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声鬼魂

　　小蝌蚪从来没有买过手电筒，也从来没有用过手电筒。

　　对于搞盗墓的贼来说，有手电筒照明，看得见自己所盗那墓地的情况，会方便他们更容易找准下手的位置去下手，速度也会更快一些。不过小蝌蚪和瘌疤他们这一伙人，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这自然是有他们的目的和道理的。

　　因为在盗墓的时候，有手电筒照明，虽然可以让自己看得见自己所盗那墓地的情况，会方便他们更容易找准下手的位置去下手，干的速度会快一些。但与此同时，却也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危险和不顺利的地方：因为那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警惕了嘛——由于有手电筒光在面前照亮着，原本他们的盗墓行动是没人知道，引不起别人注意的。可是人家看见了他们的手电筒光亮以后，可能就会因为纳闷、好奇或者其他么子原因，而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观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就会发现他们的盗墓丑事、恶事，叫他们不出事也要出事了。

　　他们可不是那么愚蠢的人，才不愿意因为想让自己容易看清楚墓地的情况，而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的危险和麻烦哩！

　　所以现在小蝌蚪带着傻蛋来到他预先选定好的墓地，就没有用手电筒的光亮帮助他看清墓地的情况，而是只能靠月亮的自然光，这样来去看了。

　　好在人的眼睛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如果你老依赖强光去看东西，你的眼睛没有得到一点儿锻炼，可能在周围环境比较暗的时候就难以看见东西。而若你总在比较黑暗的地方去让眼睛看东西，以后你的眼睛获得了锻炼的机会，能力就会得到比较明显的提高，到那些比较暗的地方去时，也容易看到东西，看清东西了。

　　象小蝌蚪就是这样，因为他一向来到暗的地方去时，都是不用借助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帮助的，完全只用自己的眼睛努力地去看、去辨别，久而久之，到现在那眼睛已经给锻炼得能力相当强了，再加上大地本身这时又有一点儿月光，一走到他选定的墓地，他立刻就看出来它跟白天没有什么变化。

　　这肯定是一个今天上午才埋葬的新坟，土质确实还很新，很松的，那些炸碎在坟头上下的鲜红色鞭炮纸花，好象到这个时候都仍然在向小蝌蚪的鼻子里边，散发出一点儿淡淡的火烧烟味儿。

　　小蝌蚪今天下午走来这附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呆在这新坟的周围了，连远处也没有其他人。但奇怪的是，当时他好象隐约地听见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从哪个方向在费劲地喊“救命”和其他话语似的，可他将自己的眼睛向四处搜寻，却一直都没有看见有么子其他人，连青蛙、蛇虫都没看见，更别说是活生生的女人了。

　　所以他在重新来这儿之前，心里头是很忐忑的。

　　不过想吃盗墓这碗饭的人，都得比别人更加胆大妄为才行，不管是死人还是鬼的魂灵，一旦见了，他们都必须努力地叫自己不要太害怕，勇敢地面对才行，不然的话，那哪儿能够靠盗墓来赚钱，有饭吃呢？——吓都要给死人或者鬼魂吓死了啊！

　　小蝌蚪自然是属于那种在盗墓时比较胆大妄为的人，他不怕死人，也并不那么害怕鬼魂。以前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鬼魂，如果哪一天给他遇上了，也许他会给吓得浑身发抖，面如土色，但肯定不会给吓疯、吓得失魂落魄的。

　　在白天小蝌蚪出现在面前的这个新坟附近的时候，他耳朵隐约地听到似乎有女人在费劲地喊“救命”和其他话语。他作为一个有过盗墓经历、经验已经比较多的人，自然马上就猜想到，这可能是周围已经有鬼魂在飘荡了。那个给他耳朵隐约听见喊叫声的鬼魂是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刚死去并给人埋葬到新坟里的死者。她才给人埋下土里边去没多久，灵魂就已经出壳了，顺利地飘出了她自己的身子，又再飘出了棺材，最后连泥土也给她穿出来了，在看不见的空气当中四处游荡着，飘动着。小蝌蚪作为活人看不见她，她作为鬼魂却发现小蝌蚪在她的新坟不远处观察着，逛荡着。而她又能够从他身体里早就一直残留着的一点儿隐藏在他的皮肤细胞深处的盗墓气味，知道他是一个盗墓贼，对她的坟墓不怀好意，准备盗她的墓了。可她作为一个活人常常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身子是虚的，只有吓唬他的能耐，却并没有阻止他盗挖的能耐，所以她就很紧张，很害怕，担心他会把她的遗体给残忍地挖出来，到时曝晒在阳光下，叫不管么子人都能看见，都能践踏，就由不得在坟墓底下发出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了。

　　如果小蝌蚪是听见男人的鬼魂声，他可能容易生出比较紧张些的不安感觉。可他是听见是女人的鬼魂声，尤其那女人的鬼魂声听着还很象是二十来岁的，很清脆，很柔美，比绝大多数女人的声音都更富磁性，更加好听，他就不但没有那么强烈的紧张不安感觉，相反还起了一点儿比较强烈的渴望和好奇哩：那年轻女人是得么子病死的呢？她的声音那么好听，人是不是也长有很漂亮，很好看呢？还有，她在挂了之前有没有结过婚，生过孩子呢？……等等，等等，就增加了小蝌蚪盗墓的劲头和动力了！

　　现在小蝌蚪已经站在了新坟面前，在那儿观察着，考虑着，既观察周围有没有鬼魂出现，向他和傻蛋飘过来，“撞”过来，同时也侧耳细听，此时在新坟的地里边会不会有女人的声音隐隐地传送出来。

　　这时傻蛋的样子很令小蝌蚪觉得好玩，只见他一脸发呆地看着小蝌蚪，但却既不紧张，也不害怕，好象他来到的不是坟地，而是平常他所去的那些街巷和村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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