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虚空对话 上

　　幽静温馨的小木屋失去了主人，终于变得空荡而毫无生机。绵亘不绝的山峰依旧如昨，湛蓝的天穹被乌云遮住，黑压压一片，风雨欲来。

　　马车在官道上驰骋，厌慈也跟着回了京都，坐在马背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后面的马车投去，青环见状就装瞎子。

　　停下来歇息时，厌慈看着一脸憔悴的主子又进了马车，这几日他不眠不休，眼里布满血丝，厌慈心痛却没有法子，刚好青环经过，她一把拉住对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如果……如果夫人一直醒不来，主子会怎么样？”

　　“嘘！你不要命了！”青环脸色都白了，“这话被主子听到，你还想不想活了？”

　　厌慈心虚地往后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更低，“如果……我是说如果！”

　　青环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那个情况，“难以想象。”

　　厌慈皱眉。

　　“我是真不知道，你没看见主子和夫人相处……跟面对我们时就是两张脸，我总觉得吧，夫人在，主子活得更像一个人些！可夫人要是……那主子还不得疯！哎呀，胡说什么，夫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夫人若有事，那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司徒隐清雅的面容掩饰不住这两日未合眼的疲倦，眼圈下的青黑和眼里的血丝格外惹人心疼，他掖了掖南兮的被角，就盯着她一直看，生怕错过了她的一个要醒来的动作似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南兮的这次昏迷昭示着什么，可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预示。他如同一个参与者，偏偏又被生硬地推离开，仿若旁观者。

　　只要一阖眼，便是铺天盖地的血，那不是自己身上的血，而是他的南兮……滴滴滴……他用手都堵不住不断涌出的猩红，不管怎么祈求，那个人就这样失去了温度，最终离开了他。

　　再睁眼，就是浑身冰凉，冷汗直流。

　　迷糊却极度真实，所以司徒隐只能一直看着她，梦中的场景都是假的。

　　他更怕的是……南兮有一天，又会像之前那样，莫名其妙地从房间消失，他看不见，摸不着！

　　“其实……这样比你离开我好些。”

　　南兮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她凝神，却始终听不清，接着就被撕心裂肺的哭声给淹没住。

　　她被禁锢在白茫茫一片中，想出去出不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遥远的时空传来念经声，一声一声地敲打在心尖。

　　白茫茫的虚空里，一个人影渐渐走了过来，一身纤尘不染的僧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上带着安详平和的笑意，“公主，别来无恙。”

　　南兮目光蹙缩，很快回过神，语气森寒：“慧远，是你！”

　　慧远唇色一白，神色悲凉：“殿下还是不肯原谅老衲。”

　　南兮恍若听闻了什么趣事，不由得哂笑，看向对方的目光逐渐阴寒：“要不是当年你通风报信，十万将士会以身殉国？西尹会出事，我会……”她的话一下子止住，随即苦笑，“可你……也帮了我和他。”

　　慧远低低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良久后，他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公主殿下，您从异世追来，本是孤魂，如今您的记忆恢复，该走了。”

　　“去那？”

　　“找您的身体。”

　　南兮蓦地僵硬，她迟疑许久，终于问：“若……不走呢？”

　　“您的阴气会越来越重，对活人会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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