魁，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可是家父那里我还是会如实禀告。还望楚长老一定要考虑清楚，莫要伤了和气。”
“没有就是没有！灵蕴魔魁若是在我珈蓝殿中，我何必要与你有这口舌之争！白夫人，楚某人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屑与一个妇人这般纠缠！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该告诉你的，我毫无保留。就算是我藏了那灵蕴魔魁，你又能拿我如何！”
双方再次剑拔弩张，大厅中的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关于珈蓝殿南迁的具体事项，双方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分歧，可是一旦提到灵蕴魔魁，李念柔和楚轩便各持己见，分毫不让。
这样的情形下，葛烈再次站出来当和事老：“白夫人，您这次可真是错怪楚长老了，那灵蕴魔魁的确已经失踪，楚长老就算想要拿出来也是无能为力啊！楚长老，白夫人有命在身，也并非是在针对您，您又何必这般动怒。我珈蓝殿已是过街老鼠，天帝与佛门都容不下我们，还好有李天王暗中照拂，这才让我珈蓝殿多次免受灭顶之灾。”
闻言，楚轩甩袖冷色道：“葛长老，白夫人依依不饶，难道要让我忍气吞声不成！”
虽然嘴上这样说，心中怨气却也消减了大半。李念柔也不再出言反驳，坐回座位上悠然地喝起茶来。
大厅外，忽见一小厮疾步而来，禀告道：“诸位长老，那两个人找到了，如今就在厅外！是恒先生将他们带走的。”
闻言，楚轩脸色乌青，开口道：“请恒先生和两位客人进来！”
江莫尘跟在方恒身后，之前来过这里一次，倒不是那般陌生。看着两旁戒备森严，甚至有人怒视着他们几人。江莫尘心中暗暗叫苦，看来他们失踪的这一天一夜，还真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方恒走进议事大厅，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侧的李念柔。他神色一凝，脚步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他走近石阶，冲着阶上而坐的几位长老一一行礼：“方恒见过诸位长老。”
听闻这个名字，李念柔猛地抬头看去。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也叫方恒！
“恒先生，你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带走两位客人，你这样做让我如何向白夫人交代啊！”楚轩言语中虽有抱怨，但是却没有怪罪方恒的意思。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天罡宗的大长老对方恒极其看重，可谓是礼遇有加。
“楚长老，恒给您添麻烦了。”说着，又转向一旁的李念柔，躬身道：“白夫人，这位江道长是在下的一位旧友，昨日在寨子中偶遇，一时兴起，便拉着他师徒二人把酒言欢，喝得熏熏大醉，一觉醒来竟已过了一整天。让白夫人如此担心，在下实在抱歉，还请白夫人能原谅在下。”
李念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书生，总是觉得有些熟悉。藏在心底的那张面孔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再一次感到心痛。
不是他……他的容貌我不会忘的。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被父亲亲手杀死了……
还曾记得，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笑容的他，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我的心里除了你，便什么也装不下了，你就是我的心。
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也是她一生最深沉的痛。
还曾记得，他指着心口温柔呢喃：传说，两个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人，会有同一种频率的心跳，若是其中一人的心丢了，另一个人一定能够找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果你的心丢了，我一定会将那颗心找回来！一定会……
还曾记得，他揽她入怀，指着院中的那棵树苗说道：柔儿，等这棵梨树长大了，我一定将这满树的黄梨酿成一坛绝世佳酿。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长大，我会将这坛酒送给我们的孩儿，让他知道，他的爹爹和娘亲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还曾记得……太多太多……
想到这里，李念柔突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口阵痛。看着眼前的书生，她暗自哀叹，勉强露出笑脸，回应道：“先生不必自责。”
说完，她转首看向楚轩，道：“楚长老，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我对我之前的言行向你道歉。我有些累了，南迁一事我们明日再议。”
楚轩看着堂上几人，目光扑朔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李念柔的言语，他点头道：“请夫人好好休息，珈蓝殿南迁江南，到时候还请夫人多多照顾。”
李念柔点头附和几句，带着几人离开。江莫尘回眸看了方恒一眼，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疑惑。
回到珈蓝殿安排的小院，季微暖满眼戒备地看着猥琐老道模样的江莫尘，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妖，你认识那个书生？”
江莫尘还未开口，佟九黎便抢着答道：“哼！关你什么事啊！”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会觉得这个冷面丫头会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威胁，尽管这只是她虚无缥缈的直觉，但是这种直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如鲠在喉。
面对佟九黎的挑衅，季微暖自然不甘示弱。她挺着胸脯神气地说道：“你们的这些破事本姑娘根本不想知道，能与你们是旧识，我看那书生也是个妖精！”
李念柔此时心烦意乱，听到两人大声争论，不禁皱了皱眉，斥责道：“暖儿，休要胡闹！我累了，你扶我进屋休息吧。”
季微暖气鼓鼓地瞪了佟九黎一眼，乖巧地扶着李念柔的手臂进屋去了。
小院中，江莫尘也没有理眼前的臭丫头，低头向另一间屋中走去。佟九黎见状跟生气了，她跟在江莫尘身后喊道：“臭小子，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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