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0章 对话清风居

　　“不是中途夭折，如果宋行猜得没错，你这万言书皇上根本就不会采纳！”宋行轻轻地叹息一声，面对兴奋如斯的王安石，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这盆冷水比刚才泼的更甚，直震得王安石呆若木鸡，那样子就跟没气儿的木偶似的，连小刀都觉得于心不忍，都觉得少爷不应该打击这个热情洋溢的读书人。

　　他那话太残忍！

　　呆愣过后的王安石心里只觉得有万分的不甘，仍不死心地问道：“千里兄，王某的万言书你没见过只言片语，何以如此自信皇上不会采纳？”

　　宋行叹口气道：“王大人刚才亦说庆历新政的每项措施莫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最终结果却是胎死腹中，非但如此，还差点形成党争，一帮支持变法的人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这个结果绝对不是皇上的初衷！”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接着道，“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上的年纪大了，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经没有精力再主持一场声势更加浩大的变革了！”

　　“照你的意思我的万言书就不必写了？那你为何还要在开封等我？刚才还跟王某谈古论今大谈变革之道？”王安石对宋行的结论显得非常的不满，忍不住一连串的质问。

　　“不，王大人此言差矣，你这万言书不但要写，而且要大写特写，用心的写，一定要写出自己的精彩之处，想他人不能想之处！”宋行的语气很坚定，看不出有丝毫的调侃意味。

　　王安石却被宋行的话搞糊涂了，不解地问道：“千里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某的万言书如果皇上不采纳，那就跟废纸差不多，你让我大写特写不是自相茅盾吗？”

　　“不茅盾，现在的大宋就像一潭死水，王大人的万言书，就像是一粒石子扔在这死寂般的湖面，虽然石子很快会沉入水底，但它激起的波纹却会一波一波地传播开去，其影响是深远的！”宋行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个道理王安石不是不明白，但他跟心中的期望相距又何止十万八千里？在他的心里，始终坚信如果皇上不认同，就算有再多的人认同，也是废纸一张。

　　宋行见王安石的神色仍然相当的沮丧，意兴消沉，只得把话挑个半明，说道：“我刚才也说过，皇上的年纪大了，已经没精力再主持一场变革了，王大人明白这年纪大了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说到这儿，王安石没有继续说下去，作为人臣，妄论皇上的生死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虽然大宋有不杀士子的传统，但于他的内心仍是相当的不安。

　　宋行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咱们现在就是深渊中的潜龙，等待的是机会，所以王大人，这万言书你不但要写，而且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写，说得通俗点，这就是咱们的敲门砖，以后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关健还得看这里！”

　　对宋行的这番话，王安石好像明白，好像不明白，让他明白的是，圣上的年纪大了，离天国的日子不远了，让他等机会。

　　而让他不明白的是，如果皇上驾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接位的应当是赵祯的养子赵宗实，可看那个赵宗实，性格是相当的好，完全不像个锐意改某的人。

　　对王安石的不解，宋行并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因为后面的话他也没办法解释，他总不能当作王安石的面说那个赵祯活不过几年了，而接位的赵宗实也就是宋英宗也只有几年的皇帝命，让他能在改革中大展拳脚的是赵宗实的儿子赵琐吧？

　　现在的赵琐只有九岁，正是人生观形成的大好时机，而赵琐也正是受王安石的万言书影响才成为王安石的忠实粉丝的。

　　所以，他一登基便召王安石进京实施变法。

　　虽然宋行的目标是想让赵琐看到王安石的万言书，但却没有蠢到让王安石抄送一本送给他，也没有蠢到让王安石去接近他。

　　因为现在的赵琐什么都不是，宋仁宗无后，虽说他老爹赵宗实是赵祯收养的义子，但到现在仍没有立为太子，此时去接近赵琐，无疑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这里，宋行并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也没打算改变更多的历史，他只不过想借助王安石变法，实现工业大宋的梦想。

　　王安石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地道：“在写这本万言书之前，也曾想过如果圣上不同意该当如何？但想来想去，始终觉得无论圣上同意或者不同意，作为人臣就应该为圣上分忧，所以，写这万言书，我王安石决不会半途而废！”

　　“王大人说得好，我也相信以王大人之才，一定会给大宋王朝带来一股新气象，一定会给大宋的百姓带来新的希望！”宋行顺着王安石的话忍不住恭维他两句。

　　他还真怕王安石的头脑一时发热，这万言书就此不写了。

　　王安石的性格那是相当的刚硬，纯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这万言书还没有写成，墙还没有撞过，自然不会就此罢手。

　　事情既然决定就没有再探讨下去的必要，当即转过话题道：“千里兄，万言书的事你暂且不必操心，我来问你，听说你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在三年内让成都府的蒙童都读上书，敢问你哪来这么大的胆量？”

　　“在大人看来，莫不是不相信宋行能做到？”宋行也不愿意就刚才的事再讨论下去，难得王安石转过话题，也就借坡下驴，故意偏着个头笑问道。

　　王安石也不讳言，直接点点头说道：“没错，千里兄，你的见解虽然让王某人佩服，但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现在的太学有多少人吗？不错，只有三百人，就养这三百太学生，朝廷尚感吃力，而整个成都府适龄蒙童有数千人。千里兄，你这牛皮吹得有点大呀！”

　　“王大人，你不是我怎知我在牛皮？”宋行笑笑回道，随后指向门外那座石狮子笑着接道，“王大人，依你估计那座石狮子有多重？”

　　王安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地打量着那座石狮子，然后很认真地回道：“看这石狮子的块头，至少有两千五百斤左右！”

　　“如果说我能把他搬起来，你相信吗？”宋行眨巴着眼睛，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点神秘，也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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