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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张家的结局


  同一时间,总统府的会议室内。

  长长的会议桌上,总统阁下坐在首位,秘书长站在他的身后,而会议桌的左侧,依次坐着宁安国、慕容振华和宁随风;右侧坐着张军长。

  能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里,此时仅坐着几个人,气氛便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单方面的压制。

  此刻感觉最坐立难安的人,是张军长。

  僵持沉默了片刻,宁随风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冷冽,沙哑中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强势。

  “张军长,关于我儿子受伤,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张军长话语颤抖:“宁宁少匪徒挟持人质,人质受伤本是很正常的事,贵公子受伤,张某深表歉意,可我也无能为力啊”

  “是吗?”宁随风语调不变,他的眸色深沉如墨:“看了这段监控,希望张军长还能这么说。”

  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电脑上的画面便传送到了大屏幕上。

  众人抬头看去。

  大概是监控离得现场有点远,画面拍摄得不是很清晰,可即便如此,也足以看清是怎么回事了。

  尤其是张如卉抱着小墨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让几人怒不可遏,慕容振华当场拍案而起:“畜生!让一个孩子给自己挡子弹,这是人干的事吗?张正祥,瞧瞧你教育的好侄女,可真是好啊!”

  别说小墨的两个长辈愤怒不已,看到这样的画面,就连总统阁下也不赞同地叹了口气。

  “张军长,张小姐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也罢,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就不掺和了。”

  阁下起身,他的秘书打开会议室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走廊上,阁下对秘书道:“双方都是帝国的栋梁,损了哪一方都不好,我本想着当个中间人,让他们大事化小,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啊。”

  秘书颔首恭敬道:“张家的确辜负了阁下的苦心。不过话说回来,张小姐平日里温婉动人,却也不曾想到,竟是如此一般人。”

  拿一个六岁的孩子挡子弹,得多丧心病狂啊。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阁下喟叹道。

  秘书小心的说道:“阁下,您说,如果张军长把张小姐交出去,宁家会不会看在您的面子上,放张家一马?”

  “难呐!”阁下摇头,不知是猜不到结果还是不想猜测。

  总之,有了铁证,张家这次算是栽了。

  应该说,是张家自找的。

  凡事有因有果,种下了因,就会得到相应的果。

  既然张如卉敢拿小墨挡子弹,那么她就该承受这个后果。

  阁下离开后,没了后顾之忧,也不用顾盼其他,张军长开门见山:“宁副司令,你说,怎样才会放过张家?”

  “张小姐拿我的孙子挡枪,就凭你张军长三言两语说一说,我就放过张家?”宁安国笑呵呵道,“张军长,你的话价值千金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军长急迫地解释,他越是急迫,就越是紧张,便越发语无伦次:“我是说,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张家?”

  “你张家有的,我宁家都有。你张家没有的,我宁家也有。张军长,你说你能给我什么?”宁安国表情和善,可此时此刻,张军长却感受不到丝毫和善的感觉。

  和善?

  那是错觉吧!

  宁随风眸子阴鸷:“我要张军长亲自执行法院的判决,枪决张如卉!”

  张军长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亲亲手枪决”

  宁随风没有说话,张军长抓着头发,苦恼不已:“如卉虽是我侄女,却跟女儿差不多,亲手打死自己的女儿,我做不到啊!”

  “既然张军长没有诚意,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下去了。”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宁随风面无表情,无端透出几分杀神修罗的凛冽。

  见宁随风这里行不通,张军长只好看向宁安国:“宁副司令,宁少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宁安国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颇有几分司令员的威势:“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接受或者不接受,很简单。”

  张军长颓然低下头,他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如卉啊,张家可被你害惨了。

  年过半百的人,颓然地伏案低泣,呜咽如野兽低吼。

  许久,张军长抬起头,双手抹了一把脸,话语仿佛是从喉咙里一粒粒研磨出来的砂砾一般:“我答应。”

  “张军长,喜欢喝茶吗?”宁安国突然询问。

  不明所以,张军长闷声点头。

  宁安国拍了拍宁随风:“十三,给张军长倒杯茶来。”

  宁随风倒也不推辞,起身离开。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端着一个清茶进来,放在了张军长面前。

  茶香袅袅,即便盖着杯盖,也难以遮掩四溢的清香。

  “十三泡的茶,还不错,喝一口吧!”宁安国劝慰道。

  即便张军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茶水入喉,口齿留香。

  可现在,纵是满汉全席,张军长也是食之无味,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再无心思。

  沉默的片刻里,张军长已然是思绪万千。

  宁家这算什么?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么?

  显然,他想多了。

  “好茶炒的熟,越是好茶,越是蜷缩着,在沸水里一烫,沸腾之后,发出袅袅清香,便引得喜茶者津津乐道。一盏茶,冲几次后香味尽散,便如白水一样寡淡无味,这个时候,即便是续加沸水,茶叶也难以在水中沸腾了,这就是所谓的沸腾之后皈依平静”

  “宁副司令,你”张军长张张嘴,却是无话反驳。

  宁安国微微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做人啊,就该如茶叶一样,沸腾了,享受了,力尽了,也该平静了。”

  此话一出,纵然是三岁小孩,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宁副司令,你想”

  这时,慕容振华开口:“有句古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些年啊,张家在军政两界呼风唤雨,也风光够了,是该让贤了。”

  张军长的喉咙里仿佛哽着一块鱼骨一样,卡得生疼,却说不出话来。

  习惯了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生活,谁又甘愿再做回一个平庸无闻小人物?

  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落差,让张军长有苦难言。

  慕容振华把帝国地图展在桌面上,上面已然用红笔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标注了印记。

  “帝国版图幅员辽阔,祖国大好河山令人望而生畏,不知张军长喜欢哪里?”

  他喜欢京城,难道他可以留在京城吗?

  昔日的张军长有多风光,此刻就有多狼狈。

  见张军长迟迟不做决定,宁随风勾了勾唇,话语冷漠:“看来张军长对祖国河山都很喜欢,一时说不出最喜欢哪里了。既然这样,那就我帮你选吧!”

  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虚虚一指,然后重重落在了西北方向的标记上。

  帝国西北地处内陆,常年干旱少雨,有时甚至接连两三年滴雨不降,处处都是戈壁沙漠,那里的人,常常为了一口水争得头破血流,张家去了那里,应该会很“幸福”吧!

  “张军长,咱们都是军人出身,军人作战讲求兵贵神速,万一速度慢了,敌人从后头追上来,老伙计可要悠着点啊。”宁安国语重心长的告诫。

  不知真相的人以为宁安国在跟张军长分享用兵之道。

  了解其中内幕的,知道这是宁副司令在变着法子警告,无一不万分同情张军长。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个人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一个家族未来的命运。

  不知该说是可悲,还是可怖。

  宁随风是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临行前,他转头对张军长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要食言。后天,我希望张军长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顿了一下,宁随风补充道:“如果让我发现有人不安分耍心机,我会让张家所有人去陪张如卉。”

  说完,宁随风随手关上会议室门。

  砰!

  沉重的撞击声让张军长心里最后的一点小火花也熄灭了。

  即便躲过了三号的小鬼勾魂,终究是敌不过阎王的死神召唤令。

  张如卉,注定要下地狱!

  *

  处理完张家,宁随风就去了医院。

  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慕容以安正在给小墨擦脸。

  见宁随风推门进来,小墨双眼一亮:“爹地!”

  一声“爹地”,让宁随风的心都软了,浑身的戾气霎时烟消云散。

  慕容以安绞了毛巾递给宁随风,她则端着水盆去洗手间换水,宁随风便拿着毛巾给小墨擦手。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不敢用力,仿佛多用一分力,就能把小墨的手擦坏一样。

  湿漉漉的毛巾贴在手背上,清凉的触感一下子沁到了心脾里,小墨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爹地,我不是搪瓷娃娃,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那样他会更舒服的。

  宁先生听话的加重了力气:“这样呢?”

  小墨舒服得半眯着眼睛:“还可以再重一点。”

  听到父子两人的对话,慕容以安端着水盆出来,差点手抖把水盆丢在地上。

  是她太污了还是他们的对话太引人遐想了?

  把水盆放在支架上,慕容以安轻咳一声:“你们两个适可而止。”

  小墨眨眨眼睛:“妈咪,我们做了什么吗?”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样适可而止啊?

  抬了抬脚,小墨示意宁随风:“爹地,下面。”

  抓起一只嫩白的脚丫子,宁先生丝毫不嫌弃,用毛巾裹住脚丫子,不轻不重地擦了两下。

  “嗯真舒服”

  慕容以安彻底黑脸:“闭嘴!”

  熊孩子,越是不让他说,他反而来劲儿了!

  若是有人从外面经过,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有人在里面做少儿不宜的事呢!

  擦完一只脚,又擦另一只脚,宁先生始终没表现出丝毫不耐:“宝贝,好了。”

  收回脚丫子,小墨得意得小小踢腾了两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瞅着慕容以安:“妈咪,我和爹地的对话,让你想到了什么?”

  儿子,人坚不拆啊。

  慕容以安双手环胸,嘴角噙一抹冷笑:“我能想到什么。”

  若不是他发出怪声,她能无限遐想?

  宁随风把毛巾丢进水盆里,淡若清风地补了一句:“大概是想到了晚上的事情吧!”随即端着水盆,怡怡然地走进盥洗室。

  慕容以安:“”

  靠!这流氓——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呢!

  然,慕容姑娘忘记了,是她先想歪的,提及了这个话题,人家才附和的。

  小墨是个好学的孩子,他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妈咪,晚上有什么事?”

  “天黑了请闭眼!”慕容以安没好气得呛了一句。

  小墨继续问:“闭眼之后呢?”

  “睡觉!”

  “然后呢?”

  宁随风恰好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淡淡接口:“然后该少儿不宜了。”

  慕容以安和小墨:“”

  原来,终极**oss还是宁先生啊。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落在“10”上,还有接近两个小时才到午饭时间,宁随风摸了摸小墨的额头,温声道:“宝贝,睡觉是机体最好的愈合方式,你该睡一会儿了。”

  “爹地,我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小墨眼泪汪汪,吃了早饭后,妈咪逼着他睡了两个小时,他才刚醒啊,爹地又让他睡觉。

  真以为他是天蓬元帅投胎的么?

  然,宁先生态度很坚决,“睡一会儿吧,到午饭的时间,爹地喊你起来。”

  见宁随风丝毫不妥协,小墨无法:“好吧!”

  熟悉宁随风的人都知道,他看似如清风般温润,事实上很不好说话。

  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一般没人能更改。

  即便是慕容以安也难很改变。

  “安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宁随风打开门,和慕容以安一起去了小客厅。

  站在他面前,慕容以安眸目低垂:“你想说什么?”

  宁随风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有些闲适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慕容以安坐下。

  “别闹,有人回来。”慕容以安站着没动。

  “不会,我锁门了,有人来会敲门的。”宁随风眉目含笑。

  淡青色的烟眉颦蹙成了远山浮云,慕容以安犹豫不决。

  说话就说话,又不是搞**交易,坐什么大腿呢!

  倏然,宁随风扣着慕容以安的腰肢,微微一用力,慕容以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抱着宁随风的脖子。

  “呀——你干嘛呀?”慕容以安红着脸,略显恼怒地轻捶宁随风的胸口。

  娇妻抱在怀里,宁先生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心被填满了。

  慕容以安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便放弃了,“十三,你要对我说什么?”

  “安安,你想怎么处置张如卉?”

  “怎么处置都可以?”慕容以安的声音骤冷,这个女人伤了她的宝贝,她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把她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原则上不可以,但私底下可以。”就算不行,他也会让不行变得行。

  “我想让她亲身尝尝子弹穿过胸口的剧痛和鲜血迸溅到脸上的灼热,我想让她即便到地狱里灵魂都难以安宁”她想的太多了。

  宁随风收紧了手,把慕容以安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安安,都会实现的。”

  一时间,两人无话。沉默在寂静中流转,似是有什么在抒浅的流年里静散。

  好一会儿,宁随风说:“安安,明天法庭会公开审判张如卉,后天在法场执行枪决,行刑者是张军长。”

  浅淡的话语,平静且不起波澜,轻轻松松便决定了一个名满京城的名媛的命运。

  天堂和地狱,仅在一念之间。

  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安安,如果你想做什么,可以在明天晚上。”

  许久,慕容以安才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好。”

  让张军长亲自送张如卉上路啊,这样的决定,她似乎不需要做什么了吧!

  众星拱月的名媛一朝失足,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仅如此,她最敬重的人带着死神的召唤令送她上路,这样的落差,应该足够张如卉受的了吧?

  她慕容以安虽不是善良之人,却也做不出恶事,一般人不犯她,她便敬人一丈,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

  张如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意识回笼,短暂的思考后,恐惧如同潮水一样淹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用小墨挡枪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能思考后,她恨不得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

  宁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张如卉吓得脸都白了。

  她下床,穿上鞋,便想落荒而逃。

  至少先离开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阵子。

  不然,凭着宁家的权势,就连张家都护不住她。

  张如卉不傻,她反而很聪明,她把京城的局势分析得很透彻,所以她才想与白泽走到一起,进而让张家攀附上白家,巩固张家的地位。

  然而,她没想到,她的计划还未开始,中途就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此时别说白家会帮她了,白家不亲自弄死她就不错了!

  把门悄悄打开一条小缝,张如卉警惕地四处寻望。

  发现走廊里没有人,她正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却不想眸光一瞥,突然见三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张如卉连忙关上门,匆匆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房门打开。

  那些人果然是来找她的!

  张如卉吓得心砰砰直跳。

  看来,宁家的动作够快的,她也必须要快了,不然等不得她离开京城,就落到宁随风手里了。

  张如卉毫不怀疑,不论是落在宁随风还是白泽手中,她都没有好下场。

  有人开口,声音略带疑惑:“咦?医生不是说张如卉没受伤么,怎么还没醒?”

  难道诊断失误了?

  沉吟片刻,另一个男人开口,声音较第一个男人略显低沉:“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张如卉带到警察局拘留起来。”

  第一个男人说,“可现在人没醒。”

  他们总不能把人抬走吧?

  第三个男人吹了声口哨,“上级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走,可没说以什么形式带走,所以”

  第二个男人下决定:“就抬走吧!”

  张如卉,“”

  暗自咬着银牙,她差点就露陷了。

  这些该死的男人,看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难道不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吗?

  抬走?

  亏得他们想的出来!

  简直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第二个男人说:“小五,你去跟医院的负责人说一下,我们直接推着床走,过后让人把床再送回来!”

  医院的病床都是带滑轮的,他们这般推着,免得张如卉醒来之后用莫须有的罪名控诉他们。

  “好。”第一个男人离开后,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大体检查了一遍,推着床离开医院。

  他们穿着警服,是警察,普通百姓对警察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敬畏感,一看到警察,第一种想法便是有人犯了什么事。

  这会儿看到两个警察推着张如卉出去,纷纷窃窃私语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在帝国,医院和学习是人口最密集的两个地区之一,而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因此,极短的时间内,警察推着一个女人从医院离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甚至有人拍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张如卉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五官可辨,照片拍得很清晰。

  有人在评论区点明是张如卉后,几分钟内,转发量超过十万,博主涨了数十万粉丝,而这一消息也被送上了热搜。

  警察恰好是开着面包车来的,车厢空间还算大,勉强可以容下一张病床。

  两人合力把病床上车,便绕到前面。

  此时此刻,张如卉毁得肠子都青了。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简直了——

  若是此刻醒来,不就是在告诉他们,她在装晕么?

  反而显得她理亏。

  若是她一直装着昏迷不醒,所有的话都让别人说了,她可就彻底被动了。

  张如卉那叫一个后悔啊。

  *

  中午。

  生怕小墨在医院寂寞,宁家一大家子人都来了。

  一时间,偌大的vip病房里显得满满当当的,慕容以安和宁随风这对父母,被无情的挤开了,齐月眉、老太太、宁吟霜和宁悦强势地围绕病床边,一个个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那叫一个心疼啊。

  也是,昨天才真正确定了小墨是十三的孩子,他们正稀罕呢,自然是心肝宝贝地疼着了。

  直到伺候小墨吃好喝好了,一家三代人,召开了一场批斗大会。

  批斗的当然是宁随风和慕容以安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

  即便他们两人表示很委屈。

  齐月眉怒斥:“你们两个,一个身为曾经的兵王,一个身为现役军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保护不了,你说你们还有脸站在这里?”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十三,安安呐,以后出去别说是我们老宁家的人,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宁悦冷嘲:“不收拾张家和张如卉,你们这父母也白当了。”

  宁吟霜惋惜:“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替小墨宝贝感到可怜。”

  听着众人的话,慕容以安狠狠低着头,都快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了。

  她们不说,她真不觉得自己当妈咪当得如此失败。

  是要说失败,她还真找不出来,她自己觉得挺好的啊。

  但若好,为什么众人能把她批得一无是处呢?

  慕容以安迷茫了。

  宁随风心疼媳妇,不忍媳妇难受,便挺身而出:“小墨受伤,责任都怪我,你们别说安安,她已经够自责了,我怕等你们离开,她会哭鼻子。”

  慕容以安,“”

  原本她对宁随风挺身而出还感到欣慰感动,然感动不到一秒钟,就彻底消失了。

  白白浪费她的感情了。

  齐月眉指着宁先生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你以为你跑得了?”

  宁先生漫不经心道:“齐女士,小墨受伤虽是我和安安的失败,究其根源,罪魁祸首归根结底该是宁副司令。”

  齐月眉瞪眼:“别为自己犯错找借口。”

  她不吃这一套。

  “不!不是借口。”宁先生很淡然,“请帖是给宁副司令的,宁副司令说他出席太招风了,便让我去了,到了唐顿庄园,遇到白泽我才知道会有行动,那个时候再离开也来不及了。所以,您该去责问宁副司令。”

  这下,齐女士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叱责一句:“反正是你这个爹当得没用!”

  “批斗大会”这个话题终究是结束了。

  宁悦询问:“十三,你打算怎么处理张家?我们宁家的宝贝可不能给人当肉盾!”

  宁吟霜感慨道:“也是,偌大一京城,还有人不怕死,敢招惹到我们宁家的头上,是我们最近太低调了,所以他们忘了谁才是山林中的霸王,就连猴子也出来蹦跶了吗?”

  宁随风揽着慕容以安坐下,结实有力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透出几分禁欲的气息。

  “放心!老宁同志都安排好了,张家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仅是驱逐张家出京城?”老太太惊呼,“太便宜他们了!”

  伤了她的宝贝增孙子,才把他们赶出京城,惩罚太便宜了!

  怎么着也得让那张如卉尝尝子弹的滋味!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你们且看着吧!”宁先生黑浓的眉峰聚成了山峦,隐隐透出几分不耐,“时间不早了,小墨要休息了,都回去吧!明天法院开庭审判,会有判决的!”

  齐月眉:“臭小子,我们才刚来就赶我们走,我们走了谁照顾小墨?”

  “我!老子亲自照顾儿子!”

  齐月眉气得打他。

  磨蹭了好一会儿,众人终是离开了。

  *

  宁随风和慕容以安整个下午都陪着小墨,时间过得飞快,仿佛整个下午,接近一天中三分之一的时间,一瞬即逝。

  黑夜拉下了帷幕,似乎正在酝酿在一场动人心魄的话剧。

  吃过晚饭后,宁随风陪着小墨打游戏,慕容以安削水果给父子两人吃。

  与其说是宁先生陪小墨打游戏,不如说是小墨指挥着宁先生打游戏。

  “定他!放大招!”小墨话语激动,一时忘记了慕容以安刚塞进他的嘴巴里一颗葡萄,这会儿激动,嚼碎的葡萄果肉一瞬间全都喷到了宁先生的脸上。

  于是,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

  眉心突突跳动,宁先生眸露凶光。

  缩缩脖子,熊孩子尴尬一笑:“抱歉,一时激动了。我帮你擦去!”

  随手捞起桌上的抹布就往宁先生的脸上招呼。

  本想闪躲的,奈何瞥见熊孩子微抬起了身子,若是他闪避,小墨可能就会扑空,进而扯到伤口。

  眼不见为净!

  宁先生狠狠闭上了眼睛。

  抹布在脸上游离,他甚至能嗅到淡淡的馊味。

  其实,抹布很干净。

  几分钟前慕容以安刚换了一块新的,还未用过。而且,宁先生嗅到的“馊味”,是消毒水的味道,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

  此刻,宁先生心里已是万马奔腾。

  说到小气记仇,宁先生自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此时,他狠狠地给小墨记了一笔。

  熊孩子,给老子等着,等你康复出院了,不把你丢进军营里训练一周,老子跟你姓!

  “好了。”小墨放下抹布,凑到宁随风面前讨好道,“爹地,擦干净了!”

  鼻尖的“馊味”挥之不去,宁先生脸色阴郁成墨青色了,他话语凛冽薄凉,“躺好!”

  “哦!”小墨乖乖躺好,眨眨眼睛,眼底璀璨,星辉闪烁,“爹地,躺好了。”

  “伤好了再收拾你!”丢下这么一句,宁随风直冲浴室。

  小墨茫然看向慕容以安,“妈咪,爹地怎么了?”

  抽风了吗?

  慕容以安白了小墨一眼,没好气道,“你拿抹布给他擦脸,他能给你好脸色?”

  泪眼汪汪,小墨无比可怜道:“妈咪,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

  小墨,“”

  被拆穿了,有点尴尬。

  “妈咪,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以安嘲讽他,“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而且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妈咪,咱们都是文明人,别说得这么粗俗,难登大雅之堂。”小墨一脸不赞同。

  “呵呵——”慕容以安冷笑一声,“登不登大雅之堂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爹地一定会收拾你的!”

  小墨一脸惊恐,“我可是病人!”

  慕容以安,“总有病好的一天!”

  似是松了口气,小墨摆手,“哦,估计那个时候爹地就忘了。”

  慕容以安挑眉,忘了?

  她可不这么认为。

  宁十三有多记仇,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记得上小学那会儿,白泽打破了何老家的玻璃,反身污蔑宁随风,让他背了黑锅。何老和宁老爷子是老战友,在大院里很受尊敬。老爷子上了火,顾不得形象,脱下鞋子就往宁随风身上招呼。那个时候老爷子身体硬朗,硬是追着宁随风从大院东头跑到西头。

  后来,宁十三给白泽狠狠记了一笔。这一记,就是四年。

  小学毕业那天,宁随风把班主任的自行车车轮胎放了气,偷偷写纸条告诉了老班。老班揪着白泽的衣领找到了白家。

  后来,在初中的同学聚会上有人偶尔提起了这两件事,真相才浮出水面。

  再后来,白泽再也不敢招惹宁随风了。

  有人问白泽老班带着他回家后发生了什么,白泽闭口不谈。

  偶尔有人打破沙锅问到底,白泽急眼了,就提着拳头揍人。

  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总之,白泽回家后,就成了一件秘密。

  收回思绪,慕容以安为儿子掬了一把同情泪,“宝贝,若是哪一天觉得生无可恋了,一定是你爹地做的。”

  小墨,“”

  为什么他他有种捅了马蜂窝的赶脚?

  没一会儿,宁随风从盥洗室里出来,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秋日的镜湖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小墨心里毛毛的,试探着询问,“爹地,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宁随风淡淡反问,他走过去,放下床头,眼波深邃,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他越是平静,小墨越是觉得可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自觉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小墨乖巧极力,努力刷好感度。

  “爹地,你和妈咪也去睡吧,宝贝一个人可以的。”

  宁随风却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让你妈咪去睡吧,爹地守着你。”

  慕容以安放下果盘,起身道:“也好,我守下半夜。”

  点点下巴,宁随风示意慕容以安去休息。

  齐月眉拿了两条毛毯过来,慕容以安去陪床上拿了一条给宁随风。

  关了灯,慕容以安不放心地看了那父子两人一眼。

  宁随风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她便收回视线。

  从小墨出事到现在,她的大脑从未像此刻这么清醒过。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慕容以安的脑海里思绪翻腾。

  她知道宁随风为何守着小墨,因为他怕小墨会做噩梦。

  其实她何尝不想守着她的宝贝?

  可小墨又是何等聪明,怎会猜不出两人的举动?

  她不想给小墨太多的压力。

  有时候啊,她也在想,她回来是不是正确的?

  自从她回到京城,从慕容以微开始,再到穆清和穆家,接着是张家,哪一件是都与她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她为了一己之仇打破京城的平静,究竟是好还是坏?

  可她知道,她从未想打破京城的平静。

  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是不受控制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忘了这个。

  然而,时至此刻,就算她想挽回,怕是已来不及了。

  张家之事已成定局,穆家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慕容以微更是罪有应得。

  她还能做些什么?

  把慕容以微放出来让她继续作威作福还是让穆学文把穆清当成棋子随意利用?

  无论哪一件事,她都做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她相信,此刻布满荆棘的崎岖小路,定会通向繁花簇锦的山清水秀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路还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慕容以安好似觉得身处混沌之中,意识渐渐模糊了。

  倏然,一声惊呼入耳。

  “妈咪——”

  她陡然睁开眼睛。

  小墨!是小墨在喊她!

  ------题外话------

  以后几章就把慕容以微的事情解决了,结束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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