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防守反击
尽管阿斯平不能理解这种愚蠢行为，但他还是留了下来。不是为了那些虚伪的荣耀，只是因为他不能躲在没有烽烟的地方，任由兄弟们去死而无所作为而以。所以他马上开动了非比寻常的头脑，发了疯一样狂吼着，指挥弟兄们布置防线!
即使是科尔曼将军，也对这个四处奔跑呼喊近乎歇斯底里的副将言听计从！这一刻，将军反倒更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士兵，而副将反倒成了主心骨！
圣奥尔德空地一体的突击部队，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时间。就在他们刚刚布置好简易的防御工事同时。圣奥尔德海基空骑兵已经跳入眼帘。紧随其后，便是隆隆铁甲的轰鸣和六翼飞龙的咆哮！
分队长们听到命令立刻约束部下执行命令，并将命令快速传递给身旁的将士。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山坡上，在短短的时间便归于平静。原本漫山遍野的阿尔布莱特士兵，全部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掩体。只留下仍在山顶的阿斯平和科尔曼将军。
“呼……！”阿斯平明显有些气短，双手扶膝不停的喘息！这种状况，对于一个武技出类拔萃的高手来讲，简直不可思议。但科尔曼将军却完全理解。
阿斯平与士兵们不一样，兵们耗费的仅仅是体力，而阿斯平耗费的是心力，承担的是责任。
就在阿斯平接管防守反击部署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把所有兄弟的生命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这种重负，绝不是单单的****力量可以承受的！
与之相比，科尔曼将军似乎并不尽职。因为连手都磨出鲜血的将军大人，看起来仍旧那么气定神闲。可阿斯平却在心底里，对这位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将军，却升起了深深的敬佩之意！
为什么要敬佩他？理由很简单，面对生死，淡定从容。知人善用，恢弘大度。
这不是小说，这是随时可以血肉横飞的战场。面对钢铁洪流，阿尔布莱特三万残兵败将，可还有一人能够如此淡定？世间权柄，让无数人抛身舍命，又有几人能够视如无物，任由下属分享他的权利？
科林殿下没有看错，科尔曼将军确实是大将之材，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很少能够有人与之相比。而摄政王更是盖世雄主，竟然在百万人中挖掘出了他！
“大，大哥快点隐蔽，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提醒大哥发动攻击命令……！”阿斯平的喘息仍未停息。
科尔曼闻言淡然轻笑：“不必，这张战斗就交给你来指挥，我也唯你马首是瞻。”
“大哥，这……！”阿斯平更加紧张了。
“别担心，不要有顾虑。将军决胜，不是战天，不是斗地，是要战胜自己，才能破敌制胜。”科尔曼将军一边拿起铠甲，一边淡然自若的说道。
阿斯平此时终于明白了摄政王所说的“驾驭”到底是什么了。那是对自己的情绪、心态、才能、信念……的全面掌控。是宠辱不惊的大能力！
阿斯平这回没有推脱，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推脱了。
两千圣奥尔德六翼飞龙空骑兵，铺天盖地的向这里冲了过来。还没等人们的头脑里出现第二个念头，辉煌灿烂的攻击魔法，以及燃烧的火雨流光弩箭，便像天空下落的彩色光雨一般，狂泻在在这片山坡上！
“轰……！”无数魔法与弩矢汇聚成的嘈杂声浪，最终化成一声巨响。山上的植物，像是浸在火油中的绿色燃料，伴随着这声巨响，向天空激射出十数米高的火焰！
在如此强劲的打击下，引发大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大火中夹杂着滚滚蓝烟。而且凝聚着久久不散，竟然在瞬间便将整个山坡都笼罩在其中。圣奥尔德空骑兵也因此丧失了打击目标。在一番毫无目的的魔法轰炸之后，只得停下毫无意义的攻击。在天空中不断盘旋。
阿斯平具有极为杰出的军事才能，而且为人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早在他随同科尔曼将军踏上埃尔行省的土地时。他便拿着埃尔的地图为参照，将行省内的险要之地全部看查了一遍。不但牢记了这些地方的诸多特点。甚至将原先的地图也作了全面完善。由此不难想见，他对埃尔地理状况的熟悉程度。
这片山坡，植物的种类虽然繁多，但大多为草本花卉。真正的木本植物只有一种——优昙紫萝。
这种植物并不高大，内部大多中空，而且生的曲曲折折，很难成材。但在燃烧时，却能散发出淡雅的清香，具有安神定志。去除烦呕的神奇功效。而且火焰凝练，不易随风扩张。烟雾更是聚集不散，可以历时数日而不绝！更绝的是，这种植物释放的烟雾，竟然不惧那些可以看破幻境的魔法！除非是以魔法能力直接干扰它的形态才行！
阿斯平深知这种植物的特性。在布置工事时，命令士兵尽量砍伐优昙紫萝，每隔二十米便放上一些。这个距离，完全可以保证它燃烧时升起的烟雾，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掩护，而不至因为火焰大量吞噬空气，使将士们窒息而亡。他同时还命令魔法师大量释放助燃魔法，一旦敌人展开进攻，也就等于为己方提供了掩护！
由于这种烟雾没有熏呛的特性，相反，特殊的功效，倒是让疲惫的阿尔布莱特士兵得到了很好的恢复。这一点，应该算是个预料之外的发现。而因为今日的偶然发现，日后的阿尔布莱特军队里，便又多了一种常备物资。
圣奥尔德的铁甲战车军团指挥官，此时，正在一辆战车上注目千米以外被烟雾笼罩的山岭。在思索少顷之后，便向传令兵命令道：“命令部队减慢行进速度。”
“是。”
以他的职衔，他的指挥车根本不需要如此靠前。而越发精密小巧的魔能通讯装置，也完全可以保证他对军团的指挥不会产生滞后效应。但他还是把座驾开到了队伍中央，因为他觉得；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绝不能失去亲身的战场感受。安全的距离，很可能会麻痹自己的正常判断，忽视前方将士的死活。所以，他必须与一线的军团共同进退。
“报告将军，空骑兵发来信息。”战车导航员大声向军团指挥官汇报。
“念。”
“山坡已被一种很特殊的烟雾笼罩，魔法探测装备失去了功效，需要地面部队进行实地探索。”
军团指挥官的大脑在飞快运转着，他必须在短时内做出正确的决策。以确保队伍能够保持快速的攻击锋芒。
在思索少顷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说道：“命令，第一铁甲军团由正面向前突进。第二铁甲军团、从右翼突进。第三铁甲军团从左翼进攻。全部释放云系隐蔽魔法。用车载魔能通信装置保持通信。”
“是。”
按照铁甲军的划分；一千两铁甲战车，组成一个铁甲集团军。五百辆铁甲战车组成一个铁甲骑兵师。每个骑兵师下辖五个骑兵团。每个骑兵团又分成五个骑兵连，骑兵连又会分成五个骑兵班。
按照刚才的战斗部署，铁甲军统帅一次便投入了三个骑兵团。以中间的第一骑兵团形成攻击前锋。二三骑兵团分列两翼，对山坡上的阿尔布莱特军队发动刀锋一样的攻击。
事实的情况是，这种攻击队列是随时可以变通的。一旦第一骑兵团遇挫，其余两个骑兵团或是近距离提供支援，或是全身而退。是一种进退有据，攻防一体的阵型。而山坡上的阿尔布莱特士兵不过是三万被击溃的散兵游勇。出动这种规模的铁甲军已经是对他们的极大重视了。
由此我们不难想见，圣奥尔德的铁甲军统帅是个何等谨慎持重的将领。也幸亏他的谨慎，才使得这个神佑第一支魔能军团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但经此一役，阿尔布莱特三万残兵士兵所创造出的军事奇迹，其光芒，竟然不亚于圣奥尔德铁甲骑兵！
这种低矮的山坡，对于八轮四履带的魔能铁甲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
它们浑身笼罩在蒸腾着的云系隐蔽魔法中，在不断向前的***中，化成激荡的白色云海。怒腾咆哮着冲进被青蓝色烟雾包围的山坡。
在天空伤的圣奥尔德空骑兵看到了一幕极为壮观的神奇景象。山坡的蓝色烟雾，与铁甲骑兵喷吐出的白色烟雾，仿佛是化身为烟云的千军万马！一蓝一白的烟云狂潮快速纠结在一起，相互撕扭着，激荡着，像两条不同色彩的大鱼互相盘旋，在相互排斥的同时，也在相互吞噬融合！
铁甲战车喷吐出的烟雾并不只是隐蔽形体那么简单，它同时具有触角一般的作用。就像顶级武者们延伸出体外的斗气，在其辐射范围之内，它会感知到任何轻微变化。并将探测到的影像显示在车内的魔法晶石屏幕上，车长将会根据情况及时作出战术调整。
此时，掩体后面的阿尔布莱特士兵，已经无法继续隐藏下去了。可阿斯平却并没有下达攻击指令。
铁甲战车内部的的晶石屏幕上出现了无数红色的人形影像。在车长们的命令下，银亮的闪电，通过车体暗红色的魔法纹路不断汇集到不同的节点。然后，便是数道闪电，在一声炸响后，直奔不同的目标！
掩体脆弱的士兵根本来不及抵抗，便在雷霆的打击中化作焦炭。而领军将领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没有得到攻击命令的阿尔布莱特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却没有一个在未接到命令的情况下发动攻击！谁能想象这是一只怎样的队伍！在他们的心理，命令是真正的天职，而绝非空口白话的夸夸其谈！
死者焦糊的尸体无法表达出任何愤怒，更谈不上英勇。但活着的战友们，眼睛却已经变得通红！额角的血管也在不住跳动着。他们忍受着，忍受着战友的惨死，忍受着敌人的肆虐，还忍受着那种烤肉的味道，对自己精神和****的双重伤害！
这不是碳烤牛羊的聚会，而是烧灼手足的死别仪式！生者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妈的命令、快下命令！战斗、我们要战斗！我们要报仇……！”
这是阿尔布莱特将士心里唯一的念头，也是他们共同的心声！可杀戮却仍在继续，命令也依旧渺无踪影！
这是一场没有丝毫抵抗的***！只在二十分钟内，便有四千多名士兵凄惨无比的死去。以至于让铁甲战车内的乘员们，也没有来由的感到了一丝诡异。快意的杀戮感觉也在一种无形的寒意中快速消退。
他们并不知道，那是阿尔布莱特士兵肝肠寸断的痛楚，以及接近疯狂的报复心理！但他们确实感受到了危险在不断靠近，像是火山爆发前短暂的寂静。让他们的神经承受了最强的压迫！
“杀……！！！”阿斯平通过扩音魔法晶石大吼，声音，竟然已经不再像是个人类！圣奥尔德铁甲兵完全相信，这声充满怨恨的咆哮，绝对比受伤野兽的吼声更加残暴凶狠！
杀？用什么杀？血肉之躯吗？
不止如此，还有阿尔布莱特士兵悍不畏死的勇气！与敌同亡的信念！
这次逃亡，阿斯平命令部队几乎抛弃了所有的辎重，但只有千晶万盏轰天雷却一颗不落的带在队伍里。一是因为；这种武器不能落在敌人手里，为敌人提供可以研究的依据。二是；这可能是他们唯一对抗铁甲战车的武器了。
现在，这种武器再次发挥了效用。而它发挥作用的方式，则是神佑有史以来最为惨烈，也最为悲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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