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归处

　　若是重来一次呢？

　　慧远不断问自己？他若是重来……还会阻止吗？

　　脑海中忽然闪现那个雍容华贵的男子和那个面带微笑却清冷的女子。手中的佛珠一顿，慧远蓦地释然，其实……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走出了困局，唯有他，囿于几百年前的错误。

　　面前洒下一道阴影。

　　熟悉的气息靠近。

　　慧远睁开眼，见到来人并不惊讶，他放下佛珠，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往一边的案桌上一指。

　　来人黑衣长袍，苍白的手指拿着一个小小的正正方方的檀木盒子，他将盒子放到面前推过去，“大师已经猜到了吧。”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温和，疏离，微凉。

　　盒子被打开，正是那面罗镜。

　　慧远盯着那面镜子，脸色平静，“比想象中快很多。”他说这话时，微微扬起头，看向司徒隐的目光格外地复杂和难言。

　　司徒隐心头一跳，藏在黑袍中的手指一紧，“大师一定知道她去哪了？”

　　慧远将镜子放在盒子中，又推了过去，“老衲不知。”

　　司徒隐平静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投了下去，未曾讲话，可是表情却是说出了他的疑问以及被他压抑着的焦急慌张。

　　“老衲的确不知。”慧远大师微微低头，嘴里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道，“南兮施主本是异世孤魂，她须得寻其归处。”

　　“归处？她的归处是……”司徒隐低低地问，南兮的归处在哪？是那个叫西尹的吗？为了西尹而来，又为了西尹而走。

　　那他呢？他只是那个人万丈红尘的匆匆过客？

　　司徒隐脸色发白，然而神情却无波无澜，他问：“孤魂？可她不是还阳了吗？”

　　“暂借司徒公子你的阳气而已，非长久之计。”

　　“她若寻不到归处，会如何？”

　　“一世漂泊。”

　　司徒隐眼睑微阖，睫毛轻轻颤动，“她寻到归处了，也不会再回来了对吗？”声音低哑。

　　慧远几近悲悯地瞧着他。

　　司徒隐自嘲一笑，终于问了潜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大师可曾听过西尹这个名字？”

　　佛珠断裂，一颗颗的珠子不断地下落，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慧远平静的眼眸瞬间碎裂，神情是再也掩饰不住地悲凉和羞愧。他紧紧地盯着司徒隐，张了张嘴，却是一个音节都未发出来。

　　“大师知道？敢问……”

　　“阿弥托佛，老衲不知。”

　　司徒隐也不再出声，只是无声地望过去。

　　“施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凡是问到关键点的问题，慧远一律不答。司徒隐找不到答案，关于南兮，他也找不到突破口。

　　司徒隐站起来，夜色如墨，如同他的眼，仿佛吸纳了无尽的黑色，忧郁沉沉。那个说着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终于为了另外一个人，丢下了他！

　　可她招惹了自己，岂能说走就走！

　　“若是南兮施主回来，一切都会明白的。”平静苍远的声音在其后响起。

　　闻言，司徒隐笑而不语，一双眼敛去所有疯狂和占有欲，面上笑容浅淡优雅，然而背影总会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怆然，像是远古洪荒中唯一的生命，孤独成永恒。

　　“大师，我要如何寻她？”

　　“无处可寻。”

　　一抹叹息落在耳畔，不知道是谁的感叹，却带着久远的尚未来得及诉说的某种难言复杂情愫，分不清是失落无望，还是尘埃未定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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