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走或留

　　（三更，第二更）

　　吉南天傻眼了。

　　他何曾见过如此嚣张无耻、没脸没皮的基层干部？不仅当面打脸说自己无事生非，居然敢抢自己台词？他差点大吼一声，你个小王八蛋，能不能给老子留点脸？

　　现在他相当后悔，干嘛用眼睛瞪他嘛，干干脆脆的把问题问出来，司马再反驳，至少自己的面子丢的没有这么彻底。可……现在可怎么办？

　　人家都说了伤口疼的厉害，就算要接受调查也得讲一点人道主义精神吧？司马这根本是在提醒自己，老子才是受害者，别特么的没事找事，否则少爷怒了，去找省里投诉，也能把你恶心到死。

　　吉南天虽然被司马一番话气的七窍生烟，他非常非常想拍桌子，可他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没有反制这个小东西的办法——

　　不尊重领导这种事儿，拿来记黑账挂标签都可以，可从没有那条党纪国法说必须尊重领导的——某些领导是不需要尊重的！

　　现在人家摆明了态度，你们看我不顺眼？没问题！少爷我看你们还不顺眼呢！有本事找我把柄啊？找不到自己死一边去……

　　甚至他发现，自己现在连脾气都不太好发作——人家一句“我是伤员”就能把自己所有的路子给堵死。

　　吉南天的脸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的有些发紫，最终叹了口气，无奈的挥了挥手，让司马自便，自己气哼哼的先行走出了作为临时讯问室的会议室。

　　看着吉南天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走廊里，司马也长出一口气，脸上泛出一丝坏笑，“小样儿，跟少爷耍这个哩格儿楞，你把少爷我的人品看的太高尚了，嘿嘿，坑不死你！”

　　不过随即想起自己未卜的前途，耍了吉南天一把的愉悦感觉瞬间消失，继而生出一阵的心烦。

　　哥们儿究竟是撞啥邪了，进体制不到一年，却可以算尝尽了仕途艰辛，两份工作楞是都没扛过三个月，反倒是纪委的人见了三回，公安局更是进了好多次……甚至当了三年杀手都没受伤的金身，居然在这儿给毁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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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同志，你虽然比较年轻，但工作有冲劲，做事有思路，对于你在五塘乡上任之后的工作，县委总体来讲是满意的。”

　　陶义涛和刚才的吉南天果然是两个极端，一脸的和蔼，让人如沐春风，果然是一派的组工干部气象。他见到司马也没多寒暄，只是简单慰问一番之后就转入了正题。

　　现在司马对于体制里面的官话，多少听出了一点心得。语言里的真实意涵，往往都是在字外，需要拧着去理解，才能真正明白话中真意。

　　比如陶义涛给出的一小段看似积极的评价，按照司马的理解，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年轻有冲劲，那就意味着做事莽撞；

　　做事有思路，应该理解为对县委领导的意图阳奉阴违；

　　至于总体上满意的评价，在官场上也实在算不得高分，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嗯，瑕疵问题也不少。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了两起针对你个人的暴力袭击事件，对此县委县政府非常的重视，也专门召开的常委会讨论当前的事态。”

　　“县委江书记和董县长都明确指示，绝对不能允许此类事件一再发生，一定要尽早缉拿真凶，给司马同志你一个交代，也还我们丹芦一个朗朗乾坤。但是，我想你也清楚，缉拿凶手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鉴于当前形势的不明朗，这次我专程下来，就是受江书记和董县长的委托，希望能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看你是否有去县里工作的想法。由于你是省委组织部派下来挂职的干部，县委的这个动议，也征询了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意见，他们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但要求一定要尊重你本人的意愿。”

　　“……”

　　陶义涛的这个表态，倒是大出司马的意料之外，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司马脑袋有些疼了，“丹芦帮”的态度让他有些迷惑。

　　这番话的意思应该是，去不去县里都无所谓，只要你小子自己不害怕。

　　按照他的想法，县里的这群野生动物们应该是乐见自己被调进县里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己就算想做点什么，恐怕都不太容易。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想当然了——这群野生动物也许会忌惮自己在省里的背景，但却并没有一定要把自己如何如何如之何的必然需求——自己曾经在县城闹出来的风雨，除了郎永辉，其他人并不知道；

　　而这一次的“博美案”，他们能看到的，顶多也就是自己恰逢其会的收拾掉了老余家，但如果真说自己是处心积虑这么干？恐怕整个丹芦县都不会有人信……

　　由此推论，自己需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另一波自己还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敌人，问题是这个敌人究竟是哪儿来的？县里？市里？甚至是省里？或者仅仅是乡里？

　　算了，既然可以选择不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留下再说。

　　真到了县里，其实自己的安全也不见得就更有保障。即便有个副处级的“期权”作为补偿，但自己也算是彻底被其他人掌控在手心里，随便的搓扁揉圆，司马不愿意如此简单的就缴枪认怂。

　　他抬起头，做出一幅诚恳的模样，对陶义涛说，“陶部长，感谢县委领导对我本人的关心和爱护，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被一些藏头露尾的宵小之徒吓住。”

　　“我在五塘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已经有了些感情。我愿意继续坚守岗位，为五塘的老百姓多做些事情，希望各位领导成全。至于我个人的安全，我心里有数，请领导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给予公安部门最大限度的配合，争取尽早将凶手缉拿归案。”

　　陶义涛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依然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模样，“那好吧，既然司马同志已经有了决定，我会尽快将你的想法知会县里的领导。县委也会尽快将五塘缺额的党委委员和副乡长补齐，以免耽误工作，同时也希望司马乡长在做好工作之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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