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信念

　　“主子，皇宫传来的密信。”

　　洁白干净的手指接过属下呈上来的信纸，一目十行，手稍稍用力，信纸变成了粉末。

　　“暂且不轻举妄动，二皇子和太子怎么斗没关系，只要保证物资落到杞州百姓就行。”他从来不在乎两虎相斗的胜负，更不在意争斗过程。

　　暗卫得到了吩咐，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呈上了另一份情报，“启禀主子，这是十七号探听太子情况的信。”

　　逆光站着的男人容颜出尘，闻言其俊秀的眉头微蹙，皇宫很少会单独将各个皇子的动静单独整理出一份送来，除非……此事事关重大。

　　被面具挡住脸的下属很快地感觉到主子看完信后压抑的怒火，四周空气凝滞，鸟声虫鸣仿佛都噤了声。

　　“下去！”

　　清风拂过底下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你不关心朝堂，看来倒是错了。”女子的清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司徒隐一僵，“你都听到了？”

　　南兮坐到他身边，轻轻颔首：“听到了。”她支起下巴，“放不下吧？嘴里说着要和我游山玩水，却还是放不下那些是是非非。”

　　“这天下兴亡，百姓皆苦，若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些事情，就尽力地去做，心里会踏实些，没有放不下，那些虚名，我是不在意的。”

　　他说这番话时，眼里有光，明媚的日光照耀过来，洒在其墨发上，为他整个人添了一层如玉圣洁的光泽，沐浴在阳光里的优雅身姿，愈发高大。

　　司徒隐自嘲：“南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

　　南兮摇头否定。

　　“守着江山如画，就像是一种信念，我可以远离庙堂，处江湖之远，可我……放不下。”就像……内心的执念，久了他连自己真正想要守的，究竟是内心深处的声音，还是国家，已经渐渐模糊。

　　南兮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他：“那你为何不入仕？你若权倾天下，就会为这江山做得更多。”

　　司徒隐毫不掩饰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我不喜欢。”他像是守着和一个人的约定一样，会守住这如画江山，可又像是一种本能，越靠近朝堂，他抵触就越大，又仿佛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二者的权衡，不如远离棋局。

　　南兮蓦地一阵恍惚，脑子刺痛，好像有一条细细的线不断在拉扯，眼前白光刺眼，画面被割裂，碎花似的飘散。

　　黄沙滚滚，战马嘶鸣，狼烟烽火，刀剑之声传来，无限悲凉沧桑。

　　西尹，你说我们能守得住这个国家吗？

　　可是……我想守住它，守住你。

　　小公主，他们信的只有权威，你想要守住国家，不如覆了这皇权！

　　司徒隐还想说什么，却瞧见坐在凳子上的人脸色难看，眼泪却没有节制地往下落。他大吃一惊，立刻蹲到她面前，“南兮，你怎么了？”

　　南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我没怎么啊……”说着总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她一抹，一脸的泪，惊讶道，“我……哭了？我竟然哭了？”

　　司徒隐奇怪地看过来，那神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南兮笑嘻嘻地张开手，“真奇怪，怎么就哭了呢？我又不想哭，莫非被你高尚的情操给感动了？”说完满不在乎地地抹了抹脸，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似乎真的没有受任何影响。

　　然而只有南兮自己知晓，谈到家国的沉重话题，脑仁儿像是被什么挤压着，痛苦得呼吸不过来，尤其是阿隐茫然不知缘由地想要守着国家的这个信念，令她心疼，那种疼，来自古老的时空，跨过时间阻碍，真切的，厚重的痛楚，不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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